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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空皮夹扔回来。
“你总得给我留一百块钱啊!”沈淮叫苦道。
“你们当官的,不是号称‘自家工资从来不花、自家老婆从来不用’吗?你皮夹里要留钱干嘛?”孙亚琳问道。
沈淮想找件东西再砸孙亚琳那么妖媚的脸上去,孙亚琳已经完全无视他,跟陈丹讨论起夜里去哪里吃饭的问题了。
沈淮在钢铁厂只领基本工资,不过在镇政府还有职务工资以及津贴、各种福利,每个月也有两千元的钱发下来。只要不太奢侈,九四年两千元也足够进入任何一家高档餐馆了。
陈丹也没有帮沈淮省钱的意思,也知道沈淮平时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提议道:“要不就去南园?”
“吃腻了。”孙亚琳对南园提不兴致来,侧过头来,跟沈淮说道,“我们晚上去英皇国际吃饭怎么样?”
“不合适吧?”沈淮说道,今天他请客,是为赵东跟肖明霞领证庆祝,哪有跑去英皇国际这么一家为男人提供一条龙服务的地方吃饭的道理?
“有什么不合适的?英皇国际就不是号称东华男人的天堂吗?就应该带肖明霞去涨长见识,免得赵东以后有了钱,肖明霞不知道怎么防备他学坏。”孙亚琳说道。
看到杨海鹏从他车里探出头来,孙亚琳问道:“你有意见吗?”
杨海鹏举起手,说道:“我表示拥护你的英明决定。”
孙亚琳挥手让沈淮先走:“你先忙去吧,这事我决定了。赵东要有意见,叫他打我的电话!”
沈淮根本就不指望孙亚琳能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觉得赵东有胆量跟孙亚琳对抗,看了陈丹一眼,想让她劝一劝孙亚琳。
陈丹转过脸去,没想理他;沈淮头大如麻,知道她还惦念着那枚耳钉的事。
孙亚琳做好决定,不容否定,沈淮只能无奈的跟杨海鹏掉头往钢厂开去,通知赵东这个“噩耗”。
周裕在办公室里看材料,下午四点钟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办公桌前的地上,有无数细微的灰尘在光柱里飘舞。周裕走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给敲响,接着区委书记杨玉权走进来。
“杨书记,你找我有事?”周裕站起来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杨玉权随意地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坐下没有两秒钟,又拍了拍扶手,站起来,说道,“刚才鹤塘镇党委书记袁宏军过来汇报,鹤塘镇打算将所辖的李社、蔡家桥两个村划给梅溪镇,以便梅溪钢铁厂在李社村江岸建造货运码头……这事你有没有听说过?”
“啊!”周裕吃了一惊,有点难以置信,下意识的问道,“杨书记,这是真的?”
“袁宏军大概不会拿这事跟我开玩笑。”杨玉权说道,“他也只是过来初步的汇报一下,我还以为你事前有听说过这事呢。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我等会儿打电话给梅溪镇,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杨玉权也没有再坐,就走出办公室。
周裕坐回到办公桌后,盯着桌上的电话,想打电话给沈淮问是怎么回事,没觉得没有打这个电话的立场。杨玉权特意跑过告诉她这件事,也是要她转告弟弟周知白。
周裕拿起电话,拨了弟弟的手机,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个浑蛋,太可恶了。”周知白在电话那头就咬牙切齿的骂开了,“梅溪钢铁厂摆明了就是要阻止鹏悦建码头,才刻意压缩对鹏悦的炉料采购。”
周裕能想象弟弟在电话那头气得脸色发青的情形。
鹏悦主要从事废旧钢铁的物资贸易,每年有二三十万吨货物的吞吐量,在东华市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鹏悦以往主要委托港口运输集团运输炉料,费用很高,效率也很不如人意。
这两年,鹏悦积累了一些资本,就想扩张,就有了兴建码头、组建运输船队的想法:一来可以有限降低鹏悦自身的运输成本,再一个鹏悦能借机从单一的业务,向港口运输业发展。
虽然吴海峰退到人大当主任之后,鹏悦建码头要获得审批变得困难重重,但也不是没有希望。而梅溪钢铁厂的江港码头项目浮出水面,就差不多直接宣判了鹏悦码头项目的死刑。
东华市拥有一百多公里的江岸资源,也不会介意多建两座码头。
不过,鹏悦建码头及堆场的主要目的,初期主要是为炉料转运提供廉价的成本优势。而梅溪钢铁厂自建码头,说白了,也是要为了原材料及钢材运输成本能降下来——那彼此之间就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
当然,鹏悦可以硬着头上建码头跟梅溪钢铁厂进行竞争,但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此彻底的丢掉梅溪钢铁厂的业务。
