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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的声音也柔下来。
大刘在检查黑子的房间,捡到一张医院的收据,上面写着小冰的名字,很兴奋。
市委会议室里,梁恒和工作组金组长谈工作。
“和周海光谈过了?”梁恒问。
“谈过了,周海光拒不交代问题,态度极不老实。我已经向省委建议在周海光审查期间,由郭朝东接替他的工作。”金组长说。
“由郭朝东接替他的工作……”梁恒沉吟。
“你有什么看法?”金组长搞专案惯了,喜追问。
“我坚决不同意。”梁恒态度明朗。
“有什么意见,你可以保留。”金组长说。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梁恒说着便起身。
周海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交代材料,丁汉没敲门就走进来。进门就高声大嗓地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啊,我身边也有个抢劫杀人犯。”
周海光哭丧着脸看他,只嘱咐他别告诉文秀,会把她吓坏。
丁汉说:“海光,你的事情看来麻烦,主要是你自己很难说清楚,而且这已经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
“我就想不明白,我的表怎么会丢在金库里呢?”周海光皱眉头。
“我说你是真笨啊还是装笨啊,你又没进金库,表怎么可能丢在那里?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想嫁祸于你。”丁汉到底是记者,看问题敏锐。
“会是谁呢?”周海光思索。
“你问我,我问谁呢,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丁汉看他着急。
“我真想不出谁会这么恨我。”周海光的脑子不转。
“我说你呀,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都不知道谁要杀你。”见周海光的脑子果真转不动,丁汉更急。
听说郭朝东要当副市长,常辉最高兴,特意在鸿运饭庄请客,没别人,就郭朝东一个。郭朝东准时来到,两人喝,都兴奋,常辉提起郭朝东当副市长的事,郭朝东说:“别瞎说,工作组还没宣布呢。”
常辉说:“哥们心里明白,不就是问问嘛,你上去了,可别亏了咱。”
郭朝东说这不用说,他会办。
常辉高兴:“没想到周海光也会干这种事。”
“提起周海光我就一肚子气,震前这小子就和我过不去,搞走了我的女人不说,震后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郭朝东干一杯酒。
常辉马上附和,说那小子的确不是个东西。郭朝东眯眼看他,看得他发毛,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得他注意。郭朝东说让他办一件事,常辉问是什么事,郭朝东说:“你去公安局,作个证。”
常辉问啥证。
郭朝东说:“你傻是不是?证周海光。”
常辉纳闷,不知证什么。
郭朝东说:“你就说在七月二十八号看到周海光一个人进了银行。”
这下常辉有点紧张,说话结巴:“郭处长,这……是不是有点……我是怕说我作伪证。”
郭朝东一笑,阴阳怪气地说:“哦……你是想……和他……”
不往下说,越不往下说越让人害怕,常辉胆怯:“郭处长,我只是……说说……我去,我去。”
胆怯的时候却能做胆大的决定,怪。
郭朝东比较满意,作知己状:“你呀,就是没有头脑,周海光是苟延残喘,你还不捞点政治资本,等他死了就晚了。”
常辉感激知遇:“郭处长是为我好,我懂。我懂。”
何大妈坐在床上缝补衣裳,一人一句地打报告,说文秀阿姨这两天不高兴,偷偷哭。何大妈心一动,走进文秀的房间,见文秀正收拾东西,床上摊着衣裳,手里拿着何刚的照片和那半截火车票出神。何大妈便知道孩子们说得是真的,问文秀是怎么回事,文秀说只想带着何刚到海边看一看。何大妈也伤心,还得安慰文秀:“文秀,妈也想何刚,也想黑子,妈的心里也很难受啊。可是妈不愿看到你整天伤心的样子,咱唐山谁家没有死人,谁家没有伤心的事啊,妈希望你坚强起来,希望你快快乐乐地生活,我想这也是何刚希望的。”
文秀说:“妈,我知道。”
何大妈便问这两天海光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和她闹别扭了。文秀说:“没有,他是市长,哪能和咱老百姓一样,一天到晚在家待着呢。”
何大妈说:“平时海光再忙,都要来家看看,今天没见他,总觉得少了啥似的。”
文秀说:“妈,海光一会儿会来的。”
“只要不是闹别扭,我也就放心了。”何大妈说着走出去。
工作组单独和周海光见面,气氛很紧张。金组长在地上来回走,让人难测高深,郭朝东则负责发问:“周海光,这是你的第三次交代材料,你一直隐瞒事实真相。”
郭朝东说着把材料往桌上摔,增加气势。
“我写的完全属实。”周海光没经过这种场面,很气愤。
“杀人盗窃,这不是一般的刑事犯罪,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
郭朝东瞪眼,发觉周海光也正在瞪他。
金组长及时插话:“我们已进行了详细调查,你还抱有侥幸心理,隐瞒事实真相。”
“如果我们说出来,你可要罪加一等的。”郭朝东顺杆爬,诈。
“周海光啊周海光,你是国家干部,党的政策你是明白的,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啊。”金组长作痛心疾首状。
周海光拍案而起:“我所说的完全是事实,要抓要杀,随你们的便。”说完,往外走。
郭朝东喊:“周海光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海光不理他,径自离去。
病房里,小冰正坐在病床上听收音机,大刘悄悄走进来,见果真是小冰,险些落泪。小冰在床上摸什么,大刘走过去,拿起床边的布娃娃放在小冰手里,小冰转动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笑:“叔叔,你来了,我正听故事呢。”
大刘心酸,轻轻摸小冰的头,小冰把他的手拨开:“你是谁呀?你不是我叔叔。”
“小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叔叔?”大刘奇怪地问。
“你的手和叔叔的不一样,你身上的味也和我叔叔不一样。”小冰说。
大刘问她叔叔到哪里去了,小冰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大刘说:“我认识你叔叔,你叔叔对你好吗?”
