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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将这些东西怎么处理?”马里诺问。
他打开行李厢,里面的三只棕色大纸袋装有本顿留在饭店房间里的私人物品。我犹豫起来。
“要我替你拿到书房里吗?”他说,“或者我来替你处理,医生。”
“哦,不用了,拿进来吧。”我说。
他把纸袋拿进屋子,穿过走廊直到书房,硬挺的纸袋窸窣作响。他拖着沉重迟缓的步伐回到客厅,我还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再联系,”他说,“别让大门开着,听见了吗?警报器别关,你和露西乖乖待在这里。”
“不必担心。”
露西把行李放进厨房旁边的卧室,站在窗前望着马里诺开车离去。我走到她身后,轻轻扶着她的肩膀。
“不要辞职。”我用额头贴着她的后颈。
她没有转身,浑身颤抖。
“我们是一体的,露西,”我轻声说,“老实说现在只剩我们了,只剩你和我。本顿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同心协力,他绝不愿意看到你放弃。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放弃这份工作,就相当于舍弃了我。”
她开始啜泣。
“我需要你,”我说,“非常需要你。”
她转身抱住我,就像小时候每遇恐惧急需呵护时那样,她的泪水沾湿了我的颈窝。我们就这样在这间摆着她的电脑、书籍、贴着她少年时期偶像海报的房间中央静静站了许久。
“是我的错,姨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她哭喊道。
“不。”我紧拥着她,泪如雨下。
“你能原谅我吗?是我害你失去了他!”
“不,不是这样。你没有错,露西。”
“我不知该怎样活下去。”
“你可以,而且必须好好活下去,我们必须互相扶持着熬过这一关。”
“我也爱他。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把我带进调查局,给我机会,一直在支持我,还有好多好多。”
“一切都会没事的。”我说。
她挣脱我的怀抱,走到床边颓然坐下,抓起污损的蓝衬衫一角抹了把脸。她用手肘撑着膝盖,低垂着头,任眼泪如雨滴般砸落在硬木地板上。
“你仔细听我说,”她声音低沉,缓慢而又强硬,“我可能熬不过去了,姨妈。每个人都有他的死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她声音颤抖着,“被困死在那个点上。真希望她杀死的是我,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看着她在我面前向死亡臣服,我忽然清醒过来。
“如果我熬不过去,姨妈,千万别因此责怪自己。”她用衣袖抹着泪水,喃喃说道。
我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她皮肤滚烫,脸上沾满煤灰,呼吸和身上的气味都糟透了。
“听我说,”我厉声对她说道,若在以前她或许会被这口吻吓到,“你马上把这该死的念头从脑袋里赶走。你该庆幸自己没死,也绝不会自杀,如果你是在暗示这个。我相信你正是这么想的。你知道自杀算什么吗,露西?是愤怒,是报复,是最后一声‘该死’!你会这样对本顿?这样对马里诺?你会这样对我?”
我双手托着她的脸,逼她注视我,“你打算让嘉莉这个烂人把你毁了?”我问,“你的斗志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她叹息道。
“不,你知道,”我说,“你休想连我一起毁了,露西,我活得已经够糟了。你难道想让我在余生的每一天都活在对你自杀的回忆中,脑中一遍遍回响着枪声?你不该是个弱者。”
“我不是。”她定睛望向我。。
“那么明天我们一起努力。”我说。
她点点头,艰难地咽着口水。
“去洗个澡吧。”我说。
直到听见浴室传出水声,我才离开房间走进厨房。我们得吃点东西,虽说未必真能吃得下。我解冻了鸡胸肉,同剩余的各种蔬菜一起用高汤炖煮,加上迷迭香、月桂叶和雪利酒。味道清淡,没加胡椒,我们不能再受任何剌激了。用餐期间,马里诺打来两次电话,确认我们平安无事。
“你可以过来,”我对他说,“我炖了汤,虽然对你来说口味可能淡了点。”
“我没事。”他说。我知道他言不由衷。
“我家有很多空房间,你可以在这里过夜。我刚才就该问你的。”
“不用了,医生,我还有一些事要办。”
“明天一早我就去办公室。”我说。
“真不明白你怎么做得到。”他语气中透着批判,好像此刻想起工作就意味着我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哀伤。
“我有个计划。无论如何要把它实现。”我说。
“每次你开始计划我就头痛。”
我挂了电话,收拾好餐桌上的餐具。对自己要做的事考虑越多,就越觉焦躁不安。
“你能借到直升机吗?”我问露西。
“什么?”她惊讶极了。
“你听到了。”
“可以问具体用途吗?你知道,这可不像叫出租车那么容易。”
“打电话给蒂恩,”我说,“告诉她,我拟定了一套计划,需要她密切配合。告诉她,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我将需要她带一队人到北卡罗莱纳州威尔明顿和我会合。时间还不一定,也许就是立刻。总之我必须拥有充分授权,必须得到他们的绝对信任。”
露西起身到水槽接了杯水。
“太疯狂了。”她说。
“你到底能不能借到直升机?”
