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甜甜地笑着招呼。

    宋柳递给她一本书，同时脸上流露出一副自豪的神情：“你竟然还读《女诫》？那本书去年就被我卖了。——嘘，你别告诉我大哥，那是他送我的。”原来他家还真有这本书。

    方宁连忙保证：“我不告诉他。”

    宋柳灿然一笑进屋去了，小木头连连催她赶紧去挖蚯蚓。方宁临去时偶然一瞥，就见宋乔板着脸站在书房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他一定听到了她和宋柳的对话。

 40第四十章合伙做生意

    方宁让小木头先去跟别的男孩子子玩,她要把书放回家还要干会儿活，小木头又承诺把今天挖的蚯蚓送她,就跟着那帮猴崽子们跑了。

    方氏见方宁拿着书回来,当即唬了一跳，像受了惊吓似的嚷道：“方宁,是不是拿小叔的书了？快快还回去,咱可惹不起。”方宁小时候有一次偷偷溜进书屋翻杜朝栋的书看,因为弄脏了一页就何氏痛打一顿。用她的原话说，方宁那条贱命也不值一本书钱。这事也深深地烙进了一家的心里。

    方宁自然知道方氏的担心，笑着解释道：“不是他的，找宋柳借的。”

    “宋柳？那就好。”方氏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宋柳也有书。旋即一想家宋家是有钱跟一般庄户家可不一样。她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嘱咐道：“那可得仔细些，别弄皱了弄脏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夏宁一边做针线一边跟方氏说话：“这个宋老财对自己抠，对孩子可真舍得。”

    方氏接道：“那是，家家里有那么多地，城里头还有铺子，手头不缺钱就想着改换门庭，他可是卯着劲要让他大儿子考秀才中举呢。”

    “唉，就是不知道明年宋乔和小叔能不能考上。”

    方氏一脸无谓：“咱可不指望沾小叔的光。”不找事就行了。

    夏宁抿嘴笑：“他不倒沾咱家就不错了。”

    母女俩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夏宁看方宁看书看得津津有味，便好奇的凑过来问道：“书上有好看的花样子吗？”

    方宁摇摇头：“这本书没有，一会儿给画几副看看。”她很快想到，她家没有笔墨和纸张，那也是稀罕东西。

    宋柳借给她看的正是农书，全是文言文又是繁体字，她看得有些吃力。她一边看一边默记生字，然后拿着树枝沙盘上练习写字。用方氏的话说比家考秀才的还认真。

    今天是方牛子杜家的最后一天，方家自家有十几亩地又开了很多荒地，虽然家里有大舅和姥爷，但依旧忙不开，今天把木工活一做完，他就要回去了。

    杜朝南正挖塘泥，他们开的那块荒地十分贫瘠，家里又没有粪池，他只能先挖些淤泥垫上去。方宁正看着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噔噔的跑出去，冲父亲喊道：“爹，把池塘挖深些，咱们以后好养鱼。”

    方氏瞥了一眼，嗔道：“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儿养鸭子一会儿又要养鱼的，净折腾。”

    方宁耐心的解释道：“娘，咱们家地少多，可不就得动脑筋想法子。书上说了，要想富，就要少管孩子多种树；要想发，挖池塘养鱼虾。”

    方宁一脸狐疑，“书上真这么说？咋没听说过？”

    方宁一本正经的点头，“真的这么说的。”

    杜朝南把淤泥挑到屋后的荒地里，方氏带着夏宁和秋宁开始平地种菜。这时节能种的无非就是萝卜、白菜、芥菜等几种常见的菜。众正忙活，香草又提着篮子登门了。

    方氏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笑着上前迎接。这两天方氏也琢磨出味道来了，她毕竟是个过来，香草虽然掩饰得好，到底还是被她看出端倪了。她又惊又喜，私下里跟三个女儿说：“香草跟村里的一般女孩子不一样，为大方和气，心里有主意。虽说相貌不出挑，配小舅也是绰绰有余，不过就是她家条件太好，咱们家太穷，不知他父母怎么想的。”

    夏宁当时就接道：“她父母都是明理的，他们家要真想攀上有钱的，县城应该有吧，也不用等到如今了。”

    “那倒也是。”方氏思量了两日，又悄悄套了几次方牛子的话，方牛子忸怩了一会儿也就实话实说了，即他觉得香草这不错，顾虑是她家条件太好。一是怕她过不惯穷日子，二就是怕说嘴靠岳家之类的。其他的倒没什么。方氏决定以后要慢慢试探香草。

