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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途中疑云
仗义每从屠狗辈,无情多是读书人。——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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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旁都种满了高梁,溶溶月色之下,便似是一块极大极大的绿绸,平铺于大地。
韩林儿驰马到了马车边,低声道:“杨……公子,再前进几里便是渡口了,是夜渡还是就宿在这边?”
扮作男孩的杨不悔掀开帘子,平静道:“宿在这边吧,稳妥些。”
韩林儿长出一口气,心底不由得暗道果然是杨左使的女儿,小小年纪懂事得很,他们也是照例问,若是杨不悔不愿,却也要麻烦得多。
他自是不知道杨不悔在七年前便与张无忌两个小小孩童自安徽到昆仑山,那时候她也才五岁,一路上全无小孩的任性吵闹。
不然,且不论能不能安全顺利到昆仑山,便是如今这种性子的张无忌,肯定做得出把她扔在路边的事情。
一行人停下整备,生了火堆,在官道的一个大树旁露宿。杨不悔安静坐在那里,望着那一堆火,一动也不动,有如一尊石像。
掌旗使庄铮忽然神色一肃,侧头听了一阵,道:“有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韩林儿猛的站起来,四顾,发现只有自己起身,心里一颤,却也不再好坐下,只得抬目去看。
只见一个绿色的人形,自远处轻轻飘飘的走来,行到了道边,韩林儿已看到原来是个身穿葱绿衣衫的女子。只见她衣衫飘动,脚步极是轻盈,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离众人四五丈之处。只见她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生得清丽秀雅,容色极美。
只见这绿衣女子腰间悬着一柄短剑。她看到这么一群人,先是一愣,却不拔取兵刃,空手走近,随即淡淡道:“请问掌事的,适才可见着有魔教的人经过?”
庄铮起身,拱手道:“这位姑娘,小的这只是商队,这一路过来,别说魔教了,便是劫匪,也未见一个。”
不待对方说话,掌旗副使吴劲草又道:“敢问这位女侠师出何门?”
女子也不恼,道:“峨眉,周芷若。”
韩林儿心里一动,只觉得这姑娘好似天人一般的人物,便是这名字也透着无尽灵气,心道若能能跟她说几句话,便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庄铮抱拳:“我道是谁,原来是峨眉派的周女侠!”
周芷若拿剑拱手回礼,镇定道:“如此,小女子便去他处寻找了,只怕家师等急了。”语毕,和来时一般向东南方轻盈而去。
“麻烦了。”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庄铮这才道。
韩林儿不解:“老板,怎地了?”
庄铮摆手:“到现在,也不必伪装了。想不到这位周姑娘如此厉害。”
韩林儿心里欢喜,便像是有人夸了自己一般:“是也,想不到她如此年轻,武功这么了得。”
庄铮摇头:“我说她厉害,不是说她武功,是说她小小年纪,心计却如此厉害。”
韩林儿疑惑不已,庄铮却不愿再说了,吴劲草在一边道:“怎么办,主使?如今,决计是不能去湖北了。”
庄铮沉吟半晌,道:“没错,我们直接自奉元路方向走。”
韩林儿大急,他还要帮教主传递重要情报呢,忙道:“那怎么行!我……”
只是不待他说完,一边一直安静着的杨不悔抢白:“我们自己去。”
韩林儿还要说什么,忽然见着了杨不悔死死盯着他,下意识住了口。
庄铮这时犹豫了,虽然五行旗不属于光明左使管理,但是杨不悔是教主交代下来的。若是半道出了事情……
杨不悔道:“韩大哥和我一同上路,如今离目的地也极近了,我们两人易容改装,也出不了什么事情,我也能写下字据,便是出了事情,到时候,无忌哥也不会怪罪庄大哥。”
庄铮知道,如今之际,他是决计不能继续往湖北的方向走了,若是在派人手给杨不悔,反倒是拖后腿。
韩林儿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不知道怎么形势忽然就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杨不悔起身,拍了拍灰尘,冷声道:“韩大哥,咱们现在就走,夜渡。”
两人都会点武功,遥遥见着了渔火,付了双倍钱让渔夫摆渡。
待得到了江中心,韩林儿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杨公子……”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杨不悔冷笑道,“见了美貌姑娘便魂飞天外,我又何须想,自然知道你完全搞不清情况。”
韩林儿被说破心思,忍不住脸上一烫。
他们一边前行,杨不悔一边道:“你以为那周姑娘真的没有看出我们底细?她不过是因着只身一人,不愿拼命,所以也不戳破罢了。”
韩林儿面色一白。
杨不悔又低声道:“她报上名号,也是在告诉我们她师父灭绝师太也在附近,那老尼姑……哼,她手段毒辣得很,我们在场的,也就庄大哥能抗衡的一二,这是警告,她又问我们魔教,是在告诉我们行踪暴露,这是示好。”
“所以我们只能放她走,不然,还能帮你捉了她回去。”她嘲弄道。
即使知道天色黑,韩林儿是肯定看不见的,杨不悔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往这个方向来,说明峨眉派就在附近。所以庄大哥他们是肯定不能去湖北了。”
“我打断你,是不想你暴露青殊姊姊。”
杨不悔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解释清楚了,也就不再提起。
韩林儿瞪大眼看向夜空,一时间怔忪无言。
不过几日,两人终于是到了武当山下,韩林儿把信交给了杨不悔:“杨姑娘,你既知道这信件,我便把它交给你啦……我口上答应教主亲自交于宋姑娘,哎,我实在愚笨得很。”
见他言语混乱,杨不悔问道:“你要去哪?”
