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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庚今年推动所形成的省委巡视监督制度,最先对东华启动,不是单纯只告诫陈宝齐、虞成震等人,在刚刚召开的巡视工作动员大会上,省委第一巡视组组长任雷松公布这次巡视检查的工作部署时,台下是一片哗然:为期两个月的巡视工作,将以霞浦、梅溪、西城三地为重点区域,安排为期一个月的巡视、接访干部群众,工作的重心则放在地方党政一把手及班子成员的尽职检查上。
也就意味着,省委最先对东华启动巡视检查工作,并不是单纯告诫陈宝齐、虞成震等人,告诫针对的重点更是梅钢系。
也就难怪台下参加动员会议的众人听后一片哗然,几乎在那一瞬间,都把目光投到沈淮的身上来。
渚江水色浑浊,叫相对清澈的梅溪河汇合进来,形成际线分明的弧形水线,白色水鸟在远处浮掠,数艘货船或行或泊,沈淮走人行道往溪口大桥上走去。
溪口大桥正当中,距离水面有三五十米高,站在桥面眺望左右,景色格外宜人。
溪口大桥,位于渚溪大桥下游的梅溪河口上,主跨逾八百米,投资近亿,也是沿江快公道的组成部分。
溪口大桥建成后,在梅溪河下游不到六公里的河段上,与渚溪大桥、梅溪大桥共同组成梅溪新区的交通枢纽,使得梅溪东岸的梅溪、鹤塘两地,跟西岸的黄桥、竹社等乡镇及街道,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从溪口大桥出来,通过六机动车道设计的沿江快道,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驶入徐东高。
除了梅溪新区之外,西陂闸港产业规划区内的西陂闸港区、船舶工业及配套产业园、生物制药园、西城高新产业园,也皆得益于沿江快道的建设而物流效率大幅提高,成为东华市南片区的核心干道。
孙亚琳停车走上大桥,看着沈淮看着江面呆,推了他一把,说道:“怎么,这次田家庚两边都打板子,你这就给打蒙了?”
沈淮约孙亚琳过来见面,跟她说事情,倒没想到她已经知道巡视动员大会上的内容,消息也传得够快的。
沈淮转回身来,挨着护栏,说道:“要连这点妥屈都受不了,哪里轮得到别人精神崩溃,我的精神早就先崩溃无数回了?”
“田家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棍子打得莫名其妙的;选举闹出这些事,就算要打棍子,总也得先把陈宝齐、虞成震打个头破血流,才轮得到这边吧?”孙亚琳乍听到巡视组的检查工作将重点针对梅钢系,也相当不解。
“也许田家庚是希望看到我能有一个收敛的姿态吧?”沈淮撇撇嘴,猜测道,但也没有办法肯定田家庚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沈淮能猜测省里是不会希望看到他锋芒太甚的。
在谭启平给调离东华之后,省里对高天河的安排,也是照着计划打算让他在今年底平稳的退二线——无论是从权力的制衡,还是为了大局的稳定,省里在谭启平给调离东华之后,都是在尽可能的去保持住东华班子的稳定。
就省委书记田家庚他个人的意愿,沈淮猜测他也是希望以陈宝齐为的赵系跟梅钢系能在东华竞争展,而不是搞内斗、拼消耗,更不可能希望看到东华官场一震再震,而破坏掉东华经济当前高展的良好势态。
所以在秦丙奎夜闹王朝一事生之后,沈淮也是见好就收,对陈宝齐、虞成震并无紧逼之意,但随后孙兴同在人大主席团会议的现场精神崩溃,沈淮也是料想不及、措手不及,事情生了,也无法控制住影响扩散。
照道理来说,负面影响的扩散,当其冲的应该是陈宝齐跟虞成震两人,梅钢系多少还能占得住理。
不过,沈淮也清楚,这个社会有时候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有谭启平前车之鉴,外面甚至传言是他沈淮对陈宝齐、虞成震进逼过紧才致此次政治事故,他也没处说理去:只能怪他长期以来所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咄咄逼人跟凌厉跋扈。
田家庚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或者单纯只是告诫他即使要忍辱负重,也要以大局为重?
