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相比于那些船夫清亮得多，有种穿透力的热烈，慢慢的，船夫们的声音弱了下去，只余下金钟大的声音越传越远。



到最后，鹿晗和黄子韬都只能默默地坐在贡多拉上听着他的歌声，第一次发现，他的歌喉居然很不错。



听着听着好像就有点回忆绕上心头，鹿晗又有些想哭，可是又不愿意因为这种事哭，所以抹了抹眼睛，扭过头去和黄子韬说话。



“你认识我吗？”



“鹿晗。。哥。”



“你喜欢我吗？”



“挺喜欢的。。”



“你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很好，在之前因为自己干掉了人家的父亲，结果被恨上了，现在不想起来也好，想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他之前说他不恨吴亦凡了，也没说不恨自己了。。



鹿晗还在背景音的船歌之中和黄子韬说着闲话，突然歌声停止了，金钟大推了他一下。



“嗯？”



“叹息桥要到了！”



金钟大很兴奋，鹿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扯开嘴角冷笑一声：“那又怎样？”



“没了。。”


金钟大破天荒的囧，别开视线对着黄子韬使了个眼色，黄子韬兴奋地回了个眼神。



平常的话，鹿晗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这时候的鹿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错过了两个人太过于堂而皇之的眼神交换，只听到耳边金钟大吆喝了一声“子韬我们走”，在一扭头，就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实在太快，等鹿晗的眼睛能够辨别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黄子韬已经携着金钟大跳到了河岸上。



“呀！你们两个干什么！”


因为突然离开的两个人让贡多拉猛地往一边倾斜，幸亏另一头还立着个船夫，才没让鹿晗直接直接从船一头掉下去，他愤怒地稳住了身体，转眼看见金钟大和黄子韬都已经没了影，表情就更难看了。



“你们这什么毛病。。”



鹿晗对于一个人坐贡多拉可毫无兴趣，他有点烦躁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转向船夫的方向，换成了意大利语。



“那个。。真是抱歉，能不能赶紧靠岸停下？我就在这儿下来就好了。”

【8】




船夫没有回头，却加快了划船的速度，鹿晗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抬起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叹息桥，恍惚中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有什么和记忆里的场面突然重合。



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扯，虽然力气很大，却完全没有弄痛他，下一瞬熟悉的温度突然袭来，明明能够在一瞬摆脱，可只是一秒钟的愣神，就已经来不及了。



船从叹息桥下堪堪行过，唇上的温度转瞬而逝。



突然吹来了一阵猛烈的风，风“呼啦啦”地吹动船夫的帽子，将其卷起吹向天边，也拂动起对方额前细碎漆黑的发丝。



狭长的墨色眼睛，依旧是最初见到时的样子。



鹿晗慢慢地抬起了手。



然后一把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他的力气太大，居然生生把吴世勋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就这么掐着脖子按在了贡多拉里。



吴世勋的后脑要重重撞到船底的瞬间，鹿晗的另一只手及时垫在了他的后脑，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吴世勋，吴世勋就这么安静地仰面看着他，半晌，慢慢地笑了起来。



鹿晗也盯着他，面无表情，张嘴的声音也冷静得很：“好玩吗？”



吴世勋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装作失忆，吴世勋，你很能耐啊。”


鹿晗感觉被自己按着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这个姿势非常的不舒服，他的手指紧了紧，用眼神告诉吴世勋，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自己现在非常严肃。



吴世勋的唇角动了动。



“没你说话的机会，你给我闭嘴。”



吴世勋不说话了，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了鹿晗按住他的手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度滚烫，熨得鹿晗的手臂火热，鹿晗颤了一下，手掌的力度无由来轻了几分。



“鹿晗。。”



他还是低声开口了，嗓音有些沙哑。



“我只是。。不愿意忘记你而已。”



鹿晗一怔，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



吴世勋的唇角轻轻一动。



“对，在此之前，我真的失忆了。”
【9】




鹿晗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睫毛微微抖动，表情却固执得可怕。



“我不信。”他喃喃地说，又重复了一遍，“吴世勋，我不信你。”



吴世勋笑了，笑得微微有些呛咳，表情却坦然而温柔，他握着鹿晗的手腕，带动他慢慢移向自己的左胸口，然后牢牢地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鹿晗，用这颗心对你发誓。”



鹿晗死死瞪着他。



“这不可能。。”


他低声说，嗓音沙哑，语气却依旧冷静，“吴世勋，子韬失去记忆，钟大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现在还是没能让他完全记起来，我不相信你能够突然想起来，这没有根据。”



吴世勋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你，或许会吧。”他笑，眼睛弯成极漂亮的月牙，“可是鹿晗，我怎么能。。”



失去记忆的痛苦，难以用语言形容，我就这样坐在床上发呆，我记得父母，记得金钟仁，可是我不记得你，我大脑里的记忆是完整的，可是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事情。



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有一张球赛门票。


然后我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在转播的比赛，我看到一个染着银发的小子，在射门成功后亲吻着左手中指的戒指冲向角旗点，我看见他的右手用力地握拳撞在自己左胸心脏位置。



我看着他，明明我和那个电视上的人应该素不相识，可是我却觉得，好像我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



我知道进球对于一个球员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足协是怎样禁止在比赛中佩戴首饰的，我知道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那样的动作代表什么。



我并不太懂足球，可是我懂你。



我宁可忘记自己，也不愿忘记你。



鹿晗呆呆地看着吴世勋，张口语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这个人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的。



无由来的冲动，无由来的暴躁，无由来的孩子气甚至矫情的无理取闹，永远在被这个狡猾的人骗，可是却连该如何发火，也忘记了。



在他发呆的时候，吴世勋慢慢地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缓缓伸手到怀里去，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盒子，轻轻掰开盒盖。



然后他在贡多拉上单膝跪下，手掌托起那小小的盒子，一枚小小的银色戒指，在红色的丝绒垫上熠熠生辉。
【10】




——“为什么是吴世勋？”



——“为什么非要是那个自大，自恋，笑起来很假，老是咄咄逼人的比我还要小点的小子？”



——“咳咳，我还在呢？这位。。鹿晗，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就看出来这么多东西了？”



——“如果我能回来，再接受你的拳脚相加——”



——“嗯，如果我们是正常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你喜欢我。”



——“鹿晗——我发誓——以后每次出任务，我写的遗书都交到你手上——”



——“吴世勋。。你这个小人——”



——我是小人，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么？你不是最喜欢骂我伪君子，小人了么？你不是最喜欢说我奸诈狡猾，明明年纪小却装成熟吗？”



——“正是因为这样。。鹿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想输给你，你还能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么？”



——“对不起。骗了你。
别骂我了。
好好活下去吧。”



——“别哭啊。。”



——“真是。。我见过最糟糕的的遗言。”



——“在叹息桥下亲吻的情侣，会在一起一辈子。”



——“鹿晗，你相信的传说里，说那是一辈子呢。”



——“如果真的想让我死，你就说一声。。”



——“我说一声，你就会去死？”



——“我不想死啊，鹿晗，可是比起我不想死这样的执念，更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呢。”



——“所以鹿晗，我们玩儿完了。”



——“吴世勋，如果一切都尘埃落定。。而你活着，我也活着，那么——”



——“那么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鹿晗，你说永远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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