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或许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呢。”
　　
　　继续做我的少爷，继续过着不愁金钱的奢侈生活，继续为了寻找一点刺激去参加一些危险的组织活动，或许在某一次会因为疏于防范而丧生——
　　
　　或者完好无损地回归，在父母的压力下，谈几场不痛不痒的恋爱，不喜不悲，然后和最后一个对象结婚，继续过着这样因为什么都不缺少，让人羡慕，自己却感到太过于平淡无趣的生活。
　　
　　那些为了你或喜或悲的微妙的心情的悸动，每一分都值得珍藏。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或许我就再也不会那样激烈地去爱一个人了吧，之后的日子，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只等到年老的时候，依旧孤身一人的我还能把这些因为你而牵动的情绪一点一点拿出来回味，然后微笑，或者流泪，然后思念那个时候或许在别人身边的你，或者早已不在这个世界的你。
　　
　　这样去想，虽然似乎有些悲伤，但是却也幸福。
　　
　　哪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再也没有你这样的人了，卞白贤。”
　　
　　“一旦这样想，就会由衷地感谢上苍，所以你也该这样想一想，无论爱谁，他都会给你这样的感情的吧？不要当做负荷，就当做幸福就够了，至少现在的我在努力给你这样的感觉。”
　　
【3】
　　回到南京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已经开始计划前往埃及了。
　　
　　但是在临行之前，卞白贤敲响朴灿烈的房门，却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那天他们情难自禁之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在最之后，他们也只是沉默地一点一点把屋子里所有的纸片碎屑统统捡起来，收在盒子里，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各自离开。
　　
　　他们都很清楚，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前介意的事情，却也不会因此消退。
　　
　　即使是一刻的放纵，之后需要面对的事情，却依旧是现实。
　　
　　既然是现实，所以也就必然面对，要面对，就需要彻底地谈一谈。
　　
　　朴灿烈的房间，即使并不是公寓的那一间，也依旧有对方身上长久染上的淡淡的香水气息，卞白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能否认，他依旧很迷恋这样的味道。
　　
　　这次谈话明明应该随意，可是却被他们弄得相当正式，面对面坐在椅子里，卞白贤率先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就似乎只是在和别人商谈那样。
　　
　　“我最近几天就要去埃及，所以现在有些话，我们应该要说清楚。”
　　
　　朴灿烈却做不到他的冷静，他的感情太丰富，理智的成分虽然在脑海里也存在，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却很难真的调用出来。
　　
　　为了维持情绪，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卞白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一片肃然，但是眼底的悲恸却像是潮水，一层一层地涌上来，“所以那天的事情，也只是。。一场荒谬而已。”
　　
　　朴灿烈的手指慢慢地握紧了椅子的把手，脸色发白，却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甚至那些事情，是和我有关的，但是你不说，我也不问。”卞白贤苦笑，“其实，我们之前没有谁欠谁这样的问题，你没有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也。。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甚至。。”
　　
　　他哽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慢慢地别开了眼睛：“我们不在一起，只是这样而已。”
　　
　　朴灿烈闭上了眼睛。
　　
　　“那句话，是我这辈子说过最艰难的一句话。是我的人生里，必须要说，却无比痛苦的谎言。”他缓缓地说，“可是只是说完而已，看到你的表情，看到你的举动，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卞白贤知道他说的是哪句话。
　　
　　“我明明知道你会知道这句话并不出自我的本意，可是。。”朴灿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可是你还是那么难过。。卞白贤，那是你的世界里，屈指可数的哭泣，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
　　
　　卞白贤别开了脸。
　　
　　“我在你爸爸面前，在你爱的金叔叔面前，在你的那个曾经的家的，你和你妈妈的合影面前都发过誓，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可是现在，我却要食言。”朴灿烈低低地说着，说得很慢很慢，就像是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毕生的力气。
　　
　　“我却要。。违背我的誓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要流泪，却最终也只是涨红了眼眶，“我爱你，卞白贤，我爱你。”
　　
