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狗在草坪里你追我赶地打滚，年轻人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它们，半晌，他跟着走进草坪，不远不近的，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抱着膝盖，有些懒洋洋地扬起脸看天，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阳光下，他周身都沐浴着暖色调的光芒，面庞被金色融染出模糊的线条，唇角的笑容很浅，但是很温暖。



“白贤啊，你妈妈让我和你说，等会儿你爸和你姑姑把东西买回来以后，吃饭的时候让它们就在草地上玩一会儿，等吃完饭你再带它们出去散散步。”



边门再一次打开了，是最早的那个开着二手车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精致糕点，嘴里还有一块，正在努力地咀嚼，脸颊上还沾着一块白色的奶油，自己却全无所知。



“好。”



“小心别着凉了，傍晚的温度有点低。”



“这里。”


年轻人有点无奈地笑，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示意中年人注意一下。



中年人一愣，伸手抹了一把，摸到了满手奶油，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给大家买的东西，我倒是全吃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反之前朴灿烈二人所见的怯懦，明快而温柔，发自内心的愉悦。



“别吃太多了，等一会儿晚饭就吃不下了——还有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他微微地笑，“金叔叔，你快进去看电视吧，今天有你喜欢的脱口秀啊。”



男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前额。



“啊！今天来看你们，几乎都忘记了！幸亏还没错过——我去看节目了，等会儿吃饭再叫你！”



“嗯好。”



边门重新被合上，卞白贤微笑着重新扭过头。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一转，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树林阴翳下，呆呆看着他的两个人身上。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地笑了笑，那笑容看不出到底是善意的，礼貌的微笑，还是遇见了熟人的愉悦。



“那个。。”



“你的狗很可爱。。”



金钟仁在说完话之后，被朴灿烈从身后用力踹了一脚，表情痛得微微有点扭曲起来。



“啊。。谢谢。”



“那个。。”



卞白贤还在看着他们，维持着抱膝坐在原地的姿势，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但是他一直是笑着的，眼角眉梢到唇畔，笑容比暖阳轻风还要温暖柔和。



是他吗？



不是他吗？



他还记得吗？



如果他还记得，还记得多少呢？



很想知道，可是又不敢知道，怕真的面对了不想面对的现实会崩溃，可是想要得到真相的心情，却又无法阻止自己蓬勃的好奇心。



“那个。。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在茫然的沉默里，朴灿烈问出了比刚才更傻的问题，试图拐弯抹角地套出对面的人的一点点情绪的变动。



该死的，就像是想要和喜欢的人搭讪，却愣是找不到共同话题，只能旁敲侧击装作对狗狗很感兴趣，以此寻找共同点的毛头小子。



朴灿烈是这么想的，金钟仁也是，他在朴灿烈问过话之后迅速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身边的白痴，试图制造出“我不认识这个家伙，但是我对你很感兴趣的意思”。



“啊。。它们啊。。”



提到他的狗，卞白贤的笑容更深，他扭过头看向玩耍的两只毛茸茸的生物，指了指那只巨大的白色，再指了指那只娇小的褐色。



“那只叫做Park，这一只叫做Kim。”



他回答，声音被风刮到耳畔，再一点点扯碎。



傍晚的风突然有些急，吹拂过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残存着一层薄薄的蓝，而天边，一抹暮色如火，正在悄然染红整个天际。


【15】


风是多么美好的自然现象。



它在两个世界间穿梭，吹拂过米兰大教堂广场上名为EXO的咖啡馆，吹拂过叹息桥上缓缓前行的贡多拉，吹拂过威尼斯波光粼粼河水边的人行道，吹拂过前往马德里的公路上，混迹在车流中行驶的车，吹拂过希腊爱琴海边自助游背包客的帽檐，如今，吹拂过这安静的街区，温柔地抚过年轻人的面庞。



就好像已然尘埃落定，从此之后，凤凰浴火，涅盘重生。



此间喧嚣红尘，岁月冗长，你我尚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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