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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醒他马特·彼得森说的话。“我记得他说到他第一次在派对遇见洛丽时,曾提及她的声音。他说她有那种引人注意的声音,非常好听的女低音。我们想到这五个案子相同之处在声音。说不定凶手没有看到她们,而是听到她们的声音。”
“以前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韦斯利补充道,“一想到那种跟踪潜伏的人,我们就假定那精神病人曾见过被害人,可能在购物中心或慢跑时,也可能他从住宅窗外偷看。通常即便电话是因素之一,也都发生在最初的接触之后。他先看到她,之后说不定打电话给她,光听她的声音或许就足以让他想入非非。但我们现在所想到的则更可怕,彼得。凶手的职业可能容许他打电话给不认识的女人。他手上有众多电话号码和住址,他打电话给她们。如果她的声音引发他的幻想,他就选上她。”
“你这样说好像可以缩小范围似的,”马里诺抱怨道,“现在我们要去查这些女人是不是列在电话簿上,接着我们要考虑凶手可能从事的职业。太太小姐们每个星期都会接到那种电话,卖扫把、灯泡、公寓的等等,再加上做市场调查的,那种问上你五十个问题的家伙。他们想知道你已婚还是单身,赚多少钱,怎么穿裤子,刷牙后用不用牙线之类的。”
“你知道我们的问题了。”韦斯利喃喃道。
马里诺的连珠炮仍在继续。“所以有人迷上了奸杀。他还可以每小时领八块钱,坐在家里翻遍电话簿。万一有女人告诉他,她单身,一年赚两万,一个星期后,”他转向我,“她就躺在你这里。好,现在你们告诉我,凭哪一点可以找到他?”
我们不知道。
声音这个因素并没有缩小排查范围,在这一点上马里诺是对的。事实上,这只让我们的调查更为困难。我们或许可以查出被害人在某天曾遇见哪些人,但很难确定她曾与哪些人通过电话。就算被害人没被杀死,也不见得想得出来。那些打电话来推销、作市场调查,甚至是打错电话的人鲜少会报上名来。我们每天每夜都会接到许多电话,但没人注意,也不会记得。
我说:“他杀人的模式让我怀疑他在外工作,从星期一做到星期五,整个星期压力不断积压。星期五晚上或午夜之后,他出去动手杀人。如果他一天要用二十次硼砂肥皂,不太可能是在自家浴室洗的手。据我所知,平常杂货店卖的洗手肥皂并不含硼砂。所以如果他用硼砂肥皂,一定是在工作场所。”
“我们确定是硼砂?”韦斯利问。
“检验室用色层分析法检验过,确认我们在尸体上发现的发亮残余物含有硼砂。这点确定无疑。”
韦斯利思索了片刻。“如果他在工作场所使用硼砂肥皂,然后下午五点回家,凌晨一点时应该不会剩下多少。他可能在晚上上班,使用男盥洗室的硼砂肥皂。午夜下班约凌晨一点时,直接去被害人家。”
我认为这个想法很有可能。如果凶手晚上做事,白天就有很多机会在别人都去工作时,到他下一个被害人居住的小区勘查地彤。他也可以在稍晚下班时再去,说不定在午夜。那时被害人及其邻居不是不在家,就是在睡觉。没有人会看到他。
哪些在夜间工作的职业会用到电话?
我们思考了一会儿。
“多数电话推销员会在晚饭时打电话来,”韦斯利说,“通常九点过后便不会再打。”
我们都同意。
“送比萨的,”马里诺建议,“他们任何时候都送。也可能是凶手接的电话。你打过去,接电话的人首先就会问你的号码。如果以前你打过,你的地址将立刻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半个钟头后那畜生拿着热比萨在你门前出现,可能一眼就发现那个女人独居。他喜欢她的声音,也有她的地址。”
“去查查。”韦斯利说,“派几个家伙去各处有外送比萨的地方看看。”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
“去看有没有哪个卖比萨的地方是这五个女人都曾经光顾过的。应该都在电脑里,很容易找。”
马里诺走开了一会儿,带了本电话簿回来。他找到比萨店的部分,开始记下名字和地址。
我们想出越来越多可能的职业。医院和电话公司的接线生整晚都在接听电话,找你捐钱的人就是晚上十点了也会拨电话来打断你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而且总会有人拿着电话簿随手乱拨——比如联邦储备银行的警卫坐在空无一人的门廊时,或加油站的工人在深夜顾客很少时,都可能因穷极无聊而打电话消磨时间。
我的心思越来越紊乱,无法有条理地思考。
我觉得不对劲。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把它搞得太复杂了,离你真正知道的事越来越远。
我看着马里诺多肉潮湿的脸和转来转去的眼睛。他很疲劳,压力又大,仍旧满腔陈年怒火。他为什么这样易怒?他那套关于凶手的想法是什么意思?说凶手憎厌职业女性,因为她们太傲慢?
