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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不能这么说。”孟滟堂轻笑,忽然问道,“被废掉一手是何感觉?与你相见,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件事。”
付珃不动声色。
孟滟堂好脾气地询问道:“左手用筷子、握笔等等,要在长大成人之后才学会、习惯,你还适应么?”
付珃的右臂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总比在人面前摇尾乞怜要好。”
“这话不对,我甘愿走这一趟,与你不是一路人。”
“谁又愿意与你为伍。”
“你会死得很惨的。”孟滟堂笑意更浓,语气笃定地下了结论,“你这种人、这种手段,足以让任何人厌恶至极。”
“我高兴就好。”付珃微笑,瞥了俞仲尧一眼,“风溪不是付家的天下,起码有十之七八是属于付家。你此次前来是何目的?想故技重施,让风溪成为你的天下?”
俞仲尧失笑,“我要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
付珃又现出了极为快意的笑,“那么,你只是来找南烟的。”
俞仲尧却道:“但是,如果此地算是付家的王国,我不介意让它改朝换代。”
“南烟呢?”付珃笑问。
俞仲尧反问:“南烟不是你用来折磨我的棋子么?”
付珃颔首,“没错,我会物尽其用。不论她是否真的忘记你,都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风溪,不是你俞仲尧的天下。你可以率性而为,我亦可以选择玉石俱焚。”
俞仲尧微微一笑,目光却锋利之至,透着森冷的芒,“比起当年,你有所长进。很好。”
☆、第53章
俞南烟离开的时候,章洛扬没有陪同返回前面。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将情绪控制得当,不想付珃看出端倪,以至于回去后刁难南烟,是因此,选择留在后园,过了些时候才回房。
他的事情,反倒是最容易让她无从平静的。
俞仲尧并没回来,他在外院——谢家的人过来了,而且是当家主事的父子二人一同来访。
高进出去办事,回来之后已经了解发生过的事,过来找章洛扬,先说了谢家的人来访的事:“相对于付家,谢家威望更高,但是财力不足,因为财力不足,大事小情上未免底气不足。这是三爷与之来往并且有意扶持他们的缘故。”
“这样看起来……”章洛扬品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付家财力丰厚,财力相助之下,才深得此地民心?”
“没错。”高进的笑容透着些许遗憾,“要扳倒付家,并非朝夕之间的事。”
“哦。”章洛扬怅然,“难怪付珃胸有成竹。”就算她曾经惨败在俞仲尧手下,如今已然不同,她有整个付家的支持。
“不要灰心,我们慢慢来。”高进自信地一笑,又说起姜氏,“明日要去醉仙居?”
“是。”
“那我帮阿行打点好。”高进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见面时耐心一些,应该是有太大的苦衷。”
章洛扬由衷地笑道:“是,我也希望如此。”
“别担心太多,至亲相见就该相认,不要顾及别的是非。”
“嗯,谢谢你。”
“没别的了,我还有事。”高进笑着道辞。
章洛扬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想到躺椅上歇一下,才记起这宅子里根本没有躺椅这物件儿,便坐在椅子上喝茶。
**
外院厅堂内,俞仲尧与谢家老爷谢兆谦相对而坐。
谢兆谦两个均已年过三旬的儿子坐在下手。
谢兆谦其实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此刻他在问俞仲尧:“俞先生——您的手下都是这样说起您的,我也就这样称呼了。我不明白,付家才是风溪财势最显赫的人家,您为何要对我名下的产业下手?这三个月,我被您吞并的财产已经近半,不论前景如何,我都需要您给个说法,如此,也好决定日后如何。”
俞仲尧态度温和:“付家产业再多,也比不过谢家的威望。多年来屈居人下,是因你们财力不足,别人拿人手短。”
“你的意思是——”谢兆谦凝着对面年轻的男子。
俞仲尧道:“要么家族覆灭再无后人,要么与我合力助我成事。背道而驰的话,我会让你在三两个月之内,饱尝人世心酸。你考虑清楚。”
谢兆谦拧了眉,“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肯相助,你便要转头投靠付家?”
“不会。”俞仲尧闲闲的道,“我只能保证你会经历何为家破人亡。三个月吞并你一半家产,另一半得手的话,多说只需一个月。”
谢兆谦愕然,“谢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下此毒手?人命关天的道理你都不晓得么?为何要伤及无辜?”
