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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某一天,王启民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已经被丈夫神经质的状态给折磨得几乎快患上神经病的李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改嫁到了丹凤市——那时的李芳,其实很爱自己的丈夫,也曾两次听闻酗酒大醉后的丈夫吐露出一些让人难以置信又无比惊惧的酒后真言,而酒醒后的王启民拒不承认那些话,并恳求叮嘱妻子不要说出去……
李芳爱王启民,了解王启民,所以她果断地离开。
为了王启民,也为了两个孩子。
等大女儿上小学六年级之后,王启民来丹凤市看望女儿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而且很明显对大女儿王萱格外的偏爱,经常会带着王萱出去游玩,寒暑假期时,他还会把王萱接回平阳市金州县的老家常住。后来王萱上初中时,有一次在母亲的面前说漏了嘴,原来父亲王启民每每寒暑假期把她接走,并没有回东王庄村的家里居住,而是在全国不断地变换着城市,住旅店,游山玩水。
从那时起,李芳就知道,丈夫把一身稀奇古怪的神秘术法,传授给了大女儿王萱。
李芳没有去阻止,就像是大部分的女性一样,李芳也有好奇、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憧憬和幻想,她觉得女儿学会那些术法也是一门本领,一门独特的非凡本领,虽然与王启民共同经历过文-革时代的凄惨打击,使得她很清楚这种事情不易为人知,但她还是默许了长女跟随生父修行术法。
再后来……
女儿王萱的性情开始变得沉默,也愈发柔顺温和。
但知女莫若母,李芳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这种变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一种诡异的令人惊叹的成熟、淡然。
王萱十九岁时,经人介绍结婚成家。
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十九二十来岁结婚很正常。
可李芳却愈发觉得内心不安——身为人母,她太清楚自己的大女儿了,天资聪颖勤学上进,即便是初中至高中这些年跟随父亲开始修行术法,也从没耽误过学业,而且她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高考时却成绩不佳并就此放弃了学业,转年有人登门提亲时,王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去相亲,然后相了三四次亲之后,就很干脆利落又很任性地结成了这门婚事!
那段时间有种像是做梦感觉的李芳,想到了修行术法有着一身神秘本领的前夫王启民,大半辈子的生活就是那么的平凡低调,再想想大女儿王萱……李芳为女儿感到不值和可惜,这辈子都给耽搁了啊。
难道,修行术法就为了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正是从那时起,李芳开始对前夫有了怨恨,但偶尔相逢时,又无从说出口。
卧室里,安安静静。
点燃了一支烟的王启民,满是慈祥地看着神情憔悴,低着头神情淡然的女儿,他长叹口气,道:“小萱,你后悔了吗?”
王萱摇摇头。
“你这次施术杀人……”王启民顿了顿,道:“爸不怪你。”
王萱抬头,看着王启民,有些突兀地问道:“爸,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着急了?”王启民温和道。
“我只是想,早些做完那件事后,就踏踏实实地做一个普通人,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把女儿养大,我还想,给董家再生一个儿子。”王萱扭头望着窗外,一时间泪珠扑簌簌落下,她语带哽噎,断续却又坚强地说道:“或者,将来做完那件事之后,我会坚决地离开董家,步入您所说的那个奇门的江湖中,去闯荡一番……这世上,男人能做到的大事业,女人也能做到,不是吗?”
王启民默然,他不忍,不舍,也不甘——人生如棋,落子生根,岂能随意动弹,坏了那布好的大局?
过了一会儿,王启民道:“你还想杀人?”
“如果陈家的人没完……”王萱抬手轻轻地撩了下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泪流未止,却展颜温柔一笑,道:“为什么不杀?”
“你戾气太重了。”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王萱幽幽说道,两手轻轻地搅在一起,像是在玩儿无趣的手指游戏。
王启民想了想,道:“再等五年。”
王萱歪着头看着王启民。
“你知道,这次的事情算是意外,陈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王启民淡淡地说道:“如果真如你们所担心的那样,陈家为了泄愤没完没了地欺辱你们,影响到你们的生活甚或是人身安全……那么,交给我来解决。”
王萱轻柔地点了点头:“好的。”
“小萱,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也付出了最多的心血。”
“我知道。”
“相信爸爸,在某天,你会名扬天下!”
