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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决强调自已并非此案嫌疑人,才让他们让步,最终从他们手上带走放射性样本。
我返回扫描式电子显微镜室,戴上棉质手套,埃克尔斯将那扇人人避之不及的房门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撕去残留物上的胶带,将它塞入塑料袋,封好并贴上标签。离开化验室楼层前,我再度造访枪械组。弗罗斯特坐在比较显微镜前,检查镜台上一把旧军用刺刀。我问他喷镀了纯金薄膜的刺孔橡胶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有种预感。
“我们可能找到戳破你轮胎的罪魁祸首了。”他说,一边调整焦距。
“这把刺刀?”我明知故问。
“对,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
“是谁送来的?”我疑窦顿生。
他看了眼桌上折叠的纸袋,我瞟见了档案编码和日期,以及档案呈交者的姓“罗切”。
“切萨皮克。”弗罗斯特回答。
“你知道在哪里找到的吗?”我沉不住气了。
“车子的行李厢里。只知道这么多。真怪,上面催得十万火急。”
我上楼去找毒物组,这是此次工作程序中的最后一环了。我的心情恶劣到极点,终于找到能确认我在诺福克停尸间嗅到的是什么气味的人时,仍髙兴不起来。拉思伯恩医生人高马大,年纪虽长仍满头黑发。我看到他在签署一叠化验报告。
“我刚打电话给你,”他盯着我,“新年过得如何?”
“惊险刺激,令人难忘。你呢?”
“我有个儿子在犹他州,我们到那里过节了。我发誓,如果找得到工作,我一定搬过去。可我猜摩门教徒不怎么需要我的专长。”
“我认为你的专长到哪儿都大有用武之地。”我说,“我想你已验出艾丁案的结果了。”那把刺刀在我脑海里闪现。
“他血液样本里的氰化物浓度高达每升零点五毫克,如你所知,这一点就足以致命。”他继续签署报告。
“水烟筒吸气阀与软管那些东西呢?”
“无法确定。”
一切如我所料,艾丁死于氰化物中毒千真万确,且毋庸置疑是他杀。
我和切萨皮克的检察官交情不错,回办公室与她通了个很长的电话,请她敦促警方朝此方向侦査。
“你不必特地为这件事给我打电话。”她说。
“是的,我不应该这么做。”
“我没别的意思,”她口气有点不悦,“那群人全是笨蛋。联邦调査局的人也参与此案的调査吗?”
“切萨皮克那边不需要他们的协助。”
“哦,好极了,我想他们处理潜水者遭氰化物气体毒杀的案件已相当得心应手。我会再联系你。”
我挂上电话,拿起外套和手提袋走出大楼。天气很好,马里诺的车已停在富兰克林街边,他坐在车里,车窗大开,引擎仍未熄火。我走向他时,他出来打开后车厢。
“那玩意儿呢?”他问。
我举起一个牛皮纸袋,他有点意外。
“你就这样带出来了?”他瞪大眼睛叫道,“我以为你至少会把它放进金属密封盒里。”
“别这么紧张,”我说,“你大可直接碰触,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我把封好的纸袋放进后车厢。’
“那为什么盖氏计数器会失灵?”我钻进车里时他继续跟我争辩,“它失灵不就因为那该死的放射性吗?”
“绝对没危险。铀确实具有放射性,但那是自发性的,而且量极微小,因为它会以缓慢的速率衰变。你后车厢里的那点样本根本不算什么。”
“听着,在我看来,这可不是小事,就算一丁点放射性也足以致命。要是你真不在意,为什么把奔驰转手卖掉?”
“那不是我卖车的原因。”
“我可不想受放射线危害,尽管你说的有理。”他气愤地说。
“你不会有事的。”
他仍不住抱怨:“简直不敢相信你就这样把铀交给我,放进我车里。”
“马里诺,”我试图解释,“我停尸间的很多死者都罹患令人害怕的结核病、肝炎、脑膜炎,甚至艾滋病。验尸的时候你都在场,可我们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他在州际公路上开得飞快,不停切换车道超车。
“我想你该知道,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我说。
“没错,但这次你可能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他说,“你上次处理放射线案子是什么时候?”