    香草把篮子递给方氏，笑吟吟地说道：“这是从铺子里带回的点心，家少，天又热，眼看就放坏了。给方宁秋宁她们当零嘴吧。”

    方氏十分过意不去，“香草妹子，再这样可不依了，上回拿的衣裳啥的，就腆着脸收下了，咋每回来都不空手？”

    香草忙笑着解释：“嫂子，没有下回了。明儿个就得回城了。这些都不是啥好东西，嫂子别嫌弃就行。”

    方氏只好收下，心里想着要回送点什么才好。可是家里啥都没有，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也怪不得自家弟弟有顾虑，别说是结亲，就是普通的情来往，贫富不一样，有时就挺让犯难。

    方宁早想好了给香草的回礼，她打听到香草还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汪立志，今年十四岁，全家宝贝得跟什么是的，如今正县学读书。她便缠着夏宁用碎布缝了一个双肩背包，没有拉链就用把木头磨圆了再做成布扣扣着，显得既轻便又别致。她又让杜朝南编织一个放书的藤架。这会儿，她刚好将东西拿了出来。

    “香草姑姑，这是娘缝的背包，比包袱皮方便多了。正好给立志叔叔装书用。”

    香草一脸讶色，忙接过来看。她边看边赞叹方氏的手巧，方氏也明白汪立志和夏宁年纪相当，若说是夏宁缝的，怕说那些无中生有的闲话，也就默认是自己做的。

    “这扣子做得真别致。”香草一脸欢喜再三感谢了一番便收下了。方宁又把藤架递了过来，香草稍一推辞也收下了。方氏心里不觉好受了许多。

    两又寒暄了一会儿，香草稍一思量，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对方氏说道：“今儿来有事跟嫂子商量。”

    方氏忙问：“说，啥事？”方宁心道，不会是要她小舅吧？

    香草缓缓开口道：“嫂子，觉得方宁和大哥去县城卖东西挺累腾的，那么远很不方便，不如们将东西家寄卖怎么样？”

    “啊？”方氏仿佛被馅饼砸了一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牛子的耳朵十分灵敏，离那么远竟然也听到了，他有些不自然的接道：“哪能总麻烦们家。”

    香草低头看着脚尖，眼波飞快地方牛子身上流转了一下，小声解释：“也不是，就是看大哥手巧，家铺子卖谁的货不是卖？”方宁旁边观察，恋爱中的女是很美的，她觉得香草此刻比平常好看多了。

    方宁生怕方氏推辞，连忙笑道：“娘就答应吧。还有，咱不能让香草姑他们家白忙活，就按寻常的寄卖收钱，卖不掉的咱再拿回来。”这可是好机会，如果能成，他们就能节省不少来回跑的时间，创造更多的财富。至于汪家的这个情，她以后会想办法还的。

    香草冲方宁笑笑，又说了一些细则，然后又告诉杜朝南一些城里的喜好。

    香草看方氏有活要忙就张罗着要下地干活，几个女一起蹲地里干活说笑。趁着方氏回来端水的功夫，方宁凑上来悄声说道：“娘，今晚就留她吃饭呗，明天小舅走了，趁机让她俩说说话。”

    方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真是喝河水长大的，管得宽。”

    方宁嘻嘻笑着跑开了。她还要去放鸭子。

    方宁两指搁嘴上，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然后再把食盆放地上，那些鸭子摇摇摆摆的出来了，嘎嘎的叫着埋头抢食吃。待鸭子们吃完，她挥着竹竿，把它们往河里赶去。

    鸭子们水里玩耍扑腾，她自己则寻了个沙坑用树枝练字。

    宋乔来到河边时就看到这一幕情形。他心里不禁有些酸涩还有触动，同时又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应该再用功一些才好。

    他站了一会儿，方宁根本没发现他。他想打招呼又想着两刚刚争执完，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又轻手轻手的退回原处，从袖笼里掏出《论语》，念了一句：“子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方宁身躯一震，果然转过头去看她。宋乔假装没看见她，继续“专心”读书：“子曰……”

    方宁觉得好笑，她也不理他，而是学着他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道：“有蝇自远方来，不亦烦乎。”

    宋乔气呼呼的停下了，趁他还没有开口，方宁抢先说道：“找什么事？”

    宋乔很快就反将一军：“谁说找了，河边读书。”

    方宁平静地点头：“那好，继续读，到别地去。”

    “哎，等等。”

    “有事吗？”

    宋乔窸窸窣窣的掏了一会儿，递上来一沓白纸。方宁心里一阵惊讶，纸张这东西可不便宜，她可不能随意收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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