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芯片的存在，我也并不意外，因为你只是知道这是某位科学院学者的研究成果，却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卞东河并不因为白贤的质问感到难堪，相反的，他点了点头，略带赞许，“所以我知道智也即使是死了，你如果有办法，也绝对不希望他死去。”
　　
　　卞白贤愣了一下。
　　
　　“那种芯片的存在，花费了科学院大量的精力，但是还是被一位非常年轻的研究者最终解决了。”这样说着，卞东河微微一笑，“你认识他的。”
　　
　　“艺兴哥？”卞白贤的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
　　
　　这复杂的，几乎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发明——那是相当于让人起死回生的良方——如果让他想一想，大概也只有张艺兴才能驾驭。
　　
　　只不过当初的他并没有想得太多而已。
　　
　　“白贤，我从头到尾都并没有想要瞒着你什么东西，但是日本明石海峡大桥的这件事情，背后的关系太复杂，你知道太多，并不好。”
　　
　　见卞白贤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卞东河慢慢地叹出一口气：“白贤，要不是你察觉到了日本的那次地震和我有关的消息，估计你还是不会来看我吧？即使知道我在这里，即使知道作为直系血缘近亲，你一周就可以探视我一次，你也根本不想来这里。”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妈妈？”卞白贤讽刺地勾起了嘴角，“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抛弃了还怀着我的她，你都是抛弃了自己的妻子，抛弃了一个孕妇，别和我说什么你的背景危险，害怕牵扯她的废话，你作为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还算是什么男人？”
　　
　　卞东河沉默了，但是并没有否认。
　　
　　卞白贤看着这个本该是他最亲，最爱的人，他父亲，过了很久才继续说话。
　　
　　“自从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在和你见面的这么多次之中，你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句“你妈妈怎样”的话，如果当初就知道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早就没有所谓的“未婚生子”这样的流言蜚语的束缚，现在的社会，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任何的舆论导向，但是一个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在贫困区的母亲，又怎么会过的好？
　　
　　在他的眼睛手术结束，眼睛恢复之后，曾经一个人偷偷地摸回了原本的那个家。
　　
　　本来就是环境恶劣的贫民区，就算是没了主人，因为是罪案发生过的房子，所以也并没有别人住进来，里边的摆设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动，只是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因为房子小，透光度不足，腐朽的味道弥漫在鼻息。
　　
　　他只能看见屋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书，桌上还放着一个原本大概是装了水的玻璃瓶子，瓶子里插着的花早就枯萎，短短的一截留在瓶子里，大部分早已抽干成指甲盖大小的花朵和叶片散落了一桌。
　　
　　墙上没有钟，只是挂了一幅年历，年历上不少日期都被人用笔圈了出啦，他踮起脚够到那个年历翻了几页，看到在五月的那一页上，“六”的字样上被人用不同颜色的笔划了个五角星，边上有注解的小字。
　　
　　“白贤的生日”。
　　
　　在桌上他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里的人是他，以及妈妈。
　　
　　他的眼睛空茫茫的，不知道哪里是镜头，但是笑得很甜——妈妈在他身后亲昵地搂着他——她是个娇小，气质柔弱的女人，浅色的长发垂落在肩膀，肤色白皙，容貌秀美，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样柔弱的女人，在丈夫抛弃她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之后，努力地撑起了一个家——直到被杀死。
　　
　　时间过得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但是他却还记得母亲的声音，轻柔的，不带一丝被生活所摧残而染上的疲惫，甚至现在看来，她的笑容都是甜美的。
　　
　　女人虽弱，为母则强。
　　
　　“我知道你虽然进了S.C.P，外边还是有你自己的势力，我也知道你修改了我的资料，让人查不到我的任何端倪是为了我好，但是无论是你想要弥补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太晚了，妈妈已经。。去了。”
　　
　　“如果你只是感到抱歉，所以努力想要通过弥补我来尽到原本未尽的责任，那么你停止了，无论是妈妈。。还是我，我们都不需要。”
　　
　　卞白贤站了起来，转身走过椅子的时候他又回过头看了过去：“我不知道到底你操纵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于我而言，你只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白贤——”
　　
　　卞东河神色微动，试图从身后叫住自己的儿子，但是卞白贤并没有回头。
　　
【5】
