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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在她们到他店里买报纸杂志什么的时候,观察着她们。我猜他立刻察觉到那两名女子间存在的关系不仅是朋友,而这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对情侣有不可遏抑的情结。也许他当时已经在挑选他的第一对杀戮对象,而他认为两个女人会比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要来得容易。他早早就把细节计划好,他的幻想随着吉尔和伊丽莎白进到他书店次数的增多而不断加强,而且升高。他也许曾经跟踪过她们,在书店休息时尾随她们,观察了许多次,也练习模拟着。他已经选择好了那片靠近乔伊司先生住处的树林,而且很可能就是射伤那只狗的人。然后,有一天晚上,他跟着吉尔和伊丽莎白到安佳,那就是他决定下手的时候。他把他的车留在什么地方,走路到酒吧,手上提着运动袋。”
“而你认为他进到酒吧,看着她们喝啤酒?”
“不,”我说,“我想他太小心,不会那样做。我认为他暗中等着,直到她们从酒吧出来,进到福斯汽车里。然后我想斯浦勒到她们跟前,演起同一套戏码,说他的车子抛锚了。他是她们常光顾那家书店的老板,她们没有理由去怕他。他坐进车里,很快露出狰狞的面目。他们没有到预定的树林区域,却是到达了墓园。那两名女子,尤其是吉尔,并没有合作。”
“而他在福斯汽车里流血,”马里诺说,“流鼻血,也许。没有一种吸尘器可以把坐椅或地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我怀疑他有心思去使用吸尘器。斯浦勒当时可能非常慌张,也许想尽快把车子处理掉,弃置在最方便的地点,而那恰恰是间汽车旅馆。至于他的车子到底停在那里,谁知道?但我敢打赌他当时搭过短程的顺风车。”
“也许那次袭击两个女人的情况把他给吓坏了,所以接下来的5年一直没有再试。”
“我不那样想,”我说,“我们忽略掉什么了。”
几个星期后,我在家工作着,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答录机的录音讯息还没有开始转动,来电者就把电话挂断。半小时后,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我在答录机接起来之前拿起话筒。我才说声“喂”,线路又断了。
也许是有人要跟艾比联络,却又不想跟我说话?也许柯利弗德·林已经发现她住在哪里了?我的心思就这样被打了岔,于是起身到冰箱找东西吃,拿出几片奶酪。
当我回到我的账单表格上时,听到有车子开过来,砂砾在车轮辗压下嘎扎嘎扎作响,我以为是艾比,然后门铃声响了起来。
我从门镜看出去,是穿着红色风衣,拉链拉到颈边的帕特·哈威。那些挂断的电话,我心中想着。她要确定我在家,因为她要跟我面对面地说话。
她先对我寒暄着什么“很抱歉打扰你”之类的话,但我知道她并不真的如此想。
“请进。”我不情不愿地说。
她跟着我来到厨房,我倒了杯咖啡给她。她呆板地坐在餐桌旁,盛着咖啡的马克杯圈在她合握的掌心里。
“我打算直接了当面对你,”她开始说道,“有消息传来,他们在威廉斯堡逮捕的这个人,斯蒂芬·斯浦勒,可能在8年前谋杀两名女子。”
“你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那并不重要。那个案件一直没侦破,现在已经跟其他5对情侣的谋杀案连在一起了。那两个女人是斯蒂芬·斯浦勒的第一对受害人。”
我注意到她左眼下眼睑不自觉地抽动痉挛着。自我上回看到帕特·哈威到现在,她生理上的退化实在叫人吃惊。她金棕色的头发没有生气,眼神迟钝,皮肤苍白有绉褶,甚至看来比她在电视上的记者招待会里还要瘦弱。
“我不确定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紧张地说。
“他先让他们信任他,他们使自己陷入脆弱无助的境地。那是他对其他人所做的事,还有我的女儿和弗雷德。”
她不停歇地说着,好像那些已经成为事实。帕特·哈威已经在她脑里定了斯浦勒的罪。
“但他永远不会因谋杀戴比而受惩罚,”她说,“我现在知道了。”
“现在说这些实在还嫌太早。”我平静地说。
“他们没有证据,在他屋里找到的东西不够判他的罪。那无法在任何一个法院成案,即使那样,也还得假设这个案子符合递送法院的成立要件。你无法只因为你在他的屋子里找到报纸剪报和外科用手套,就定某人犯了谋杀罪,特别是如果被告辩护人宣称证物是栽赃给他客户的。”
她跟艾比谈过了,我想着,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的浪潮。
“惟一的证据,”她冷冷地继续说,“是在那女子汽车里找到的血迹。那要仰赖DNA的测试,而那可能会有问题,因为那案件已经发生太久了。即使检查结果相符,法院接受其为证据,仍无法确定陪审团会接受,特别是警方还没有找到谋杀用武器。”
“他们仍在努力。”
“到现在,他已经有太多机会可以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了。”她回答,而她在这点上倒是可能一点也没错。
马里诺发现斯浦勒的确在离他家不远的一个健身房做运动。警察已经搜索过他在那里租用的储物柜,上面不仅有一般的锁,还外加一把挂锁。然而储物柜里是空的。斯浦勒曾携带蓝色体育用品袋出入健身房,但警方没有找到,而且永远找不到了,我很确定地想着。
“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哈威太太?”
