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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又解释:“爹,我用私房钱,你只添三文。赔了是我的,赚了是你的。”
那两个妇人一起笑了,全车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父女俩。杜朝南窘迫的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文钱递过去。那瓜农没立即接钱,提醒道:“这位大哥,实话告诉你,这葡萄是我婆娘从山上接下来的野葡萄,有些酸。要不也不会卖这么便宜。”
杜方宁把钱递到他手里,“我知道了,大叔。”那瓜农接过钱,转身又拿了一个几个甜瓜入到葡萄筐里。杜方宁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车把式猛一打鞭开始上路。
车把式把车把赶出一段距离后,又忽地停了下来挨个收钱。
轮到杜方宁他们时,他出口就喊:“八文钱。”
杜方宁从竹筐里伸出脑袋眨眨眼睛,认真的说道:“大叔,你好生数数我们占了几个位子。”
那车把式斜眼一扫,就见杜方宁坐竹筐里,而那筐葡萄则被杜朝南抱在怀里,他的那些筐子篮子则用绳串成了长串,飘荡在车外。
车把的人兴趣盎然的看着一大一小斗嘴皮子。
方宁喊道:“连人连筐四文钱。”
车把式气得肉疼:“不行!
“你好好数数我们就两个位子。你说过的,按位子收钱。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唾沫是个钉,大叔,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为了几文钱让人戳你的脊梁骨。”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那车把式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欲要再说,车上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赵把式,你这辆破车都挤了这么多人,就少赚几个呗,走吧走吧。”
“就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一个爷们跟小丫头计较什么!”
“……走。”赵把式咬牙哼了一声,扬鞭抽牛,破牛车咣咣当当的开动了。牛车一路颠簸着往县城驶去。
谁知离南平县还有两三里时,又发生了变故。刚好路边有三个人愿意出十文钱搭车,但车上已做不下了,那贪心的赵把式便想把早就看不顺眼的方宁父女俩赶下车来。
杜朝南这次也急了,他红着脸跟讲理:“我们也是交了钱,你咋能把我们搁到半路上。我闺女先前已走了七八里路了,大热天的你不能再让孩子跑几里路吧?”
赵把式横眉竖眼:“下去!你们若不下,老子就停在这儿,一车的人都走不了。”车上的人刚开始一起声讨赵把式,但眼看着他真耍赖停下了,这些人有的急着办事,风向便渐渐转了:“要不你们就下去,反正也快到了,反正你们给的车钱也少。”
杜方宁死拽着车辕,昂着头争辩:“那你就退我们一半钱,不退就不下,不走就不走,我跟你耗上了!反正我闲着没事。”
赵把式为了挣那十文钱,只好咬着牙又退了方宁一文钱,杜方宁这才下了车。她把一文钱宝贝似的放到荷包里,同时,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但如今却不得不这样,真的是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半花。
杜朝南摇摇头叹道:“这车把式真不地道。”杜方宁继续跟在父亲身后小跑,忽然,她的眼睛又停在路旁五颜六色的野花上了。
“爹,你先歇会儿,我去摘些花。”
“方宁,回来再摘,得赶紧进城。”
方宁不听他的,飞跑过去,开始辣手摧花。
她一边摘一边说:“爹,我摘花是有用的,不是为了玩。”
20第二十章勤劳致富
杜方宁采了几大把野花,才在杜朝南的连声催促下往县城赶去。到了北门市场上,他们在一个卖菜老人的指引下交了两文钱占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
方宁帮着父亲把东西摆好,两人默默地站着等着买主上门。太阳升起来了,人也渐渐多起来。有的小商贩开始拖长声音吆喝起来:“豆腐咧,又甜又嫩的胡瓜咧——”
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父女俩一直沉默着不吭声,方宁看了看父亲,杜朝南一副窘迫的模样,他以前在镇上卖东西时也是往那儿一摆,干等着买主上门。杜方宁看指望不上父亲,只得亲自上阵,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回上镇上卖葫芦也算是练摊了,虽然是失败的。
杜方宁清清嗓子,顺畅地喊出了第一声:“好看耐用的篮子竹筐,都来买啦——”杜朝南被女儿的吆喝吓一跳,他背上如锋芒在刺,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人。他本想制止方宁,心中却又莫名涌上一股酸涩和暖意,最终还是作罢。
方宁一边吆喝一边细心观察过路的行人,这时正好一位衣着讲讲究的中年妇人路过摊前,她的眼光扫了方宁旁边的葡萄一眼正要继续往前走。方宁瞅准时机开始推销了:“这位大嫂,你来尝尝我家的葡萄,又酸又甜,保你吃一串想两串。”
中年妇人犹疑的停住了脚步:“酸不酸?”