每次我找他,他总是“在街上”。他去过所有勒杀案的现场。
洛丽·彼得森的案子发生时,他完全清醒。那天晚上他睡过觉吗?他立刻把谋杀推在马特·彼得森头上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告诉自己,马里诺不符合我们对凶手的分析。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车上,并不靠打电话维生,所以我看不出他与那五个女人会有什么联系。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那股奇怪的体味,而且如果在大垃圾桶发现的套头连身装是他的,他为什么会带到检验室来?
除非,他是想把整个侦查系统闹翻天,他熟悉一切,足以让我们跟自己作对。他是专家,负责侦查,他的经验可以让他成为救世主或者撒旦。
或许我一直害怕凶手是个警察。
马里诺不符合。但凶手可能在这里工作了数月之久,他在城里多处制服店买深蓝色连身装,在警察专用男盥洗室用硼砂肥皂洗手,并且对法庭与侦查程序知之甚详,足以欺瞒他的弟兄们与我。他可能是一个堕落的警察,或者原来就有问题。警察这个职业一向就对心理不正常的人有很大吸引力。
我们查过到达谋杀现场的医护人员,但没有查过那些在尸体被人发现后赶到的警察。
说不定有个警察执勤时或下班后喜欢翻电话簿。他与被害人最先的接触或许是听到她们的声音,这声音激发他下手谋杀。事后他还得在街上逛逛,以便在尸体被人发现时,他可以马上到达现场。
“我们最好去找马特·彼得森。”韦斯利在对马里诺说话,“他还在城里吗?”
“嗯,我想是的。”
“我想你最好去问他,他太太有没有提起过有人打电话来推销、做民意调查,或有人说她赢了大奖之类,任何与电话有关的事。”
马里诺把椅子往后推。
我很保留地没将心里想的话立刻说出,转而问他:“尸体发现后,警察接到报告的电话录音或书面记录会不会很难拿到?我想知道凶案消息传来的确切时间和警察到达的时间,特别是洛丽·彼得森的案子。假设凶手在晚上上班,死亡时间可能对我们决定凶手何时下班非常重要。”
“没问题,”马里诺不经心地回答,“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等我们找过彼得森,就去无线电通讯室。”
马特·彼得森不在家。马里诺在他公寓的门环后面留了名片。
“我想他不会回我电话。”他开车上路时嘟哝道。
“为什么?”
“我上次去的时候,他没有请我进去,站在门口像堵墙似的。他已经算很帮忙了,闻过那件连身装后才叫我滚蛋。他把门摔在我脸上,要我以后直接联系他的律师。彼得森说测谎结果证实他无罪,而我一直在骚扰他。”
“你可能的确在骚扰他。”我实话实说。
他看我一眼,几乎微笑了。
我们离开西部,转向城中心。
“你说什么离子测试测出硼砂,”他换了话题,“这么说并不是化妆的油彩?”
“油彩里没有硼砂,里面有种俗称‘太阳红’的色素会对激光起反应,但并没有硼砂。很可能彼得森碰他太太时,他手上有点这种‘太阳红’,所以才留下那种印子。”
“刀上那种发光的残余物呢?”
“留下的痕迹太小,没有办法测量。但我不认为会是‘太阳红’。”
“为什么?”
“太阳红不是粒状粉末,而是一种油膏——记不记得你曾经把一个装了深粉红色油膏的大白罐子带回检验室?”
他点点头。
“那就是‘太阳红’。不论使它在激光下发亮的成分是什么,它都不会像硼砂肥皂那样搞得到处都是。那种以油膏为底的化妆品通常会造成一块高密度的发亮残余物,这是用了化妆品的人将手指紧紧碰触物体表面后形成的。”
“像在洛丽的锁骨上。”
“不错。也在彼得森的指纹卡上,指尖压到纸上的部分,其他地方都没有起任何亮光,只有指端的墨印上有。那把求生刀刀柄上的亮光形成的模式就不一样,它们到处都是,与在那些女人身上到处都有的亮光很相似。”
“你是说如果彼得森手上有这种‘太阳红’,然后再拿刀,刀上应该有一块块的亮光,而不是东一点西一点的碎光。”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嗯,那你在尸体和绳索上发现的亮光又是由什么成分造成?”
“洛丽手腕上的量相当集中,足够测验,结果就是硼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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