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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阳光普照,温暖会融化所有的冰冻,哪怕那冰冻藏在最阴冷的角落。即使程小瑜是块冰,也要用温暖将她慢慢融化,让她化成水,还要慢慢给她加热,热得烫人。
大四上学期结束时,程小瑜和一个富二代男朋友分手,程小瑜趴在佟一琮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那天,佟一琮和程小瑜谈了几个小时,从小饭馆转移到咖啡厅,最后到了公园的小角落,从下午三点到半夜十一点多,还差五分钟又是新一天了。程小瑜泪水涟涟地说:“虫虫,我决定了,还是你来做我男朋友!”
当时风挺大,月色朦朦,佟一琮轻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疼。确定不是做梦,他鼓足了勇气,左手慢慢地爬上了程小瑜的香肩,右手从程小瑜的细腰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下滑。刚刚被自己牙齿咬过的舌头也没闲着,径直撬开了程小瑜的香唇。程小瑜没有佟一琮想像中的半推半就,极力迎合。这给了佟一琮莫大的鼓励,手唇一起用力,弄得程小瑜娇喘吁吁。这是佟一琮第一次听到程小瑜发出这种声音,霎时脑子发酥,身子发胀,爬在程小瑜身上的两只手更加有感觉。
可怕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程小瑜含住了佟一琮的耳唇,舌尖像蛇一般地探进了耳朵里。呼吸轻柔,吻得酥酥痒痒,佟一琮霎时觉得天晕地转,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好怀里紧紧抱着程小瑜,才站住了。程小瑜先是一愣,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停不住地花枝乱颤。好一小会儿才止住,别有意味地问:“虫虫,这是你的初吻?”
当时是半夜,程小瑜看不清佟一琮脸色,若不然,一定会看到他的一脸窘相。事实上,那真就是佟一琮的初吻。面对程小瑜的突然打住,佟一琮后悔,盼了几年才盼来美人入怀,怎么这么没出息,哆嗦什么呀?
程小瑜情绪转变得特别快,说:“我们回去吧!再晚宿舍管理那个老修女又得骂人了。”
佟一琮没回答,一把拽过程小瑜,狠歹歹地堵住了程小瑜的唇,像把亏了几年的吻一起补上。
窗户纸一捅破,佟一琮和程小瑜就像两块橡皮膏,天天粘在一起。不过,俩人的亲昵也仅限于亲吻拥抱。佟一琮心里惦记着再进一步,可每到关键时刻,程小瑜就会叫“咔”。
毕业前,佟一琮正儿八经地把程小瑜请到了西餐厅,拿出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两人一人来了一份剔骨牛排,外加两杯咖啡,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两份小点心。程小瑜吃完最后一口牛排,突然掉下了眼泪,说:“虫虫,你是个用心的好男人,我真感动……谢谢你大学这几年一直陪着我。”
佟一琮伸手擦掉程小瑜脸上的泪水,他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特别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掉眼泪,见着了,心里疼得能拧出水。佟一琮说:“小瑜,不哭,下个月,我带你到岫岩见我父母。”佟一琮没敢提去见程小瑜的父母,程小瑜爹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把她扔给了爷爷奶奶,除了拿些钱,不闻不问,程小瑜跟佟一琮讲过,将来的婚姻要自己作主。可佟一琮知道,自己这头不行,还得请示爹妈。
程小瑜站起身,坐到佟一琮身边,趴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说:“虫虫,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没选错人。”
家人对于程小瑜到来的态度让佟一琮一阵喜一阵惊。
佟瑞国对程小瑜的到来非常欢迎,岫岩特色的菜肴一一端了上来。山鸡炖山菇、干煸蛾蛹、薄栎叶饼、山野菜等等,弄了满满一桌子。程小瑜没有第一次上门的拘谨,落落大方,一个劲儿地夸奖菜好吃,脸上挤满了笑。
安玉尘也热情,但话少,比平时还少。佟一琮心里没底,悄悄问,“妈,你看咋样?”
安玉尘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佟一琮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指定没好话。佟一琮、佟一琪、佟瑞国都怕安玉尘把眼睛弯成月牙,看似在笑,实际上指定是另有说法。这次,安玉尘说,“挺好。”佟一琮的心顿时放下了,鸟悄地在心里说了句,妈呀,吓死我了。抬眼一看,安玉尘的眼睛更弯了,从初十的月亮变成了初三的月亮,接着叹了口气,“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个……是给别人养的。”
佟一琮习惯了老娘怪里怪气的话,可这一句,让他的心拔凉拔凉。程小瑜是漂亮,是招风,是换了十几个男朋友。可自从跟了佟一琮,再没和别人打情骂俏,跟别人连句过分的玩笑都没有。程小瑜是铁了心跟佟一琮,佟一琮是铁了心娶程小瑜。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给别人养的女人呢?佟一琮还想再问安玉尘一句:“这女人难道娶不得?”话没出口,安玉尘又叹了一声,道:“也是咱家的人。”佟一琮胸口像堵了块石头,咽不下吐不出,憋得难受,心想,老娘您老怎么总这么说话呢,玄乎乎地,吓自己儿子玩儿,拿别的事吓也成,怎么还拿婚姻大事来吓呢?这可是涉及到佟家下一代的重要大事。
佟一琮转过头,去问老姐佟一琪,“姐,咋样?俏不?”
