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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要怪罪到我头上?我只是个传声筒而已。当我准备把事情的重点说出来的时候,你总是充耳不闻,然后又把一阵无名火发在我头上。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坏孩子,我不做什么传声筒了。如果你在纽约待不止一个晚上,请马上通知我,我可以趁机去办医疗保险。我可以和你非常喜欢的那个健身顾问谈话吗?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布赖斯思索着,不自觉地把手指搭在了嘴唇上。
“基特。”他似乎终于想了起来,“也许在纽约的这些天你需要我帮你跑跑腿,我也能找他来练练我。赘肉啊。”
他捏了捏手腕:“不过我听说人一旦过了三十,唯一起点作用的就是吸脂术了,”他又说,“也许我也已经到了需要欺骗自己的年龄吧?”
布赖斯瞟了斯卡佩塔一眼,双手松开方向盘,比画着什么,仿佛这双手突然间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
“我在网上查过他的资料,”他说,“我很奇怪本顿竟然会同意让他一直待在你身边。提醒我一下,《同志亦凡人》①的那个男主角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橄榄球明星,开着悍马、遇见埃米特以前一直很反感同性恋的那个男人。看过这个电视剧的人都说他在外形上和我很像,或者说我很像他,毕竟他才是名人嘛。算了,反正你也没看过。”
①讲述同性恋悲欢人生的美国连续剧。
斯卡佩塔说:“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传声筒呢?下这么大的雪,请你至少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可以吗?今早你在星巴克到底买了多少咖啡?我在你的桌子上看到两只超大杯,别跟我说都是今天买回来的。记得我跟你提过咖啡因吗?它是一种会上瘾的麻醉药,你为什么一直不听劝呢?”
“别打岔,”布赖斯说,“还真是诡异,以前我没听说过这等事。你知道吗,他们通常针对的不只是同一个名人。那些专栏作家像地老鼠一样在城市各处游窜,然后在专栏上攻击名人。这周是布隆伯格,下周又轮到……那个女人叫什么,就是那个经常因为向别人扔东西而被捕的模特?这回换成别人往她身上扔东西了,你猜怎么着?她竟然敢在查理·罗斯的脱口秀上说荤段子,导致她被迫离开了伊莱恩表演队。让我好好想一下,她应该是叫芭芭拉·沃尔特斯吧?不对,我把《视野》杂志上的那个人和她搞混了。也许她是在仿效‘美国偶像’上的那个歌手。那歌手跟伊莱恩表演队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只是上过几次Ellen脱口秀而已,不,她既不叫克雷·艾尔肯,也不叫凯莉·克莱森。你问另一个人是谁?数字电视可让我心服口服。用不着遥控器,频道就自由切换。这你能想象吗?”
雪花像一大片小飞虫似的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无力地挥动着。车开得很慢,但还算平稳。洛根机场就在眼前了。
“布赖斯?”斯卡佩塔用上了平时让他闭嘴时的语气说,想让他正面回答自己,“是什么大事?”
“就是专门在网上散布流言的那个专栏。‘高谭①百事通’。”
①漫画中的虚拟城市,蝙蝠侠的家乡。
她曾经在纽约公共汽车的车身和出租车的车顶上见过“高谭百事通”的广告,它的幕后写手臭名昭著。其真实身份众说纷纭,什么哗众取宠的无名小卒,什么来头很大、心胸狭窄、一心向钱的普利策奖获奖记者。
“那上头的内容非常下流,”布赖斯说,“细细想来,那个所谓的‘专栏作家’可真是太无耻了,总在暗处放冷箭。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搜搜你的名字就一目了然了。你会看到一张非常可怕的照片,我可没有危言耸听哟。”
第02章
本顿斜靠在办公椅上,望着萧瑟冬日中丑陋的红砖房。
“听起来你像是感冒了。”本顿对着话筒说。
“我稍微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有马上回你的电话。别问我昨天晚上我们干了什么,杰拉德都还没起床呢。也许我表达得太露骨了吧。”托马斯医生说。
她是本顿在精神科的同事,也是本顿的私人心理医生。这种关系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出生于西弗吉尼亚贫穷矿工家庭的托马斯医生总喜欢说:“医生之间的关系可比我们乡下人亲密多了。”医生不仅为同事看病,也为同事的家人和朋友看病。至于打针开药之类,可就更方便了。医生之间发生性关系也并不鲜见,不过好在不会去搞对方的家人和朋友。托马斯医生嫁给了麦克连医院放射科的医生杰拉德,他还在本顿办公室隔壁的诊疗室为露西拍过片子呢。托马斯医生对本顿的情况了如指掌。几个月之前,当本顿意识到自己必须找个人谈谈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托马斯。
“你打开过我发的邮件里的那个链接了吗?”本顿问。
“看到了。问题是你更担心谁?我想也许是你自己吧。你怎么看?”
