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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库的铁门大开着,她马上觉察到里头有动静。一个戴着牛仔帽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穿着灰色长大衣的女子背对着她,他们的声音在嘈杂的发动机轰鸣中难以分辨。泼妇看清了他们在干什么,想要夺路逃离,但双腿好像生了根。她神色惊恐。冰库里的女人马上就发现了她,她转身朝上面逃去。
“给我站住!”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快给我停下!”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踩空了一级,小腿重重地撞在楼梯上。她觉得手肘被人抓住了。接着被黑衣男子押送到了明亮的店堂里,那女人也随后赶了上来。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泼妇,但一脸疲惫,似乎对泼妇的闯入已经无能为力了。
那男人问:“你他妈的鬼鬼祟祟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眼神阴暗,眼球充血,面色萎靡,显出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下巴上有一圈白色络腮胡,身上满戴着金光闪闪的贵重首饰。
“我没有鬼鬼祟祟,”泼妇说,“我在找这里的经理。”
她的心如铜鼓般跳跃。
“我们关门了。”男人说。
“我想买条小狗。”说着她哭了起来。
“门上不是挂了休息的牌子嘛!”他不屑地说,女人则木然地站在一旁。
“大门没有关好,我想下楼告诉你们一声。任何一个路人都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泼妇依然在抽泣,冰库里的场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男人看着他的同伴,似乎想听她的解释。他走到门口检查了大门,然后嘟哝了一句。他也许接受了泼妇的说法,不然她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我们不营业,还没过完节呢。”泼妇估计这男人六十五岁上下,也许七十。他说话慢腾腾的,带着明显的中西部口音。
她觉得自己在家喝酒的时候这个男人也许就已经在冰库里忙活了,她还注意到男人戴了一个形似狗头的金戒指。
“我感到很抱歉,”她说,“我看见这里的灯亮着,以为还在营业,就走了进来。真的很抱歉,我想我也许可以买只小狗呢。另外我还想买些狗粮和玩具。也算是我买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吧。”
说着她从架子上拿下一罐狗粮,又随口问了一句:“罐头里应该没有中国进口的三聚氰胺吧?”
“与其担心那里面的三聚氰胺,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牙刷呢。”男人对那个女人说。这时泼妇才看清她的容貌。她下颌宽厚,面容僵硬,染过的长发上松松地夹着个发夹。
“没错,牙刷的威协才大呢,”她的口音和那男人完全一样,“许多人因为有毒牙刷而使肺部受损。当然,绝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肝病是由牙刷引起的,比如说有些酒鬼会误怪了酒精。”
泼妇对牙刷的毒害性略有耳闻,听说毒牙刷害死过好几个人,因为含有二甘醇的成分。这对男女当然知道泼妇那句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只因为她在最糟的时间闯进来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她刚才在想什么?今天是元旦,城里本该没有一家宠物店会开门。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在店里呢?
到了地下室后她才明白过来。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把话说明白,”男人对泼妇说,“你没有理由进入地下室。”
“我什么都没看见。”这是欲盖弥彰。
男人说:“如果店里有一只动物死于传染性疾病,我就该马上行动,先尽快确定没有传染给别的动物。要是心慈手软,就等着数不清的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泼妇注意到六只大敞着门的空铁笼。她真希望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许便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想到地下室里的空铁笼和桌面上的东西,以及那个冰库。
她又哭了起来:“有几只还没有死呢!”
“你住在这附近吗?”
“有段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
她在惊慌失措中把名字告诉了他,接着又愚蠢地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农业部或其他动物保护组织的调查员?”接着拼命摇摇头,“我不是什么调查员,我只是想买一只小狗。我忘了今天是元旦,真的。我知道动物都会生病,比如说犬舍咳和细小病毒症,而且容易传染给周围的动物。”
那对男女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不用商量就找到了对付她的办法。
男人对泼妇说:“你看这样行吗,明天会来一批新的动物,你可以挑选—只。你明天再过来,直接把宠物带回家。你喜欢长毛垂耳狗、狮子狗,还是达克斯猎狗?”