王萱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大大的眼睛里光芒四溢——谁说女子不如男,有朝一日搏风云,芳华绽放璀璨耀苍穹,看轻天下须眉!
只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她二十八岁了,是一个八岁女孩的母亲,而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幼稚的,容易被美丽虚无的幻想左右理智和决定的女孩子。
可既然等了这么久,就再等五年吧。
又有何妨?
……
……
陈和强死了。
陈家的人自然不会愚蠢到真以为凭着在葫芦口镇一手遮天,就能擅自把法律当作自家的利刃随意践踏屠戮他人的性命,事情闹到了他们也担心会吃不了兜着走,所谓的上层有人,到时候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弃之如履。
但陈和强死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蹊跷,陈家的人在巨大的悲痛下,怎能允许那个诅咒了陈和强却又极度巧合地应验了的女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如果就此罢休,陈家在葫芦口镇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三天后的清晨。
萱萱小卖店再次开门营业。
然而小卖店开门营业不到两个小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冲进来的暴-徒乱砸一通,领头的人挥着砍刀气焰极为嚣张地对畏畏缩缩躲到墙角,蹲在平静站立着的妻子腿边抱着脑袋的董正东威胁道:“你的店开张一次,就砸一次!你们也别想着把店铺和房屋转手租出去,谁敢租,不管做什么,都做不成!”
站在懦弱丈夫身旁的王萱神情淡然地说道:“做人,总得留一线……”
“留你妈了-个-逼!”带头的凶徒再次指示手下将已然遍地狼藉的店铺砸了一通,威胁道:“以后你们一家子,在葫芦口镇出门都得多留点儿神啊!”
王萱低头,没有说话。
一群凶徒嚣张跋扈地离开了。
董正东骇得不轻,把店铺关上门后,就跟着妻子王萱到后院里,和父母商量着,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干脆把房子给卖掉,到市里面买套房子,然后随便找点儿什么工作,总不至于饿死,这葫芦口镇是不能待下去了。
听了儿子的建议,董林两口子觉得这样也好,惹不起人家,咱躲得起不是?
不曾想,王萱却是神情淡漠地否决了这个建议,她说:“去市里买楼房,我们买不起,虽然咱们家这处宅子临街正对着农贸市场,又有两间门市房,应该值不少钱,可现在真想卖的话……有陈家的人从中作梗,谁敢来买?”
一家人全都不吱声了。
这可怎么办?
董林老两口在叹息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惊讶于自家儿媳妇突然间的转变,以往贤惠勤俭持家,老实忠厚少言寡语而且貌似胆小的儿媳妇,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像是变了个人般,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般的混混们疯狂的打砸行为,竟是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反而平静淡漠得像是在看着别人家遭受欺凌,而且是一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表情。又放佛,她随时都能轻易解决这些问题,只是不屑去做。
当天下午,董林两口子极为肉疼地咬牙花大钱买了些贵重烟酒,到镇长陈卫国家里登门致歉,无比屈辱地恳求陈卫国放过他们一家人,大家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陈和强突发疾病身亡,他们也不想看到,也为陈家感到难过等等。
陈卫国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陈卫国把你们家怎么样了吗?”
陈卫国的老婆更是直接,她怒气冲冲地把董林两口子赶出家门,把他们拎来的贵重烟酒全都扔到了大街上。
葫芦口镇陈家,何曾在乎这点儿烟酒?
得知此事后的王启民,在女儿家里很淡然地劝慰道:“陈和强刚死没几天,陈家的悲痛和怒气还未散去,这时候就别去触那个霉头了,再等些日子,时间长了,陈家的人气消了,心淡了,总不至于一直这么蛮不讲理地和咱们过不去,忍忍吧。”
董家人听了,都深以为然,并暗暗希冀。
王萱对此没有任何表态,一如这几天像是完全颠覆了以往性情般的淡漠,仿若任何事都无关己身。她在想,当初陈和强如若没说那些威胁逼迫她的话语,只是揩两把油沾点儿小便宜,她也就忍忍过去了,陈和强又怎么会死呢?
父亲太想当然了,陈家为了在葫芦口镇的面子,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你说你来解决,那我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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