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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冯玉梅再也不会认为沈淮不懂这些规则,心想也许在沈淮的眼里,张有才来就来呗,反而衬得她刚才那一问特别多余。
沈淮看了看手表,离开会还有十分钟,跟冯玉梅说道:“到开会时间,你过来喊一下我。”就让冯玉梅先出去。
沈淮也是上午才看到冯玉梅的履历。
冯玉梅之前一直在县广电局工作,一个月前才从县广电局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直接调到县政府办担任副主任。
嵛山县财政很困难,县广电局里总共也就二三十杆枪,局办加上冯玉梅在内可能就也四五个人。他倒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人长得漂亮不说,对官场的种种规则倒是很熟悉。
沈淮让人去了解冯玉梅的背景,但还没有这么快有反馈信息传回来。
沈淮就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愣,冯玉梅又转回来告诉开会时间到了,陪他一起到会议室去;曹俊虽然名义上沈淮的专职秘书,但这样的会议,也只能做些记录的活。
“我到嵛山县才是第二天,在座的除了葛主任外,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你们看我的面孔也应该是很面生。”沈淮拿着记录本,直接走到在会议桌前坐下,看着围着会议桌而坐的众人,说道,“要不是有些问题比较严重,我应该先分别找大家聊聊天,认识一下,再去把大家聚拢起来,一下去搞这个整治工作。这样吧,大家都先自我介绍一下,让我认个脸,我们再正式开会,好不好?”
大家都面面相觑,眼睛看向张有才。
沈淮昨天由市委组织部副部蔡云声陪同到嵛山县来报到,跟县里的主要领导大多数见过面,但作为常委之一的张有才恰好不在家,没有跟沈淮碰上面,照道理来说,沈淮跟张有才确实不认识。
大家又都看向冯玉梅:难道冯玉梅没有提醒沈淮张有才也过来参加会议?
冯玉梅也不知道沈淮鼓里蒙的是什么东西,讶异看向沈淮,然而沈淮对会议室里众人的反应视如未见,而是面带笑容的看向政府办副主任兼旅游办主任葛爱国身边的中年人,笑眯眯地问道:“葛主任我认识的,是不是从葛主任身边这位先开始作自我介绍?对了,我先问一下,有没有人不认识我的,先从我开始作自我介绍也可以的。”
坐在葛爱国身边的是县建委主任兼建设局局长欧阳山,他看到张有才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也顾不得张有才的感受,也不管沈淮到底是真不知道张有才在场还是装痴卖癫,屁股微抬,欠着身子,简单地说道:“沈县长您好,我是县建设局的欧阳山,以后就是沈县长您手下的兵,还要请沈县长您多指导我们建设局的工作。”
有欧阳山作示范,大家也都假装看不到张有才的反应,低头看手里的记录本。
从欧阳山依次往下介绍开去,到了第五个人,才轮到张有才,大家又都自然将目光聚到他脸上去,看他会怎么跟沈淮做自我介绍,看沈淮不能再假装不知道张有才的身份之后,又会怎么表演。
张有才开始确实是气得气血攻心,他从没有享受如此给漠视的待遇,但有前面五个人简单做过自我介绍,他稍稍能控制住情绪,眼睛看着沈淮,说道:“我是东嵛镇党委书记张有才,这次整治工作的生点是东嵛镇,我作为党委书记负有很大的领导责任。”
“你是张书记,张有才书记?”沈淮惊讶地问道,几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惊讶有半点假,他转而沉着脸责问冯玉梅,“冯玉梅,张书记过来开会,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冯玉梅再好的脾气,心里也是恼火,但是她现在只能配合着沈淮把这戏演下去,委屈地说道:“我还以为沈县长你跟张书记见过面。”
“政府办的工作就要细致更细致。我跟张书记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竟然都不认识,传出去不是闹玩笑吗?”沈淮严厉批评冯玉梅,但眼睛没有冯玉梅的脸上多停留,话锋一转,又朝向张有才说道,“张书记,你刚才想说什么?你接着说。”
张有才叫沈淮玩弄于股掌之间,肚子里气得把他的祖宗八辈都操了一遍,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接到县里的通知后,我中午就让镇派出所紧急调查昨天发生的事情。东嵛镇的问题,的确很严重,派出所已经将敲诈沈县长你的店家以及几个混混控制起来,决心追查到底,一定会给沈县长你一个交待。不管怎么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东嵛镇党政班子要负起责任起来。我今天过来开会,一是督促镇政府及有关部门积极配合县里的整治工作,二是代表镇党政班子,对沈县长赔礼道歉。”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对嵛山的情况还不熟悉,张书记你现在就要责任背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沈淮说道,“昨天的事情虽然发生我的身上,但高县长今天决定对县里一些不良现象进行彻底的整治,不是要给我一个交待,而是我们欠全县人民一个交待。这个思想认识,我们大家首先要端正起来。”
在座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都下意识想去摸后背,在沈蛮子眼里,张有才压根就是一根菜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掩护
张有才明知道沈淮不可能事前不知道他过来开会,但是沈淮愣是能把这出戏演得跟真的似的,他又能如何?
