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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张遥对着我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不愧是朱仁义的狗头军师。脑袋很清楚,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找。又要对你有仇,又要死士,这怎么可能,哈哈,来人,把柴米推进地下室去。”
我看到在外面把风的吴瘸子跟江横走了过来,见到我尴尬地一笑,江横道:“柴哥,没办法,我们是混饭吃的”。两人带着手套架起我,就要推我下去,我也不是很着急,我已经算得很清楚了,他们不敢在风口浪尖对我怎么样,江横吴瘸子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也不可能随便杀人,什么,打我一顿?不杀掉我,却打我一顿,还是我认识的人,这不是等着事后坐牢吗?黑社会也没有傻到这份上。我知道自己生命无忧,就哼着歌配合着往地下室走,看看他们能玩什么花样。
张遥冷冷道:“柴米,你先别哼歌。我还是有点好奇,我最后问一句,这一切是为什么?”
我道:“为了道义。”
张遥笑了,狐疑道:“哈哈,你有这么幼稚吗?道义?”
我严肃道:“这未必是幼稚,这只是我的选择。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继续像个枷锁,哪怕它镀着金晃晃的色。”
张遥楞了一下,颓唐道:“下去吧,你算得太精了,除了原来就想杀你的人,现在还真没有人可以动你,这都是命啊。我认输。”张遥挂了冷笑,弹起了大厅里的钢琴。我一听那旋律,是王菲的《传奇》。张遥的音乐天赋是我这个外行都佩服的,如果他隐居山林,抚琴弄鹤,那该是多好的一个高人?
啪的一声,我被扔到了地下室,抬头一望,心里马上就凉了一大截。张子康,是张子康,张子康居然在这里?
一个愿意杀我,一个不怕惩罚的人,一个没有后患的人,张遥居然早就想到了,好一个老三届的北大生!他居然把张子康从牢里弄到了这里?难怪今天报纸上有说泗水监狱某死刑犯越狱,我还在琢磨按道理死刑犯都带着铁链,怎么能越狱呢?原来这也是张遥的剧本!这宾馆外边一定有等候着一群狱警,等张子康报仇成功后,他们会英勇地重新把这越狱杀人犯弄走。明天报纸一定会发个豆腐块,某越狱犯,酒店邂逅仇人柴米,柴米不幸被杀,张子康已经被英勇警官再度抓获。此人已经被审判过,而且是死刑,不需要重新开庭了,数罪并罚,很快就可以枪毙。至于范遥为什么能做到这一切,那肯定是另外一比我不知道的买卖了,以他的地位,以他购买力,确实能做到很多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这个剧本太蒙太奇了,奥斯卡算什么,一流的导演都在中国。
大厅上传来很悠扬的钢琴声,王菲的《传奇》。
张子康看着我,听着钢琴声,睁大了眼睛。然后仰天长啸,一边哭一边笑,跟着旋律用超级难听的声音唱起歌来:“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我浑身发起抖来,张子康狞笑道:“柴米,自从在人海中见了你一眼,就再也忘不了你的容颜啊。老天对我太好了,居然在我行刑前十多天,还能看见我的仇人。”
张子康抬起手,手上还带着铁链,电光闪石之间就缠住了我的双手,他露着不知道多少天没刷的牙齿,闪着寒光的得意着。
我浑身虚脱了,他没有带刀,手上还带着镣铐,但那又怎么样。我知道我跟他实力相差有多大,他是专业队的,我对他就像小孩对壮汉。反抗等于找死,不反抗至少还可以等死,张子康拖着我走到地下室另一边,捡起一块碎了的瓦片来,这就是刀了,这瓦片一定是朱哥故意留下的。对于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早已经人刀合一,有片瓦那就是凶器了。
第76节
我知道张子康有多么恨我,我打伤了他弟弟,还骗了他一条命,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我知道张遥他们真的算得很准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我哆嗦着说出了一句话:“这不公开。”
张子康冷笑道:“又来,呵呵,我都快被枪毙了,你还想怎样公平。”张子康踢了我一脚,一瓦片挖在我肚皮上,清凉,疼。
我哎哟一声,斜倒在地上,谢天谢地,口袋里居然掉出了一份昨天的报纸。我道:“这不公平,我确实是坏人。但你为什么能在这里撞见我,有这么巧吗?因为我保护马头庄,才被朱哥他们报复的,这是报纸。”
张子康怒火中烧,根本不听我解释,大吼道:“我就要杀掉你,还要慢慢地杀掉你。”我被压在屁股下,还在大叫:“这不公平,不公平。”
张子康狞笑着,一瓦刀一瓦刀地割在我身上,笑得很欢乐。大约是在牢里压抑得太久了,他不甘心一下子干掉我,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划着我的身子,准备慢慢凌迟我。我不断惨叫着,早知道我就不做大侠了,是的,我骨头很软。头顶大厅上传来了满意的笑声。慢慢地我疼得快失去了知觉,张子康的呼吸也加重了,他生气地把报纸一扔,一脚踢在我头上,又望头顶的大厅看了看,想了好一会道:“柴米,你畜生啊,你他妈的做坏人就坏到底,做一半不做一半,这算怎么回事?——你说,怎样才公平?”