俞仲尧失笑,“不是没给你别的选择。你不按照我心意行事的话,就不是无辜之辈,灭门也是情理之中。这种话,你不该对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说。”
谢兆谦审视俞仲尧片刻,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从未想过,家族位置的转变会由一个异乡人决定。而这年轻的异乡人,是绝不能小觑的。谢家一半的产业都被这人的手下强巧取豪夺了去,如今他已亲身到来,想将谢家位置取代并非难事。
若是生事微渺,谁还有精力去顾及颜面,又有谁会在意你曾经是谁?谢家……曾经有两百来年,风溪是三大家鼎足而立,如今谁还记得除了付、谢两家之外的人?
最要命的是,面前这年轻的男子告诉他,若是不答应,家族便会有灭顶之灾。不需赘言,就是能让人确信。二十来岁的一个人,要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至今,才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度。这自然是无足轻重的,他需要慎重的是如何能不让这个人将家族送上末路。
俞仲尧适时起身,“你们商议一番,我稍后回来。”
怎样决定他都无所谓,而这样的态度对于弱者来说,反而是最致命的。
谢兆谦与两个儿子交换眼神之后,拦下了即将跨出门槛的俞仲尧,“不必,谢家助你成事,你能给谢家什么益处?”死与生,沦落街头或维持现状——三个人都有这种认知并且认定只能选择前一种的话,他还能说什么?
俞仲尧回身落座,“取代付家,或者更多。”
“你有这样的信心、财力,为何不亲自行事?”
俞仲尧轻笑,“我迟早要离开。逞一时之快,于风溪无益。"语毕,拍了拍身侧一摞账册,“这是你全部产业的账册,不妨看看。”
从一开始,俞仲尧的侧重点就是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南烟的话,就从别处着手,不惜人力物力。结果显而易见。确定南烟就在风溪付家并且了解风溪情形之下,让手下停止追查,将一切精力财力专攻谢家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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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仲尧回到房里的时候,已是黄昏后,章洛扬昏昏欲睡。
睡梦中的她,亦察觉到他的回来,睁开眼睛看他,片刻之后,延逸出了心安、柔软的笑容。
“俞仲尧,”她情绪复杂地唤他,“你还好么?”
“那你以为我应该怎样?”他笑笑的,“跟你哭一鼻子?”
章洛扬投入到他怀里,紧紧地勾住他的颈子,“那么,南烟对你的态度,你没生气吧?”
俞仲尧温缓一笑,语声柔柔的,又透着点儿苦涩,“南烟啊,那个小骗子。”
章洛扬满怀欣喜地看着他。并不能知晓他是何时看穿南烟不得已的做戏,但是最让她讶异的是他在即刻发现之后不露声色。
可是,这多好。
“你也是个骗子。”她语带笑意。
俞仲尧解释道:“南烟一撒谎就磕磕巴巴,越是至亲越会如此。今日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如此。”
“我看你那么失落,还以为——”
俞仲尧微笑,“的确失落,并且难过。”看到南烟之后,有那么一刻,他的心绪无法言喻,“但是已经相见,这就好。”
章洛扬携他往里间走去,“有要紧的话跟你说。”
**
沈云荞与简西禾中途改道去了一个小茶馆。
简西禾给了伙计一块碎银子,让他去外面买些当地口碑很好的风味小吃。伙计回来之后,将桌面摆的满满当当。
沈云荞看着各色小吃的卖相不错,但已不敢奢望味道鲜美。
“自从醉仙居开起来之后,这里的饮食改善不少,寻常百姓不能学习到烹制菜肴的法子,风味小吃却是精益求精。”简西禾给她斟了一杯茶,“尝尝,万一有合口的呢。”
“看起来,谁都知道我是个吃货。”沈云荞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不知道这个在这儿叫什么饼,真是奇怪,只要是面食就称作饼,哪儿来的说法?”送到近前,见皮很薄,隐约可见里面的馅儿,“这个应该不错。”咬了一口,惊喜不已,笑得眯了眼睛,“皮薄馅儿大,这个我当做饺子吃了。”
简西禾凝着她的笑靥,喝了一口茶。她有着在他看来最动人的笑容。“你慢慢吃,我跟你慢慢说。”
“好啊。”
她吃了一屉小笼包,期间还津津有味地消灭掉一碗蝴蝶面,吃饱之后,简西禾也讲完了他与付珃以往的恩怨纠葛。
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俞仲尧是锦衣卫指挥使,简西禾是金吾卫指挥使,有过极短暂的惺惺相惜的阶段。
他们从不曾是朋友,但在那时,并不涉及争斗——俞仲尧忙着帮小皇帝坐稳龙椅,孟滟堂及几个权臣竭力想把小皇帝拉下来,简西禾不属于任何一方,只做分内事,但在那时,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几个朋友牵扯到了无形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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