“你尝尝就知道了,不买也没关系。“方宁甜甜地笑着。
那妇人果然拈了一个,剥皮尝了,微蹙着眉头说道:“我吃不了,太酸。”方宁有些失望,但面上笑意仍然不减,“没关系,各人口味不一样,大嫂要不要看看我爹编的筐子?”
那妇人也跟着笑起来:“这小丫头嘴真甜,什么大嫂,我都快当奶奶了。”
方宁一脸惊讶:“啊?真没看出来,我们村里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我都管她叫大嫂。”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中年妇人笑得眉眼弯弯,看着葡萄点点头道:“我儿媳妇最近爱吃酸的。多少钱一斤?”
方宁接道:“大嫂,一文钱一斤,吃酸的好,我舅妈以前也爱吃,结果给我添了两个表弟。”
“哦,好好。给我来二斤。”等到要称葡萄时又犯难了,没有秤!
杜方宁左看右看,只好左边有一个卖菜的摊主,她笑着跑过去借了秤,杜朝南开始称葡萄。
这时妇人又改变主意了:“来四斤吧。”
“好咧。”
等称完葡萄,又有问题摆上来了,没东西装。那妇人也没有像寻常人那样挎篮子出来。还好妇人又从她家买了一个草编篮子。方宁笑眯眯的将葡萄装好,又在上面插了一把野花,妇人笑呵呵的接了花团锦簇的篮子,痛快的付钱离开。
杜朝南去还秤,又好生感谢了那人一番。接下来他们又陆陆续续的成交了几笔小生意。
父女俩分工合作,杜朝南管收钱拿货,方宁专管招呼客人。
“这位大姐,你看看这篮子多好看,还结实耐用,你买一个吧。”
“便宜些?真的不能,这是最低价了。我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一看你就是大方有钱的主儿,就别跟我们计较这一文半文的了。要不,我给你点添头,这是我家的葡萄,我送你一串尝尝。”又一笔生意终于成交。
杜方宁趁空灌了一大口水,继续打起精神招呼。
“这位姐姐,你看这小筐多精致,我爹费了一晚上功夫编的呢。我给你插束花,你看看你简直是人比花娇……”
“……大爷您说什么?草鞋是穷人穿的?不是吧,这鞋我们那儿叫草拖鞋,我们镇上的举人老爷在家里还穿呢,他说了这鞋家常、透气、舒坦,他还说了,男人在外头要端着,在家里就得放松些。”
“哟嗬,这丫头嘴巴真会说。”那个闲逛的老头最后还是提了一双草鞋走了。
杜朝南忧心忡忡的小声说道:“方宁,这样不好吧,那鞋我在镇上只卖两三文钱,你怎地卖了六文?”
方宁飞快地答道:“爹,咱们得看人下菜,你卖便宜了,人家觉得掉身价。再说,他也不差那两钱。”
“好吧。”杜朝南讲不过闺女,也不再说什么了。他是个老实人,做生意讲究童叟无欺。可方宁见啥人说啥话的做法大大颠覆了她的认知。
很快就到了晌午,父女俩找了个阴凉地儿就着凉水啃了一张饼子,杜朝南接着守摊。杜方宁的一张小脸被毒辣的日头晒得通红。杜朝南一脸心疼的埋怨道:“本来就没打算让你来,不然我就提前给编顶大草帽了。”杜方宁抹一把汗水,笑道:“没事,我不怕晒。”怕晒也不行,到哪山砍哪柴,她现在没有娇养的条件,生存才是根本。没分家时,何氏从不让她们姐妹闲着,说来也怪,她们三个整日价风里来雨里去,偏偏晒不黑淋不萎。夏宁和秋宁顶多会晒红,稍一养息便又恢复了原来的白皙透亮。而大伯母家的冬宁则就不行了,孙氏想尽办法让冬宁少干活不晒日头,但她整个人仍然又粗又黑。因为这,冬宁十分嫉恨夏宁,一有机会便使绊子。这几日冬宁去大姨娘看孩子去了,圆宁也去外婆家了,否则,她们姐妹不会这么清净的。
到了申时初刻左右,杜方宁他们带来的东西基本告磐。那一筐葡萄连卖带送也所剩无几,筐子篮子草鞋全部以高于杜朝南预期价的价格出售。卖完最后一个篮子时,杜朝南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脸欣慰的看着女儿问道:“方宁你想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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