泼妇止不住哭泣,无力地说:“我很抱歉,我有点醉了。”
女人从收银机顶上拿下空气清新剂,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门,进去后便把门关上了。泼妇听见她走在楼梯上的声音。店堂里只剩下她和那个男人了。他拽着泼妇的胳膊,把她拖到门口黑色凯迪拉克旁。穿戴齐整的司机跳下车,为他们打开了车后门。
那男人对泼妇说:“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外面太冷了,走回去会生病的。对了,你家在哪儿?”
二
露西纳闷奥斯卡·贝恩知不知道他的女友拥有十八个邮件账户。他诚实得多,只有一个。
“她的每个邮箱都有一定用途,”露西对伯格说,“投票专用的,博客的,聊天的,以及发送读者评论和网站灌水的。还有几个接收在线新闻的。”
“分得可真细啊。”伯格说着看了看表。
露西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像伯格这样坐得住。伯格像只蜂鸟,可以长时间地专注于一件事。她急着检查邮件,露西就故意放慢节奏,仿佛能带来一种满足感。事情总得一件一件来,她可不想在伯格的指挥棒下乱转。
“这还不算多的,”露西说,“只要不申请增值服务,邮箱就是免费的。因为不需要使用信用卡付费,所以这些邮箱很难追踪。注册时她不需要填写个人信息,除非一时心血来潮。换句话说,开邮箱完全可以是匿名的。我知道好多人有上百个邮箱,他们匿名在聊天室中交流信息、发表评论,匿名网购。但通常,不管一个人拥有多少个网名,都只有一个能真正代表自己,他会经常用这个网名来进行正常的人际交往。奥斯卡的网名是卡巴尼,和他的姓一组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感兴趣的有机化学、飞机模型和单核氛化物。特莉用的网名是露娜茜①我们先来看看这两个名字之间的邮件往来吧。”
①原文为Lunasee,发音近似lunacy(精神失常)。
“为什么法医学的研究生要起这样一个名字?”伯格问,“它似乎表明了她对欧洲中世纪早期以来的那些疯狂事件的轻视态度。在我看来,这名字非常冷血。”
“也许她本来就是个漠然、冷血的家伙。我并不想把死者奉为神明,许多被害者的品行的确不怎么样。”
“我们从十二月中旬的开始查吧。”伯格说。
从十二月十五日开始一共有一百零三封邮件。其中有七封发给她在斯科茨代尔的父母,其余的都是和奥斯卡·贝恩之间的往来。露西没有马上去打开,而是按日期和时间排了序,查看是否存在着某种固定模式、收件最多的是谁、发件时间有何规律。
“收到的邮件大多数当然来自奥斯卡,”她说,“他每天至少发来三封邮件,似乎成天光在写信。但特莉就不同了,晚八点后从没发过邮件。事实上,下午四点以后她基本就销声匿迹了。这可真怪啊,大概她有一份夜间的工作。”
“也许他们晚上会通电话。希望莫拉莱斯已经在查通话记录了,”伯格说,“除非他没有知会我就去度假了,或者他不想干了。我倒是希望他干脆走人。”
“他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要忍着?他对你的态度糟透了。”
“他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总说对人要有所区别。”
“你怎么看?”露西浏览着邮件问道。
“自然是目中无人,”伯格说,“他觉得他比谁都聪明,当然也包括我,让人头疼的是,他的天资的确胜人一筹,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办案过程中,他总会不知不觉地占据主导地位,麻利地解决问题。他有时会花言巧语地推卸工作,让别人陷入困境。我想他现在一定又故技重施了。”
“你说的是马里诺吗?”露西问。
如果是,露西似乎好接受一些。也许她并不像伯格想的那么痛恨马里诺。
“是的,他让马里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伯格说,“马里诺现在似乎是唯一可以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人。”
“他结婚了吗?”露西问,“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马里诺。”
“他不是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没什么动静,也许他就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倒是听说过你们两个的绯闻。”
“在酒馆幽会?”
露西指的是前不久圈内风传的事。
“就是去年秋天在中央公园发生的那起谋杀案,”露西说,“一个马拉松选手在河湾边被奸杀。听说你们就是在那时结的缘。”
“莫拉莱斯开车把我带到了现场。结束侦查后,我们顺便到格林路的酒馆喝了杯咖啡,谈了谈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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