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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色。
素还真神色平淡地看着紫宿远离自己,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望着那最终消失的一抹紫,素还真心中一阵怅然,虽然伤心,却也真诚地祝福他。
“吾送汝离开吧。”疏楼龙宿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素还真,淡漠地说道。
“有劳龙首。”明了龙宿有话要对自己说,素还真也不推辞。
短短的一段路程,龙宿与素还真两人却是走了许久,一路行来,两人皆未开口说那第一句话。一直到两人即将走出三分春/色的地界,素还真停下脚步,面对着龙宿,微微一礼,“龙首有何话,大可直言。”
疏楼龙宿目光冷淡地看着素还真,随后移开视线,眺望远处缓缓落下的红日,夕阳余晖遍洒大地,所有景物都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素还真,汝看,这黄昏之景,虽美,却是短暂一瞬,虽然短暂,却又是时时可见之物,然而,每一日不断重复的黄昏之景,还会是自己第一次所见的吗?”
素还真转身,顺着龙宿的目光看向那黄昏之色,眼中投射着那温和的金色光芒,心中莫名一动,“日日虽同,却又日日不同。龙首想要说的话素某明白,素某即做下决定,自然就不会后悔。未来,他便有劳龙首照顾了。”
“素还真,汝不明白。宿儿早已非当年的宿儿,环境在变,事物在变,人心,又如何不变?”
“龙首……”
“素还真,他的去留,不是汝吾可以决定的。”
素还真心中一震,回身看向龙宿,而此时,天际最后一道光芒消散,黑夜降临,清冷月光倾洒而下。素还真看着龙宿,却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三分春/色内,紫宿安静地坐在一颗桃花树下,树上桃花,娇嫩欲滴,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几片花瓣飘然落下,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他的膝盖上,看着眼前的花瓣,紫宿伸手将它捏起。
看着手中花瓣,紫宿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随后目光远眺,看向远处漫天星辰的天空!
“龙宿送素还真离开,稍后便回。”剑子仙迹一身白衣如谪仙,手中拂尘轻轻甩动,缓步走到紫宿的身边。
“然后呢?”紫宿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一脸凝重的剑子仙迹。
“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啊!大哥,你看,那片星空是否很美?”紫宿眨眨眼睛,想了想,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方星空。
剑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一片天空之中的星辰异常明亮,但却不明白紫宿这一举动的意思。
“那个方向,只要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到惜缘无尘境。不过,能否遇到,就要看缘分了,为了不被外界之人打扰,我设下了层层阵法,毕竟惜缘无尘境中的人,皆是天命结束之人。”
剑子神色一动,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讲。
“回顾宿之一生,仿佛一场隔世之梦,梦中的人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不断努力地想要改变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迷失了自己,再也寻不回最初的自我。”
剑子讶异地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紫宿。
“后来有一天,我猛然间发现,大哥要不要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紫宿收回目光,看向剑子仙迹。
剑子仙迹默然地看着紫宿,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紫宿眨着双眼,清浅一笑,仿佛早就知道剑子不会回答一般,也不等他答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原来,那一切都不是梦。前世一生,今世一生,一切都不是梦。大哥,其实在宿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疑问,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宿渐渐地发现,那个疑问已经不重要了,世上一切事物,存在既有道理,既然如此,又何须探究原因?”
“宿儿。”
就在剑子与紫宿交流的时候,龙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阿素他离开了?”紫宿笑眯眯地看着龙宿。
“嗯,离开了。”
“兄长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紫宿微微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龙宿。
“呵,宿儿希望为兄说些什么?”龙宿不置可否地低笑一声。
“你们谈。”剑子看了眼龙宿,转身离去。
“身体可有要紧?”龙宿走到紫宿身边,蹲了下来,伸手轻抚紫宿略带凉意的两旁。
“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罢了,想来,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复原了。”紫宿伸出手,贴着龙宿的手背,笑道。
“汝还是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龙宿心痛地看着他。
“这不是还有兄长嘛!有兄长照顾,宿儿又何须学会照顾自己?”
“借口。”龙宿低骂一声,将他抱入自己怀中,而自己则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宿儿,到了现在,汝还是不愿对为兄说实话吗?汝用来敷衍素还真的话,真的敷衍的了他吗?若真是修为散尽那般简单,他就不会将汝送来三分春/色。”
紫宿窝在龙宿的怀里,低垂的双眼中,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与哀伤。然而,口中的语调却依旧轻快而随意,“哎呀呀,兄长就不能让宿儿保留一些秘密吗?”