“可好了,我要什么叔叔和阿姨就给我买什么,叔叔还说一定要把我的眼睛治好呢。”小冰提起她的叔叔和阿姨,很高兴。
黑子悄悄地走到门口,要进门,看到大刘,一闪,躲在门外,听。
“你的眼睛怎么瞎的?”大刘问。
“被坏蛋打的。”小冰说。
“是拿银行钱的那个坏蛋吗?他长得什么样子?”大刘屏住呼吸。
小冰不说话,想起这事,就想哭。
“小冰,告诉叔叔呀。”大刘催。
“我不告诉你,我妈妈不让我说。”小冰突然说。
大刘没办法,只好说叔叔认识她的妈妈,可是小冰却说:“我看不见你,我不信你。”说完,又补充:“叔叔,你的声音可像我大刘叔叔了,我可想大刘叔叔了。”
黑子在门外,急,越听越急。他怕大刘把小冰抱走,又知道大刘目前最主要的是逮他,便故意一碰门,探头,大刘回身,看见黑子,对小冰说:“小冰,叔叔有点事。”
黑子转身便跑。
大刘追。
黑子跑到楼下,大刘追到楼下,正在住院部交住院费的颜静看到黑子跑出去,大刘追出去,也跑,向楼上跑。
大刘没追到黑子,急回小冰病房。大惊,小冰已是人去床空。
唐山市公安局大门前,常辉出来,正看见周海光低着头走进大门。看见周海光,常辉心虚,头一低,擦身而过。
周海光低着头走出公安局大门,天已黑,路灯点燃,低着头走,不辨东西,不辨昼夜。四周是死亡一样的沉重的寂静,一脚踢滚一只马口铁的罐头盒子,盒子滚动,滚动的声音才告诉他,他仍在人间。
月亮由窗子探进头来,看文秀,文秀呆坐在床上,无声。
外屋,两个孩子都睡了,何大妈坐在孩子身旁缝补衣裳。
周海光低头走进来,何大妈问:“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海光强笑:“单位有事。”说完,进屋。进屋,文秀也是那句话:“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妈都担心了。”
海光仍是那句话:“单位忙。”说完,坐在床边,无语。
文秀见他眉锁如山,亦无语。
海光忽然抬头:“文秀,大妈为咱俩的事着急上火的……”
文秀盯着他,一字一顿:“海光,你爱我吗?”
海光为难,踌躇半晌:“我们会有爱情的。”
文秀伤心:“海光,谢谢你的好意。”
海光急,有些火:“难道你要守着何刚的影子过日子吗?你要守着一个已经根本不存在的人活一辈吗?”
文秀大声喊:“海光,你别说了。”
说完,浑身颤。
何大妈匆匆走进来:“文秀,你们俩这好好的,咋就喊上了,当心吓着孩子。”
海光低头:“大妈,我先走了。”
出门,头一直没抬起来。
文秀看着海光的背影,又不禁一阵酸楚。
何大妈说:“文秀,你怎么这样无情无意?”
文秀捂住脸,哭:“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文秀,你不能再伤害海光了,海光失去你姐姐,心里也很难受。你去墓地看看,那棵小树上挂满了白花,你就知道他是多么思念你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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