有时候人心隔肚皮,何况沈淮跟田家庚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彼此欣赏但不意味着会彼此容忍。沈淮对秦丙奎、孙兴同二人也同样心存同情,但行事之时犹以利益得失为先,没什么道理、道义好讲。
沈淮背靠着栏杆,伸了下懒腰,跟孙亚琳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是要收敛一下姿态。”
“三百二十亿日元贷款都拿到手了,你能忍住不抖一抖尾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孙亚琳问道。
“形势不由人啊?”沈淮撇嘴说道,“这时候抖尾巴,叫人误以为是向省里示威,不是更弄巧成拙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经不住委屈。”
“不造下势,计委那边感受不到压力,卡住不放行,怎么办?”孙亚琳问道。
“巡视组明天就到霞浦,入驻十天才能请神离开,过后我就去一趟燕京,现在国际风声都很紧,形势还是有些难说。”沈淮说道,“东南亚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泰诛目前的汇率还死死咬住美元,但大量外汇资金涌出,对泰国的外汇储备消耗很大。”孙亚琳说道,“现在泰国政府已经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请求援,而要缓解泰诛当前的汇率压力,少说需要拿出两三百亿美元投入汇市才能挡住双重冲击。但是啊,这笔钱哪那么好借?泰国政府也不想国内政策受制于外人,还寄希望国内经济形势近期内能平稳下来,缓过这次危机。”
沈淮知道包括泰诛在内,东南亚多国及地区货币的汇率,都跟美元直接搭钩,当大量外汇资金从泰国国内流出时,即意味着大量的泰诛被抛售、兑成美元或其他货币,泰国政府就要在国际汇率市场大量投放美元,进行反向操作,才能保持汇率不变,跟美元搭钩住。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要是泰国政府的外汇储备先耗尽,而没能及时得到外援支持,之前在泰诛汇率上积累下来的压力就会猛的释放出来,很可能会诱一系列的深度过敏性危机反应。“泰国近六千万人口,占到东南亚地区人口的13%,经济占比也差不多这个数。一旦泰国出现严重的危机,对周边同样存在同质经济问题的马来西亚、印尼等国的波及程度会有多深?”沈淮问道。
“怎么会没有涉及?就是经济状况良好的新加坡也有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要不是感觉到吃紧,新加坡也不会数次拆借上百亿美元支持泰国政府了。只是泰国积累下来的短期外债太多,新加坡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支持泰国。”孙亚琳说道,“这一波下来,对整个东亚经济都会有程度不同的影响。日元汇率刚好进入下调期,要是影响再深一些,我们在这次日元贷款上的直接受益还能更高一些。”
日元汇率下调,梅钢等通过日资银行直接获得大笔日元贷款,以美元为中间货币,兑换成人民币拿到国内使用。
只要日元汇率是长期下降的,梅钢原先可能需要拿四亿美元,到时候可能只需要拿出三亿甚至更少的美元,就能兑换出同样多的日元去归还贷款,之间的差额就是汇率盈余。
孙启善、柏克莱及武家,最终同意这边以新浦钢厂的股权向安田银行抵押进行巨量的日元贷款,说到底也是他们看到日元正进入汇率周期下降的通道。
沈淮还要跟孙亚琳问些金融方面的问题,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见是李谷打来的电话,疑惑地跟孙亚琳说道:“李谷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难道是打过棍子后想塞颗甜枣过来安慰一下我们?”
第六百七十二章 相约
看沈淮没说几句话就挂了李谷打过来的电话,孙亚琳问道:“有给什么甜枣没有?”
“没有。”沈淮打着哈欠说道,“说是孙浮敬打电话给他,过两天淮煤集团的焦炭公司技改项目一期竣工,要请他出席讲话,他问我会不会抽出时间过去。”
“他要跟你谈什么?”孙亚琳疑惑地问道。
“电话又不方便细问;我正好也抽时间到淮西走一趟。”沈淮说道。
李谷现在担任省属国企工委书记,要说跟梅钢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就是当下梅钢跟省属淮煤集团合作的供货协议以及煤炭交易市场的建设。
不过这两件事早就确定好框架,不值得李谷专程打电话过来确定两人有无在淮西见面的可能;或者是李谷另有其他事情也说不定,或者田家庚通过李谷传话给他也说不定,想着既然两天后就能在淮西见面,沈淮也不去胡乱猜测。
沈淮又问孙亚琳:“你要不要也到淮西走一趟,就当散散心?”
“要散心,我非要跟你一起走啊?”孙亚琳横了沈淮一眼,知道李谷虽然不再在田家庚身边工作,但有什么话还是能带到田家庚耳朵里去的,但新浦炼化项目由沈淮跟李谷交流即可,她就想着在梅溪歇两天,懒得动弹。
“那不跟我走拉倒,我自己去淮西还不成?”沈淮撇撇嘴,看着时间将晚,就往桥下走去打算回霞浦去,见孙亚琳在后面跟了过来,问道,“你的车不停在桥东头吗,你跟着我走干嘛啊?不是说不跟我走的吗?”
“老娘东奔西走,一个月在天上飞了十九趟,你当我容易啊?昨天我下飞机,到现在还耳鸣呢,你就不犒劳犒劳我?你真是没良心啊。”孙亚琳说道。
沈淮摊手表示无计,任孙亚琳跟着上车,歪着头脑跟她说:“我都不知道晚上要跑哪里吃饭,你选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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