“只要上级批准就可以。直升机归边境巡逻队所有,通常我们都向他们借。也许可以向华盛顿特区申请一架。”
“很好,”我说,“尽快办好。明天一早我要去化验室确认一件几乎已有定论的事,然后我们可能得飞一趟纽约。”
“为什么?”她充满兴趣又深感疑惑。
“我们的直升机要在柯比疗养中心降落,直捣虎穴。”我答道。
不到十点,马里诺又来了电话。我又一次向他保证露西和我安然无恙,在这栋警报系统完备、灯光明亮又备有枪支的屋子里十分安全。他声音有些含混,电视机开得很大声,听得出他又喝酒了。
“我要你明天早上八点在化验室和我会合。”我说。
“知道了。”
“一定要到,马里诺。”
“这不用你提醒了,医生。”
“去睡吧。”我说。
“你也一样。”
可我难以入眠。我坐在书房里,浏览着从管制局数据库获得的火灾死亡疑案资料,研究着那起威尼斯海滩命案和巴尔的摩失火案,努力寻找着二者的共同点。除了起火点类似,调查员均无实据可以证明是人为纵火外,就案情和受害者而言,是否还有什么相同之处呢?我先打电话到巴尔的摩警察局,并且幸运地找到了一个态度友善的警探。
“这起案件是约翰尼·蒙哥马利负责的。”那名警探说,听得出他在抽烟。
“你对此了解多少?”我问。
“你最好亲自问他,但可能必须得先向他证明你自称的身份。”
“他明天一早可以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查证。”我把号码给了他,“我会在八点前到达那里。需要我的邮箱地址吗?蒙哥马利警探有电子邮箱之类的可以让我和他联系吗?”
“现在就可以给你。”我听见他翻找抽屉的声音,然后他给了我一个邮箱地址。
“我对你的名字有印象,”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你就是我听说的那名女法医。我在电视上见过,相当漂亮。你来过巴尔的摩吗?”
“我在那里的医学院读过书。”
“哦,可见你相当聪明。”
“在火灾中死亡的那位年轻人,奥斯汀·哈特,也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学生。”我试探道。
“他也是个同性恋,个人以为这是桩情杀案。”
“我需要他的照片,任何可以显示他生活习惯或嗜好的东西。”趁他一时大意,我进一步要求道。
“哦,是啊。”他抽着烟说,“他相当俊俏。听说他的学费都是靠当模特打工赚来的,为卡尔文克莱恩拍广告之类的。也许是哪个忌妒的情人放的火吧。医生,下次你来巴尔的摩,一定要去卡姆登球场看看。你知道我们那座新建的球场吧?”
“当然。”我说着激动地记下他刚才的话。
“我可以替你弄几张票哦。”
“太好了。我会与蒙哥马利警探联系的,谢谢你的热心帮助。”
不等他问我最爱哪支球队我就挂了电话,然后给蒙哥马利发了封电子邮件,向他说明我的需求。其实我掌握的资料已经不少了。接着我打到负责管辖威尼斯海岸的洛杉矶警察局太平洋沿岸分局,非常幸运,刚就位的正是负责玛琳·法贝尔案的警探。他叫斯塔基,对于我自称的身份几乎没有质疑。
“真希望有人替我解决这起案件,”他劈头就说,“六个月过去了,还是毫无进展,一点有利案件侦破的线索都没发现。”
“对于玛琳·法贝尔,你了解多少?”我问。
“她演过几集《综合医院》,还有《北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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