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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改革的原则上,不妨按照小平同志的话去做: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成功了,我给组织部记头功,失败了,我作为党委班子的班长,承担首要责任。关部长,你表个态,拿出一套方案需要多长时间?”
此议一出,所有常委都有些吃惊,谁也没想到吴修治彻底跳脱了在具体人选问题上纠缠不休的旋涡,完全从全新的高度和角度提出了这样一个过去大家都意识到了,却谁也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这样一来常委们的一票权就大大贬值了,这难免让人有些心疼。尤其像关原、夏伯虎等一些事先跟某些人有着交换关系的常委,拘于物质利益和人情关系心里已经有了预定的人选,如果采用这种方式,八成他们的承诺就难以实现,所以他们也有些失望甚至不满,只是碍于吴修治的权威不好当面反对而已。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关原和夏伯虎以及和他们一样有着难言之隐的常委又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因为这样一来,尽管自己对关系人有违约之嫌,却也非常好交代,不管对谁,都可以用一句:干部管理制度改了,无记名全委会投票,谁也没办控制所有委员,这样一来不管圆满不圆满,对方方面面也都算交代得过去了。沉思默想一阵儿,与会人员包括关原和夏伯虎对吴修治都有些佩服,到底是书记,高,实在是高,从正面说是改革干部管理体制新举措,从反面说也是一种最高明的推卸责任的手段,把最复杂、最难以处理的问题交给了更大范围的集体去承担责任,让上下左右、方方面面谁也说不出什么。吴修治从大家的眼神里读到了两个字:“敬佩”,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当领导当到这个份儿上,能让这些手中各自都掌握着相当权力的同事由衷地佩服,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当然还是李玉玲首先第一个表态:“我完全同意吴书记的意见,吴书记高屋建瓴,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也非常实际,我们的干部管理体制确实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我看报纸上经常有跑官、买官、要官的违法犯罪行为出现,这就是吏治腐败嘛。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最根本的还是要靠体制创新和政治改革,我坚决支持吴书记的意见。”
接下来大家纷纷表态,支持吴修治的意见。尽管大家都已经口头表态了,吴修治还是请大家表决一下,表决结果是对他的提议全票通过。表决完了,由李玉玲带头,常委们还哗哗啦啦地鼓了一阵儿掌。
吴修治问关原:“老关,你说说,需要多长时间能拿出方案来?”
关原看了看干部处王处长,王处长连忙说:“现在各地已经纷纷开始了干部选拔和任用的体制改革,也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可供我们借鉴,我想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吴修治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拿出方案来,刚才王处长也说了,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进行这方面的试验,成功的可供我们借鉴的经验很多,我们自己不会发明,总会学习吧?我们自己不会创造经验,总会总结别人的经验吧?一周时间,够不够?”
关原只好说:“我们争取吧。”
吴修治说:“不是争取,而是必须,今天我们就定了,下个礼拜同一个时间地点开会,专门讨论你们组织部提出来的干部选拔任用改革方案,不成熟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常委会嘛,在常委会上讨论完善也可以嘛。”
关原只好点头应承:“那好吧,我们保证在下一次常委会上拿出方案供各位常委审议。”
吴修治说:“我再提个建议,你们可以找方方面面的同志征求一下意见,跟他们探讨探讨,包括像跟党走这样的老同志,他们说的一些朴素的道理还真的很有营养呢。”
关原连连点头,常委们也纷纷赞同,于是吴修治宣布散会,大家不约而同地看表,比正常下班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小时。
3
这一天,银州市机场停机坪的气氛格外怪异,一辆铁窗、铁门、铁壳子,按照乌龟的防护标准装备起来的警用装甲车开到了停机坪,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里钻出来,立刻把装甲车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随即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警车,把停机坪团团围住。突然看到这么多警车集中到了停机坪,尤其看到那辆超级大乌龟一样的警用装甲车,想象力丰富的人会以为发生了恐怖分子制造的劫机事件。然而,警车们既没有鸣笛也没有吹喇叭,一伙伙警察从车上钻出来,都是赤手空拳,神情轻松愉快地候在停机坪附近,有两朵年轻漂亮的警花手里还捧着硕大的花束,气氛却又十分轻松愉快。戒备森严的装甲车和轻松愉快地捧着鲜花的警察两相对照,反差强烈,让人实在猜不透发生了什么。好奇的机场工作人员纷纷打问:“怎么了?要干吗?”