韩林儿道:“我要去追上老板他们。”
杨不悔见他此时依旧称呼老板,忍不住感叹这人其实也不蠢笨,只是过分赤忱了。也不多言,抱拳便上山去了。
待到接引道人归来,得知宋青殊下山去了,杨不悔一愣,赶忙报了贝锦仪的名字求见。
贝锦仪见得她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的纪晓芙,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连忙拉了她去屋里细细叙旧起来。
“你……你你!你这姑娘,怎地占着自己美貌,没点廉耻!”
饭毕,杨不悔向着贝锦仪给她安排的屋子走,忽然听到这一声,好奇不已,忍不住走向出声的地方。
这一眼,倒是让她吓了一大跳,适才听得“美貌”两字,此时只见得这女子身形上无一不是个绝色美女的风范,可就是一张脸蛋儿却生得那么丑陋。
那说话的人是瞎的吗?杨不悔暗自腹诽。
却见得那女子倚着男子哭道:“妈妈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谁也不喜欢我,谁也不同我好。我妈本已练到将近五百只,偏生遇上我爹爹,怕自己容貌变丑,我爹爹不喜,硬生生将毕身的功夫散了,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庸女子。她容貌虽然好看,但受二娘和我哥哥姊姊的欺侮凌辱,竟无半点还手的本事,到头来还是送了自己性命。哼,相貌好看有什么用?我妈是个极美丽极秀雅的女子,只因年长无子,我爹爹还是去另娶妾侍——”
杨不悔这才注意到那姑娘闭着眼,竟然还是昏迷着的。
“但是,我对他似乎有点儿不同,用不著害他,便只是瞧瞧,也能教我欢喜。”
她在一看那男子,竟然还红着脸!
这些饶是杨不悔也搞不清楚情况了。
“周惟师兄的喜好很奇怪的。”软软的男童音自她背后响起,“看来因为我们在这里,他还能硬撑着没有从了蛛儿姐姐。”
杨不悔吓了一跳。
“夜安,不悔姐。”男孩眼中明亮,却面无表情对着杨不悔打招呼。
周惟一手按住殷离要凑过来的脸,满脸通红对着窗外一字一顿道。
“殷,流,风。你小子快滚进来帮我拉开她。”
杨不悔目瞪口呆看着殷流风慢吞吞走进去,演技非常之浮夸的故作用力拉开殷离,实际反手把她推上去了。
“……”
“殷!流!风!”
杨不悔瞬间对武当派产生了一丝敬畏。
这里的人都好奇特啊!青殊姊姊你快回来!
“周姑娘……”
韩林儿看着忽然停到自己面前的周芷若,有些手足无措。
那日与杨不悔分别,他在襄阳府碰见了周芷若,惊奇见得她也是孤身一人,纵然那日听了杨不悔所言,还是放心不下,便一路跟着她,周芷若什么也不说,任由他跟着,韩林儿不敢并行,远远跟在后面,沿途倒水奉茶,犹如奴仆般服侍她。
“你却不必对我这般恭敬。”周芷若神色冷淡道。
韩林儿心里一酸,道:“周姑娘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小人能跟你说几句话,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言语粗鲁,姑娘莫怪。”
周芷若听他说得诚恳,眼光中所流露的崇敬,实将自己当作了天仙天神。她自知容色清丽,所有青年男子遇到自己无不心摇神驰,但如韩林儿这般五体投地的拜倒,却也是平生从所未遇,少女情怀,也不禁欣喜。
忽然,周芷若神色一肃,拉了他到路边草丛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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