佟一琪冷眼一瞥:“俏?!一眼就看出妖来了,像妖精!”
佟一琮没好气:“你才妖精呢,瞧瞧韩风让你迷的,都找不着北了。就你那臭脾气,看上你哪儿了呢?”
佟一琪飞了下眼风:“我哪儿都不好,可他乐意呀,气死你!”
佟一琮说:“程小瑜是妖精,可我也乐意!”
姐弟俩在一起没有不吵的时候,佟一琮早习惯了老姐的冷嘲热讽,在他老姐的眼里,他身上就没有优点,他的东西没有一样入得了眼,他的女人,自然也是入不了佟一琪的眼。不过,老姐怎么说佟一琮都不在意,他太了解老姐的性子了。佟一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程小瑜妖,饭桌上挨着样的给程小瑜夹菜,愣是把碗里的饭菜堆成了小山样儿。佟一琮在一边悄悄地笑,知道老姐还是向着自己的,还是自己挨了欺负能拔刀相助抡起板砖撵得几个小子疯跑的老姐。
出人意料,向来对佟一琮提反对意见的佟瑞国,竟然对程小瑜赞不绝口,背地里,拉过佟一琮:“儿子,这回眼睛长得挺正,这姑娘,好,看着就有福相。商量商量,适当的时候,就把结婚的事给定了。结完婚,你俩就到外面闯荡去,闯出一方天地,将来老爹老娘也跟着你们到外面长长见识。”佟一琮嘿嘿直乐,心说老爹性子太急了,这可是程小瑜第一次来佟家。不过,他也感激老爹只说程小瑜有福相,没说腰细屁股大能生儿子之类的话。
来到岫岩的第二天,佟一琮带程小瑜到外面转。佟一琮说,“得空儿了,再去鞍山,鞍山的千朵莲花山,二一九公园,温泉,都是顶好的去处,咱先看岫岩。”岫岩有山有水有风景,最有看头的还是玉石市场,在他读大学的几年里,岫岩的玉石市场已经从露天摆摊变成入室进厅,他知道程小瑜喜欢热闹,光是那些玉件就够程小瑜一看了。去的路上,佟一琮给程小瑜讲岫玉,玉石王,精灵古怪的传说,神采飞扬。程小瑜说:“虫虫,除了岫玉,没发现什么东西能让你这样专注。”佟一琮一笑,“谁说的?还有你呢!”程小瑜扬起了拳头,那场景和电影里看的一样,特俗,可佟一琮觉得特美。
岫岩的玉石市场有些年头,清朝末年民国初期,岫岩就有了由琢玉作坊和玉铺组成的玉石街。关于那段历史,佟一琮小时候听爷爷讲过。那时的玉石街都是前店后厂的作坊,可也是卧虎藏龙的地界,能在玉石街站住脚的人,除了岫岩本地技艺出众的玉匠,还有不少以前在皇家和王爷府的玉雕能人,当年的长兴玉、兴记、德聚兴等八家玉铺是关东有名的岫玉八大家。别看被称作八大家,当时雕制的多是些小物件,像烟嘴、镯子、戒指、手球、帽花、佛珠之类的,只有极少的几家能做些中型的人物、花鸟、走兽摆件,倒不是匠人们的技艺不行,而是雕玉的工具和现在相比差太多了。就好比台湾故宫镇馆之宝“翠玉白菜”,那原是清朝光绪皇帝之瑾妃的嫁妆。用一块半白半绿的翠玉为原材,雕琢出鲜活得足以乱真的白菜,叶片上有两只小虫,一只螽斯,一只蝗虫,如果用今天的工艺来考量,技艺达不到极致,但若放在当时,却是极品中的极品。当然,这只是佟一琮的个人看法。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玉石街消失了。关于那些年的经历是岫玉雕刻师们最不愿意提及和面对的历史,一直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岫岩县城汽车站前有了玉石早市一条街,早上五六点钟开市,八点左右闭市,经营时间虽然只有两三个小时,倒也红红火火。哈达碑镇是岫玉的主产地,也自发形成了玉石一条街。没读大学前,那是佟一琮最常流窜的两处地方,他只看不买,只是为了玩,为了喜欢,自然是不能让佟瑞国发现的。
县城的两个市场是佟一琮读大学时才建起来的,一个是1992年建的荷花玉石市场,销售中低档玉件,生意特别红火。一个是1993年建的玉都玉石市场,销售的是高中档玉石,上得了台面,价钱自然也贵些。不过,已经在外面读书的佟一琮知道,无论是和同样靠原料占领市场的云南瑞丽玉石市场、云南滕冲玉石市场,还是靠雕刻加工取胜的揭阳玉石专业市场、平阳玉石专业市场、镇平专业市场,又或者依靠零售终端独占风骚的深圳玉石市场和广州玉石市场,岫岩的玉石市场无论在市场规模、所处地位,还是发展现状上,都稍稍差了一截儿。这样的逊色让佟一琮愤愤不平,岫玉那么好,应该摆在最好的市场里,应该卖出最好的价钱,从某种角度来说,价钱就价值的体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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