警察们显然心情很爽,对机场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告知:“我们彭局破了一个积压二十多年的大案,不但追回了二十四公斤重的大金锭,为国家挽回来五百多万元的经济损失,还把罪犯带回来了,你们没看报纸啊?今天我们就是来迎接带队抓捕罪犯破获这个案子的彭局。”当然,抓住一切时机不厌其烦为彭远大评功摆好的肯定是银州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哥们儿。
彭远大一行四人将乘坐这个航班到达,他们回来之前,给刑警队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到机场接机,所以刑警队前来迎接是正常的。可是让刑警队意外更让彭远大他们自己想不到的是,家里的三位副局长竟然也率领着分管部门的代表到机场来迎接局长大人彭远大,而且这三位副局长完全是分头行动,相互之间事先根本没有协商,属于名副其实的不约而同。各位公安局的现任领导在机场不期而遇,相互之间也都感到有些意外,似乎自己和对方都在做什么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这也是官场生态的一种表现形式。
自从《公安战线》报道了彭远大他们远征千里和福建当地警方密切合作成功破获金锭盗窃案之后,银州市数十家官方、半官方、民营的传统、现代媒体纷纷激情跟进,转载的,跟踪报道的,有的还不厌其烦地挖掘了当年这宗案子的历史背景资料提供给广大读者。广大读者也非常感动、激动,展开了和新闻媒体的积极互动,传统媒体的电话、传真成了热线,读者纷纷打电话、发传真关心这个案子的侦破细节,要求媒体表达他们对公安干警的崇高敬意。现代化的互联网上,网友们更是展开了气氛热烈的讨论、追捧,把网络搞得像沸腾的高压锅,如果哪个本地网友不知道“大金锭”、“彭远大”这几个关键词,就会被其他人嘲笑为菜鸟、弱智。这种排山倒海的新闻冲击在这个敏感时刻突然出现,让公安局现任几个在家忙忙碌碌给部下摆饭局的副局长发蒙、惶惑、紧张。他们琢磨不透这是精心策划的大戏正式上演,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如果像庄扬分析的那样是事先安排好的大戏,彭远大那个长相一点儿也不远大的小个子可就心机太深、太恐怖了。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大戏,这种由新闻媒体掀起的滚滚热浪对目前正在紧绷的公安局局长之争将会起到什么作用,那也是不言自明的。这种局面让几位竞争对手心惊胆战、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尽管几个人对彭远大都心存猜忌,可仍然不约而同地到机场相会了,这也是政治角逐中卑劣的一面,几个对手幕后厮杀得难解难分,表面上却还要装得和谐、友好。这也是官场的行为准则:几个人参与竞争跟两个人的直接对抗有所不同,按照一对一的排列组合,几个参与竞争的人中,相互之间是对手,相对于别的人,又可能是盟友。再退一步说,竞争是一时的,共事是长期的,谁也不愿意因为这么一次竞争便闹得元气大伤,被彻底从先天下之乐而乐的阶层踢出去。所以,几位副局长不约而同地到机场迎接彭远大,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现实的需求,因为大家终究都是明白人。
平心而论,公安局局一级干部过去的关系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融洽的,那时候范局长当一把手,年富力强,除非工作变动,一时半会儿谁也看不到有接班的机会,没有机会也就没有什么想头,没有什么想头也就没有什么争头,所以大家也就心平气和,各负其责,各司其职,总体上来说还算得上一个团结战斗的领导集体。范局突然死亡,造成权力真空,形成球场效应,大家都开始争抢那唯一的篮球,进而出现了重新洗牌的混乱局面,过去团结战斗的领导集体现在成了争权夺利的角斗场,明争暗斗活像既没有竞赛规则又没有道德意识的拳手在争夺冠军,上面动拳头,下面使绊子,急眼了说不准还会张嘴咬对方的耳朵。这样一来,不但破坏了领导之间的感情关系,也破坏了公安局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没办法,归根到底都是野猪惹的祸,如果没有那一群野猪作祟,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绝对不会没有沟通部署,一窝蜂地跑到机场迎接彭远大,做这种表面文章。
几位副局长在机场会面各自心照不宣,等飞机的空档,蒋卫生指点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跟踪而来的媒体记者说:“这一次老彭可是露大脸了。”语气涩涩的、酸酸的。
姚开放叹息道:“唉,这就叫能干的不如会干的,会干的不如会赞的,会赞的不如会转的。”
蒋卫生问他:“能干、会干我明白,会赞、会转是什么意思?”
姚开放说:“这还不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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