“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存在着,我想你会很明智地告诉我。”
“调查程序还没有结束。警方、联邦调查局都很辛苦、很勤奋地在侦办你女儿的案件。”
她眼光空洞地穿过厨房。“他们与你谈话了吗?”
突然间,我明白了。直接承办这起调查的人员,没有一个愿意拨出时间跟帕特·哈威谈。她已经变成被遗弃者、被放逐者,更也许是一场笑话。她不会向我承认这点,但是那是她出现在我门口的惟一原因。
“你相信斯蒂芬·斯浦勒谋杀了我的女儿吗?”
“我的意见有什么关系吗?”我问。
“很重要。”
“为什么?”我再问。
“你不轻易形成任何意见。我不认为你会盲目跳入结论,或仅因为你希望某事如何就毫无道理地去相信。你对证据很熟悉——”她的声音颤抖——“而且你照料了戴比。”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要再问你一次。你相信斯蒂芬·斯浦勒谋杀了他们,谋杀了她吗?”
我迟疑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但是已经足够了。虽然紧接着我告诉她我不可能有能力回答这样一个问题,我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在听。
她从餐桌旁站起来。
我看着她融入夜色中,侧面的轮廓被她捷豹的车内灯简短地勾画出线条,然后她进入车里,扬长而去。
艾比一直没有回家,我最后放弃等门,上床睡觉。但我无法好好入睡,断断续续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然后我听到楼下有流水声传来。我眯眼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午夜了。我起身,套上我的睡袍。
她一定是听到我在走道的声响,因为当我到她房间时,她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当睡衣用的衬衫,光着脚丫。
“这么晚了还起来。”她说。
“你也是。”
“嗯,我……”她没有说完她要说的话,我径直走进她的卧房,坐在床沿上。
“怎么了?”她不安地问。
“帕特·哈威今天晚上稍早时来这里看我,就是这么回事。你跟她谈过?”
“我跟很多人谈过。”
“我知道你想帮助她,”我说,“我知道你对她女儿的死被用来作为打击她的工具非常愤怒不平。哈威太太是个好女人,而我真的认为你是诚心地想要伸出援手,但她必须要远离这个调查,艾比。”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为她着想,也为她自己好。”我强调地补充。
艾比在席垫上坐下,像印度人做瑜珈那样屈着腿,往后伸头靠着墙。
“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问。
“她确信斯浦勒谋杀了她的女儿,而且会永远逍遥法外。”
“我跟她获得这样一个结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说,“帕特有她自己的意见。”
“斯浦勒的审判排在星期五。她计划到那里去吗?”
“那将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窃盗罪名。但是如果你是在问我是不是担心帕特会出现闹一场……”她摇摇头,“不会的,她的出现不会有任何好处。她不是傻瓜,凯。”
“你呢?”
“什么?我是一个傻瓜?”她又一次闪避我的问题。
“你会出现在那场提审中吗?”
“当然,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告诉你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他会进去又出来,承认犯了微不足道的窃盗罪,然后被施以1500美元的罚款。接着他会到监狱里蹲上一段短短的时间,也许一个月,那是最高上限。警方想要把他放到铁窗之后一阵子,让他紧张害怕,然后他也许会开口。”
“你怎么知道那些的?”
“他不会开口的,”她继续说,“他们会在所有人面前,把他从法院领出来,再把他推进一辆巡逻车的后坐。全是为了威吓他,屈辱他,但是那不会成功。他知道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会忍受在监牢的时日,然后他就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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