　　“我知道。”卞白贤截断了他的话，似乎这几句话才是他不能承受的痛苦，“朴灿烈，我知道。”
　　
　　朴灿烈爱的是他，而且是现在的他，他当然知道。
　　
　　他不是笨蛋，他是善于观察的人，那满屋的被撕碎的画纸上，无论是哪一张，都是他——没有改容的他，现在的他，而不是那个改容的，面容变得有些西化的Licht。
　　
　　爱的是哪一个，脑海里是哪一个，一目了然。
　　
　　卞白贤自己明白，也许他们最初的印象里，彼此还念念不忘的都是对方青涩的脸，那时的模样，可是逐渐的相处之中，原本的少年，已经是如今的青年，陪在彼此身边的青年。
　　
　　记忆那样美丽，但是现实却早已侵袭，无论是爱情还是被迫分开，都是如今发生的事情。
　　
　　“如果。。白贤，我说如果。。在后来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终于揭开了，我们之间没有那样的隐瞒，一切都明了了，那么。。我们是否还能在一起？”
　　
　　朴灿烈的话，也是卞白贤心底要问的。
　　
　　我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
　　
　　如果芥蒂终于解开，而彼此也并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是心怀善意的，不得不隐藏的苦衷，他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
　　
　　他终于还是慢慢地泛起苦笑。
　　
　　“朴灿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会在多远的未来发生，也不知道我们那时心里还有没有彼此，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可能，我们的未来，一片迷茫。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真的并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的。
　　
　　就算是我们那么努力地想要排除万难，却依旧不能克服心底的那些感情，无论那是怎样的感情。
　　
　　“那么白贤，能不能相信我，无论是我的那个心愿，还是我现在隐瞒不说的事情，能不能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背叛你。”朴灿烈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只是讷讷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卞白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灿烈，我一直都相信你。”
　　
　　“一直都。。没有对你产生过任何的不信任。”
　　
　　无论是你隐瞒的事情，还是你的那个不愿放弃的心愿，亦或者。。我感到伤心，感到不能理解，感到无奈，但是依旧不会怀疑你的目的。
　　
　　一旦选择了相信，我就会相信到底，即使头破血流，相信了，就是相信了，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
　　
　　那本来就是我随着爱情一起奉献出的东西。
　　
　　朴灿烈慢慢地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卞白贤身边，将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嘴唇印在对方的发顶，温柔而依恋的一个吻。
　　
　　慢慢分开一点，他俯下身，捧起卞白贤的脸。
　　
　　他凝视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清澈一如既往，看着他的时候，眸光温柔而悲伤。
　　
　　那是蔓藤一般缠绕依附，汲取着他心脏的养分，在六年间肆意生长，和他的心纠缠共生，不死不休的人。
　　
　　那是如果要拔除出去，就必须把他的心脏一起剜走的存在。
　　
　　可是他就在他面前，却不能肆意地把对方拥进怀抱。
　　
　　最终，朴灿烈也只是弯曲背脊，嘴唇温柔地印在对方的眉心。
　　
　　温暖的唇，久久不愿离去，那样怜惜的一个吻，似乎顺着肌理，一点一点渗透进了血液。
　　
　　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对方的额头，呼啸在胸膛的痛钻心蚀骨，他不得不深呼吸，努力遏制不自觉的战栗。
　　
　　他勉强地笑，却笑不出来一点嘴角上扬的弧度：“傻瓜，就算不在一起，我还是在这里。”
　　
　　永远在这里。

【4】
　　鹿晗提起卞白贤交给他的编织袋，一翻转把所有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哗啦啦”散落在床上的大量的古怪的东西，鹿晗好奇地凑过去扒拉：“这都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高端的样子。。”
　　
　　卞白贤走过去按着鹿晗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上下打量他，半晌用征求般的语气问：“你想要换容还是改容？想要多大程度地改变外貌？”
　　
　　鹿晗无话可说地抓了抓后脑勺，半晌才说：“随便你吧，我也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不要把我弄得太丑就好了。。”
　　
　　卞白贤点了点头，从床上的那一堆物品里边拿出个奇怪的瓶子，又拿出一把梳子，在鹿晗头上一阵手脚，站在旁边一直沉默观看的吴世勋和金钟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鹿晗原本卷曲的浅色发丝变成了墨玉般的漆黑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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