“首先,这个样本本身并不具放射性,我们仅从显微镜看到的微粒产生联想,认为它就是放射性物质。其次,虽然我对放射线外行,但熟知X光、核磁共振显影和用来治疗癌症的钴、碘、锝等同位素。当一名医生要学的东西不少,辐射感染也是其中一项。可以请你选条车道放慢速度吗?”
他松开油门,我注视着他,越来越担心。他头顶冒出的汗珠沿鬓角滚落,脸涨成暗红色,下巴紧绷,双手拼命握住方向盘,呼吸有点吃力。
“把车开到路边。”我说。
他不予理会。
“马里诺,快把车开到路边。”我语气坚定,知道他拗不过我。
六十四号公路路肩宽而平坦。我二话不说下车走到驾驶座门边,以大姆指示意他下车,他照做了。他的制服已经湿透,背后的内衣轮廓一览无遗。
“我一定是感冒了。”他说。
我调整坐椅和后视镜。
“你是惊吓过度,”我说,“深呼吸,尽量平静。弯腰让手碰到脚趾,肌肉放松,休息一下。”
“要是有人看到你开市警察局公务车,我麻烦就大了。”他说,将安全带拉至胸前。
“此时,你没逞强继续开车,警察局就该谢天谢地了。”我说,“以你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操作任何机械。事实上,也许你该坐在精神科医生的诊疗所里。”我瞥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的尴尬。
“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从车窗向外远眺。
“你还在因桃丽斯难过?”
“我忘了跟你提过没有,她离开前我们有过一次严重冲突,”他又开始擦脸上的汗,“为的是她在别人的旧货拍卖会上买回来的那些该死的餐盘。我是说,她一直想买些新餐具,有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看见餐桌上摆满了各式鲜艳的橘红色餐盘。”他盯着我,“你听说过‘妃艾丝特器皿’吗?”
“好像听过。”
“餐盘的釉料,我觉得足以让盖氏计数器失灵,就是这样。”
“相当微小的放射线含量就能让盖氏计数器失灵。”我再次强调。“不管怎样,是她从旧货拍卖会带回的那些玩意儿出了岔子。”他继续说,“无论我怎么说,桃丽斯完全听不进去,她认为我反应过度。”
“有可能。”
“每个人都会对某种东西无比恐惧。我呢,就怕放射线。你不知道我多讨厌跟你进入X光室;只要使用微波炉,我一定离厨房远远的。于是,没经过她的同意,我就把所有餐盘装箱扔了。”
他平静下来,擦去脸上的汗,又清了几次嗓子。
“一个月后,她走了。”
“听我说,”我委婉地说,“要是我,也不愿用这种餐具吃饭,不管制作多精美。我了解什么是恐惧,恐惧一向会让人丧失理性。”
“没错,医生,这就是我目前的状况。”他啪地打开窗,“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我可以告诉你,我怕死怕得要命。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想到这件事。每天我都担心自己将死于心脏病,或被告知得了癌症。我一上床就紧张,怕自己在睡梦中死掉。”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这就是莫丽不想再见我的原因。”
“这理由有点牵强。”我为他难过。
“嗯,”他越发不自在,“她比我小很多。部分原因是,那一阵我不想再做任何浪费自己精力的事。”
“所以你害怕跟她上床。”
“该死,”他说,“你为什么凡事都要追根究底?”
“马里诺,我是医生,我想做的就是尽力帮助你。”
“莫丽说,我让她觉得被遗弃了。”他继续说。
“这种困扰持续了多久?”
“不好说,从感恩节开始吧。”
“发生了什么事?”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你知道,我停止服药了。”
“不,我没听你说过。哪一种药,交感神经阻断剂。还是治前列腺肥大的药?”
“两种都停了。”
“这就是你做了那么多蠢事的原因吗?”
“我一吃药,做那档子事就不顺,”他脱口而出,“所以,我和莫丽在一起后就不再吃药。感恩节我去做检查,结果血压偏高,前列腺情况再度恶化,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吃药。我简直被吓个半死。”
“这不怪女人,一切都源于你不够自信。”
“没错,我力不从心时就更加沮丧,你无法了解这种感受。”
“我当然了解。你沮丧是因为你的健康走下坡路、你开始变老,而人生中的转折点让你备受压力。过去这些年,你历经了太多波折。”
“你错了,”他提高音量,“我沮丧是因为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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