　　卞白贤从S.C.P出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色依旧还早，他走在日光下，却无由来地觉得头有些眩晕，原地晃了晃，眼前有些发黑，他不得不捂住了眼睛，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满口的苦涩咽下去。
　　
　　走到外边的路上，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顺着大路往前，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该去哪里呢？哪里又才是他的目的地呢？哪里。。才是他的家呢？
　　
　　那座被翻修的EXO小区12#么？
　　
　　他的心底，从某个地方，慢慢升腾起了柔软的感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温柔，但是似乎并不像之前的那些年那样，流离失所，在世界各地辗转，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好好安定的住所，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依赖的人。
　　
　　而现在。。
　　
　　他扯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同伴们的脸一张张在眼前闪过，虽然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秘密，每个人或许都并不单纯，但是至少，他们都没有存有害他的心。
　　
　　这就够了。
　　
　　“白贤？”
　　
　　突然身后传来了惊讶的声音，白贤回过头，看到张艺兴站在他身后，瞪大眼睛望着他，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黑发清秀的青年沐浴着日光，气质温柔清澈。
　　
　　“艺兴哥？”
　　
　　白贤微微惊讶地看着张艺兴在最初的愕然之后想着他走了过来，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一眼背后的S.C.P大楼，张艺兴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是又觉得问出声有些触犯对方的隐私，所以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我是来这里探监的，我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学者，因为研究出了非常危险的东西，被迫进入了S.C.P。”
　　
　　“危险的东西？”
　　
　　张艺兴苦笑：“白贤，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天才学生而已吧？”
　　
　　卞白贤摇了摇头。
　　
　　“联合国很多明文禁止的发明，武器，都是我经手研究过的，包括鹿晗之前受伤又被治好的办法，也是我和一位教授研究得到的结论——”
　　
　　“鹿晗哥的腿。。？”
　　
　　“没错，那是我的研究成果，当然，这就不需要告诉鹿晗了。”张艺兴平静地说着，一边并肩和他一起往前走，“大部分人都是自愿加入了EXO，只有我不得不加入。”
　　
　　“因为如果不加入，你迟早都会有你探望的这位学者的结局？”卞白贤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刚刚知道张艺兴的智慧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神情还算是波澜不惊。
　　
　　张艺兴点了点头：“我是在某种程度上，被忌讳，也被束缚的存在，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所以就像是你所看到的，加入了EXO，想要把我的力量全都扭曲到正途上来，就是目前你所看到的局面。”
　　
　　卞白贤轻轻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
　　
　　张艺兴的手掌冰凉，他的亦然，他们谁也没能温暖谁的手，但是至少还能站在一起，并肩而行。
　　
　　“我来看我爸爸。”他慢慢地说。
　　
　　张艺兴一愣，半晌才惊讶地看向他：“你爸爸？我记得当初你告诉过我们，他。。”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抛弃了我和妈妈。”卞白贤点了点头，“但是后来在偶然的情况下，我发现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在我进入EXO之前不久，他也被关进了S.C.P的监狱里。”
　　
　　“你爸爸。。到底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狱？也是因为智慧？或者是搅合进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里无法脱身？”张艺兴略微有些好奇地猜测。
　　
　　“具体到底他做了什么，我查不到。”卞白贤如实说。
　　
　　张艺兴倒吸一口冷气——卞白贤都查不到的事情，只能说明隐藏得太深，这样看起来，卞白贤的父亲，很有可能是属于幕后超级大BOSS的存在，否则。。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多，但是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嘴巴张合了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无言地握住卞白贤的手摇了摇。
　　
　　“没事，虽然他是我的父亲，实际上我对他的感情还抵不过一个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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