沈淮要表明只是不把他张有才放在眼里的姿态;就是要通过这种手段震慑他人。张有才能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说硬气的话,沈淮拿着鸡毛当令箭,有县政府常务会议的决议,而问题又确实出在东嵛镇,叫他没有办法完全推脱责任;他要说软话,沈淮就会步步进逼,顺着杆子往上爬,逼要叫他退无可退。
他要是袖手而走,那他今天没有接到通知却眼巴巴的赶过来开会,这事传出去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张有才赶过来,原本是想将昨天涉事的店家跟几个青皮混混抓起来,给沈淮出气解恨,给沈淮一个台阶好下,看有没有机会在联合整治行动上能抓回一些主动,不要让联合整治行动的大火烧得东嵛镇遍地都是,叫他这个县常委、镇党委书记在镇上失去威信,但是他没有想到沈淮的矛头一开始要指就是他张有才。
张有才知道沈淮新官上任要烧火的,但也没有想到沈淮第一个要烧的就是他张有才,那他今天眼巴巴的赶过来开会就是大错特错。
张有才知道怎么反应都是错,只能闷声不吭,眼睛瞥向堂兄弟张斌。
张斌心领神会,轻咳了一声,说道:“县里有一些不良现象,我们县工商局也有责任,我也要跟沈县长您检讨。”
法不责众,要是大家都站起来背责任,也就意味着不需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这样自然就能把沈淮打向张有才的火力化解掉了。
“工商部门是有责任,是要做检讨,但我不需要张局长你口头做检讨。”沈淮说道,“东嵛镇摊贩、餐饮、商店,对外地游客以次充好、以假冒真、强买强卖、甚至纠集社会分子对游客进行敲诈勒索,这些现象到底有多严重,存在了多长时间,为什么没有得到及时的制止,工商管理部门在这里面应该承当怎样的责任,应该在整治工作中发挥怎样的作用,我需要张局长你给我书面报告。张局长,你跟张书记是堂兄弟,现在问题主要发生东嵛镇,你也有更多义务帮张书记去反思问题的所在。”
大家眼睛一起都看向冯玉梅;冯玉梅虽然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本,但是能看到质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重量。
冯玉梅这时候才确实沈淮在上任之前认真调查过嵛山的情况,而且第一把火的目标很明确,烧得就是张有才;张斌是张有才的堂兄弟,张家人在嵛山从来都是同气连枝,他跳出来,沈淮断没有道理放过他。
但是其他人会怎么做,是看张有才、张斌两人的好戏,还是说跟张有才、张斌站在一起?
沈淮在会上把话说得再严厉,把这些人都骂得狗血淋头,但要是没有人支持他的工作,他所说的话没有人去执行,或者大家都来糊弄、敷衍他,就算是天天开会,天天把这些人揪来骂一通,也没有什么用?
大家开会被骂又不是第一遭,也就是张有才身为常委,地位不一般,骤然间给沈淮矛头直指的发难,有些不适应,其他人都是老油子。
只要是从基层上来的干部,有几个人没有遇到过脾气大的领导,有几个人没有给当众训过脸?
沈淮将张斌的话头堵住,眼睛看向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会,只能是算个联络会,把联合整治的旗帜竖起来,打响第一枪,不是像张书记说的那般,抓一两个人,罚罚款就完事。我们要去想,为什么这些不良现象会出现在嵛山县,为什么长期没得到制止?”
“沈县长,您是不是把问题说严重了?”张有才左手边一个人说道,“昨天的事情是很恶劣,有人不开眼,冒犯了沈县长您,镇上也打算严肃处理,但这毕竟是个例,就事论事就好了,总不能把东嵛镇所有的商家都拉出来打一顿吧?”
“你是东嵛镇工商所的张培杰?”沈淮没想到竟然还有炮灰跳出来,替张有才冲锋陷阵。
张培杰不知道沈淮是记忆好,一遍介绍就把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跟脸都记住,还早就认得他。
“嗯。”张培杰刚才叫张有才在桌子底下踢了两脚,不得不站出来当冲锋陷阵的卒子,但叫沈淮的眼睛盯着看,心头还是下意识的发虚,说道,“我到东嵛镇工作好些年,知道有些商户是很油滑,偶尔会有宰外地游客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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