“这样会显得我很自私。”
“男人因为老婆跟人通奸而产生被羞辱的感觉,这很正常,不必顾虑。”她说。
“我忘了你上学时参演过莎士比亚的舞台剧。”本顿说,“我不记得上次谈起‘通奸’是在什么时候,凯也没有跟谁‘通奸’。她没有背叛我们的婚誓,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只是被人诬陷了而已。如果她真的移情别恋,那自然另当别论。但现在情况并非如此。我很担心她。别跟我说什么‘女人是用来爱的,而不是用来了解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没有任何目击者,”托马斯医生说,“一旦尽人皆知,这事也许会越传越离谱。你把网上的信息跟她说过了吗?或许她已经看到了?”
“我还没有告诉她,她也应该没看过那个帖子,不然一定会打电话来警告我。我还真想看看她的反应呢。”
“原来如此。你好奇斯卡佩塔被戳到痛处时会怎么样。为什么不告诉她?”
“时机不对。”本顿说,“她在停尸间,我想等到合适的时候私下里告诉她。”
“本顿,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我猜你肯定是想在天刚亮的时候把事情告诉她。你们感情出问题的时候是不是总会上演这出戏码呢?”
“我们今天早晨还聊过。”
“这么说,今天早晨你和她聊天的时候,你已经见过网上的信息了,我说得没错吧?”托马斯说,“准是她那个被你们结婚折腾得有些癫狂的外甥女露西在搜索引擎上设置的警报器发现了这些内容,然后在凌晨一点像消防队员一样兴冲冲地打电话通知你的吧?”
托马斯医生并不是在揶揄他。露西确实在搜索引擎上作了设置,只要网络上一出现她可能会感兴趣的内容,警报器就会嘟嘟直响。
他说:“事实上,那个该死的帖子大半夜的刚一出现,她就给我打电话了。”
“但她没给凯打电话。”
“那不是她的作风。我对她说我会处理好的,想必她早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但你并没有及时告诉凯。”托马斯医生说,“我们再从头开始。你说今天早上跟凯聊过,当时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对不对?但你对她只字未提,至少到目前为止如此。我想即便你们俩单独待在一起,你也不见得会跟她说。再退一步,就算果真等到了这样的机会,她也很有可能已经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但愿她还不知情。”
本顿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抿着嘴唇,琢磨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失去了自信,以及对环境的洞察力。他记得先前只消看人一眼或听人说一句话,他就能掂量出对方的深浅。斯卡佩塔把这种神奇的能力称为本顿特有的“沟通诀窍”。当遇见陌生人或是听到别人的对话时,他常会向斯卡佩塔展示这一能力。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往往是正确的。
但这次他却没意识到逼上门来的危险,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迟钝。这些年来,他目睹彼得·马里诺的怒气和挫败感一天天地增长,知道他的火气和自我否定的情绪打破极限只是时间问题。但他根本不怕马里诺,不值得怕。他想不出马里诺这种人除了翘翘鸡巴,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回想过去毫无意义。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对马里诺的粗犷豪迈和善变视而不见,但只有本顿能看出他的本质。有过性暴力的人,不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不管伪装得多么巧妙,到了法医心理专家面前都会原形毕露。
“我经常会对他起杀心,”本顿对托马斯医生承认,“我当然不会真那样去做,只不过在脑子里过过瘾罢了。想法也各式各样。有时我想,我也许会原谅他,并感到自豪。这种自豪感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我把他的问题解决得非常漂亮。没了我,他会到哪儿去?我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想杀了他,露西也想杀了他。今天早晨露西给我打的电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现在那件事没人不知道。过去的梦魇真是挥之不去啊!”
“也许比起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现在你的感觉会更真实一点。”
“我的感觉一向非常真实。”本顿说。
“但是当你在网上读到这则消息,知道上百万人也看到了它的时候,你会产生一种特别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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