周知白早初计划想把鹏悦今年的贸易额发展两个亿。
然而,受到市钢厂跟梅溪钢铁厂同时的夹击,不要说完成今年的目标了,年后两个月的业务量同比去年,整整萎缩了三成,很伤元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欲予先夺
周裕两个月前,听沈淮亲口说要降低对鹏悦的废钢炉料采购量,那时还猜不到沈淮的意图,这时无疑能肯定沈淮是要彻底狙击鹏悦的码头项目。
鹏悦此时已经没有主动权,虽然说梅溪钢铁厂从三月份开始,对鹏悦的炉料采购量就下降到三百万以下,就算如此,此时两面受夹击的鹏悦,还是不敢丢掉梅溪钢铁厂的业务。
周裕虽然对沈淮有些好感,虽然也说过不关心周家的生意,但沈淮如此下狠心打击周家,她仍然有些气愤。
想到两个月前,沈淮带开玩笑性质跟她说的话,似乎有转圜的余地,不过周裕这时也分辨不清沈淮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想打电话给沈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发现没有打这个电话的立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电话放下,只是骤然间电话铃声又响,吓了她一跳。
拿起电话,二叔吴海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我在球场这边,知白刚把事情跟我说了,你也过来一下吧。”
周裕放下电话,发了一会儿愣,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
东华需要用废旧钢铁为炉料的电炉钢项目,就主要集中在市钢厂跟梅溪钢铁厂两家。
鹏悦这几年的高速发展,跟市钢厂与梅溪钢铁厂的业务有着密切的联系,一旦梅溪钢铁厂跟市钢厂同时中断跟鹏悦的业务合作,则意味着鹏悦的主营业务将彻底废掉。
要是这么简单还就好了,周裕知道她二叔更怕这件事背后藏着其他什么针对周家的阴谋。
周裕没有让司机跟着,她从司机班拿了一辆车,直接开车赶往南外环公路的鹏悦高尔夫球练习场。
从停车场下车来,周裕抬头看了看球场四周高高竖起的遮球网,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她知道弟弟只是一个表面谦逊的人。
梅溪钢铁厂这么重要的客户,今年很可能追上市钢厂的电炉钢规模,对鹏悦的重要性自不用说。就算沈淮再怎么避不见面,换作别人,也一定能创造机会跟他见上面,也唯有见上面,才可能知道沈淮心里到底打着怎样的小九九。
然而弟弟内心傲慢得很,见不得比他更傲慢的人存在,说着一直要见面,年后过去都有两个月,知白竟然还没能跟沈淮见上一面,叫周裕也颇为无言。
再说这座高尔夫练习场,周裕也是不知道要怎么批评弟弟。
虽说高尔夫球号称是权贵者的运动,但东华真正能欣赏高尔夫球运动且能消费高尔夫球运动的权贵有几人?说到底,知白还是为他个人的兴趣,硬着头皮建了这座高尔夫球练习场,却挤占了鹏悦大量的宝贵资金。
周裕推门走进弟弟在球场的办公室,看到她爸跟二叔站在落地大窗里说话,吓了一跳:“爸,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东华了?”
“刚下飞机,都没能歇一口气。”周炎斌转回身来,说道:“我想我退休还嫌早一些,一个人在昆明住得也腻味,就决定回东华来看看你们姐弟俩。没想到一回来,鹏悦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鹏悦是知白在管,跟我有什么关系?”周裕瞥了垂头丧气的弟弟一眼,心想大概已经给训了一顿了,她将车钥匙丢桌上,跟堂姐吴霞站到一边,问道,“怎么把你也喊过来了?”
“我们周家,就你跟那个沈淮接触最多。”吴海峰转回身来,说道,“你说说看,沈淮这次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跟沈淮可没有什么接触。”周裕心虚的反驳了一下,“他到底有什么想法,我可揣摩不透。”
吴海峰也没有追问什么,跟他大哥周炎斌说道:“高天河拿市钢厂的利益,交换省委组织部长戴乐生在政治上的支持。省委书记陶国泉将退,谭启平面对现实,很可能会跟高天河各退一步、暗中妥协。情况对我们不利啊。”
周裕知道她二叔、她爸在担忧什么:
地方上的政治版图重新划分的同时,地方上的经济利益往往也会重新被瓜分。
高天河应没有将谭启平赶出东华的野心,更主要的应是想保住碗里的利益不叫别人瓜分掉。谭启平作为市委书记,不可能甘有其名而无其实,他要是跟高天河暗中妥协,那更可能是从吴海峰及周家碗里来抢食……
要是沈淮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是谭启平与高天河的暗中妥协,周家要面临的情况将更加的严峻。
“沈淮在年前时,应是给谭启平疏远了。沈淮即使有争宠之心,甘愿沦为谭启平的棋子打击我们周家,那大年初一他不应该跑到二叔家去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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