我咬咬牙齿道:“两根手指。”
张子康打着寒战道:“笑话,那是你打了张子建的价,还有我这条命呢?”
我道:“四根手指。”
张子康道:“不行。”
我道:“还有保护马头庄。”
张子康一咬牙齿,两泪纵横:“罢了,罢了,我这一生,也只是要公平。”他抓过我的手,就挥起了瓦片。
我道:“慢,我的手还要拿粉笔,改成脚趾吧。”
张子康睁圆眼睛,一脚把我的手踩在地上,道:“你他妈的当是买菜啊?”
我可怜地哀求道:“脚趾换手指,这很公平。”
然后我就完全失去了知觉,恐惧加疼痛让我倒在了血泊中。在意识模糊之中,我看见了爸爸,看见了刘芸,看见了晓萌,看见佳佳,看见了马头庄被我捅了一刀的大爷,我还听到警车声,看见张子康在大厅再次被“逮捕”。我知道张遥他们一定笑着离开了,他们不会下来理我的,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张子康会不杀我,这没有理由,他们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不会再在死人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一天或半天后也许会有工作人员发现地下室的我,然后报案,破案,一切罪责自然是张子康承担,这本来就是他干的。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死掉了。
香格里拉原来就长这个样子,有草原但垃圾更多;有雪山但万径都是人;好客的藏民递给你一碗酥油茶,喝完了才告诉你要收十块钱;坐在虎跳峡前发呆,马上就有人表示这块地是他家修的,交钱照相或者快走,我刚想理论几句,啪地一声刀就出鞘了,后面马上跟来七八条汉子加上藏獒。所以什么叫旅游,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跑到别人呆腻了地方去;什么叫圣地,就是神经病和装逼犯都去送钱的地方。不到一个月,我就在香格里拉住得厌倦了,什么消失的地平线,什么心中的日月,我看见这些句子就想起李白,马上就有了孕妇型生理反应。当我确定这里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广告词时,我就真的找不到我的香格里拉了。三个月后,我像个被逼着吃了三个月扣肉的饕餮,萌生吐意和去意,于是在云南苍山洱海转了三圈,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但过一阵子,又回到了香格里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已经觉得无路可走,活着都是因为惯性,那身在何处,也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玩到快没钱了,我才想起得找个活养活自己,帮人种田发现太累,开个小店发现太贵,差的单位太约束,好的单位不理我,倒是有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没事给我打个电话,您好您的手机已欠费——中国移动。于是,我就想去弄个三轮车载客兼宰客。车都已经买了,去有关部门办证时不被允许,说这个必须是残疾人,我马上脱了袜子,五个脚趾都不在了——这死张子康居然临时多割了一个算利息。那办证的姑娘惊讶了一下,捂着鼻子道:“快穿上袜子,臭死了。你的残疾潜伏得很深啊。但还是办不了,对不起,要本地人。”
我愤怒着到处找活干,终于找到一家推销公司,被洗脑了三天后,就上岗了。拿到了一堆教学参考书,让我去跟当地各学校联系,卖完后按件提成。这个我熟啊,我问可以给学校多少活动经费,老板居然听不懂。我当场就郁闷了,哪有这样搞推销的,这活应该先请客吃饭,再明确给有关老师多少提成,然后我才好跟别人商议怎么卖书,连基本营销规则都不懂,也敢出来开公司还给别人洗脑?果然没两月,这个公司就垮了。
我又跳槽到另外一个销售企业,这次是卖打印机,老板很器重我,我干得风生水起,每个月赚的钱都上三千块了,这在云南西部是绝对的高薪。但一想到自己曾经扔掉了上千万,就觉得恍若隔世。云南西部的人,相对还是纯朴一点,记得有次我去政府推销,一个年轻的主任接待了我,说领导不满意,打印机能不能便宜一点。我当场就被气笑了,你领导不满意,你以为价格便宜点,你领导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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