“……算了,汝若不愿说,为兄也不逼问。只要汝无事即可。”龙宿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
“宿儿自然无事啊!宿儿拿什么开玩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星沉月落,一夜将过。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照射大地一瞬,一声慌乱的惊呼声,打乱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了!不好了!主人!主人!公子不见了!!”回廊上,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冲进疏楼龙宿的房间,也不顾任何礼节,焦急地说道。
疏楼龙宿闻言,心下一惊,也不理会穆仙凤失礼的举动,直接化光前往紫宿的住所!而听到动响的剑子等人也急忙来到。
看了一眼床上丝毫未动的被褥,以及那燃烧一夜,早已见底的蜡烛,剑子目光一沉,“人是昨晚离开的。可他一个修为尽散之人,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果然,果然,留不住,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龙宿跌坐在床上,神色颓然,却不意外,仿佛他早就知道紫宿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回到三分春/色,就立马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
“佛剑,你去哪?”剑子本想安慰龙宿,却见到佛剑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便开口询问。
“寻人。”佛剑简单明了地说道。
“不用了。”龙宿开口阻止了佛剑离开的脚步,“若他不愿见,谁也找不到他。”
“你不认为他回惜缘无尘境了?”
“他虽说过惜缘无尘境是他的起/点,他的终点也会回归此处,但,佛剑,当初汝即听出那只不过是敷衍之词,那他又怎会回去?”
“他分明已然看开,为何最后还是……”
“此回变故绝非他所言的那般,绝不仅仅只是修为散尽那么简单,定然还有什么是吾等所不知道的。”龙宿缓缓闭上双眼。
“不寻?”
“若他愿回,自然就会回来,何必寻?”龙宿睁开双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起身离开。
佛剑与剑子两人相视无言。
山的那头是什么?自然还是连绵不断的山脉。
紫宿一人独立高峰之上,看着那层层叠叠,接连不断的山脉。圣魔天秤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左右摇摆着,未曾平衡,也未曾偏向哪一方。
“始料未及的变数,就连你也不曾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回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吧?”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圣魔天秤,“不过,人生正是因为变数不断,才会变得精彩起来,不是吗?”
“嘀嘀,嘀嘀……”
“……此回,的确是我自己逞能了,怪不得谁,怨不得谁,恨不得谁,只是,仍旧会不甘啊!”紫宿双手合拢,放在嘴边,而后朝着远方大吼一声,“啊!!!!!”
发泄了心中烦闷,紫宿一身轻松,含笑看着远方,那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亲人,也有他的一生挚爱。
日光下的身影,逐渐变淡,到最后,化成一缕清风消散。只留圣魔天秤在原地,不断地摆动着。
旭日,依旧东升西落。庭院的景,也始终不变。唯一变了的,只有那树下的身影不在。
“佛剑,离开了。”剑子走到龙宿身后,看着他的身影道。
“嗯。”龙宿微微点头轻应一声。
“你当真不愿去找他?”现在也只有谈到他时,龙宿才会稍微集中精神对答。
“不久前……”龙宿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吾已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剑子心中猛然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
“吾与他,血脉相连,他是生是死,吾皆有感应。然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吾已感觉不到他了。”
“怎会如此?”
“吾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他所要隐瞒的真相吧。”到了最后,他还是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竟是如此……”剑子低喃一句。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寻一人,犹如海底捞针!但佛剑却不愿放弃,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不管出于何种心情,他都不想放弃,就算踏遍千山万水,也寻不到人,他也无悔!
天波浩渺,浪声涛涛。
所有紫宿可能前往的地方,佛剑都一一走遍,这里是他将行的倒数第二处地界,若此地也寻不到人,他将前往惜缘无尘境找寻,虽然没有紫宿的指引,要找到惜缘无尘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不想放弃!任何机会都不想放弃!
“佛剑?”苍正在亭子中悠闲地弹琴,就见到赤云染带着佛剑分说来到,“呵,你比我所想的要早了几分。”
“弦首早已知佛剑会来此地?”佛剑分说微微一颔首,对苍的话有些好奇。
“苍擅观天象。云染,去请你二师兄过来。”苍点头回礼,随后对赤云染说道。
“是。”
“请入座,佛剑有何疑问,可等小翠到来,再询问。”苍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请他入座。
“多谢。”
“师兄,你找我?”不不久之后,翠山行来到,先对着苍一礼,再对着佛剑分说一礼,“佛剑大师。”
“翠山行。”
“大师来意,翠山行明了。翠山行所能给大师,仅只有一字,等。”
“等?何意?”佛剑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翠山行。
“大师何不耐心等上一段时日?”
“……我想一行惜缘无尘境,不知翠山行可否告知前往的方法?”
“抱歉,无先生之令,翠山行不能告知。”
“是吗?叨唠许久,佛剑也该离开。”佛剑分说起身,对着两人一点头,随后离开。
“没想到最后寻来的人竟会是佛剑分说。”翠山行看着佛剑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道。
“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人,你很失望?”苍唇角泛起一抹意义未明的笑意。
翠山行微微摇头,“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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