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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妙音回来之后,将浑身上下洗了一通,*辣的姜汤喝下去,又是将平常给萧斌看病的医官都请来看过了一回。
潭水冰冷,先是在潭水里泡了一回又被热气一熏,这冷热交替的,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毛病。
风寒可大可小,别说十二三岁的少女,就是长成了的成人也有不少因为风寒之症加重,最后一命呜呼的。
萧妙音没有等来头晕鼻塞,倒是夜里觉得下腹热流一淌,祸事成双,第二日头痛眼花的躺在眠榻上起不来,院子中已经准备妥当。萧斌知道萧妙音病了之后,干脆就让医官扎在那里给她治病。
萧妙音不过就是感冒和受了凉引起的腹痛,其他的毛病基本上没有,喝了几碗姜汤蒙上被子大汗一出,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
常氏守在萧妙音身边,看着女儿面色好转,她才放下心来。
“当真是菩萨保佑。”她双手合十,轻声呢喃道。
萧妙音喝了些糖水,她看着常氏,过了一会她开口道,“这次也算是我命大,没有被人害死。”
常氏原本正跪在那里朝着佛像的位置拜,听到女儿这么说,顿时就转过头来,“三娘,你说甚么?”
“阿姨。”萧妙音嗓音嘶哑,她看了看周旁的侍女。
常氏冷了脸,“你们都退下。”
侍女们垂头称唯,面朝萧妙音和常氏趋步退了出去。
常氏等屋子内只剩吓自己和女儿之后,坐到女儿的眠榻旁边,“三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来告诉她消息的仆妇说,三娘子在找檀奴和五娘的时候,一不小心脚踩到了岸边的青苔摔进潭水里头去了。
最近王府里修了不少的水榭,加上夏季多雨潮湿,水岸边长出青苔相当正常,一不小心踩上去滑倒也是常有的事。
上回府中才有几个婢女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事。
不过女儿这话,似乎事情并不是向外宣称的那么简单?
“儿是的确踩到了青苔没错,也是儿自己摔倒在水里的。”萧妙音回想当时的情况,能够确定自己的确是摔进去的,若是有人推,背部可能会有受力感,可是她甚么感觉都没有。
猫儿不可能说谎话,那么当时是真的有人站在自己背后,而且想要推她入水,只不过她自己一不小心摔了。
“常山王说,那会他看到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儿身后,伸手推儿。”萧妙音将猫儿的话说出来。
常氏立刻就变了脸色,“那是谁?”
她平常不和人交恶,但事情若是牵涉到自己儿女头上,哪怕是拼着一条命也要将人撕成碎块!
“那会常山王在假山上,隔得也比较远,他也看不清楚。”毕竟距离那么远,又高,那里会看得清楚?不过从年纪上她多少能够推测出来了。家中小娘子的衣裳服饰在形制上比较相似,但是年纪却不是都是那么相似的。
十岁上下的小娘子,只有四娘一个。五娘还差了那么两三岁呢。
这点常氏也很明显想到了,“她?!”
她和侯氏并没有纠葛,相反两人说过的话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侯氏也沉默寡言,完全不像是那种向女儿灌输要害死情敌女儿的模样。
“侯氏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常氏大为不解。
“阿姨,真的要害一个人,和老实不老实有甚么关系。”头疼的劲儿已经过了,浑身都是懒洋洋的,她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常氏知晓人心险恶,尤其还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看似老实的皮下包藏着什么样的祸心?
“若真的是她,那么对付起来也容易。”常氏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这王府中很不规矩,她往日里只想保全儿女,不想多惹事,可是如今对付的女儿都要想要自家长女的命了,要还是缩着不动,那就真的成万年躲在壳里头的乌龟王八了。
“先看看,要是事情只是四娘,那么侯阿姨也不必动她。”萧妙音知道如今常氏和过去已经不能比了。
小时候常氏就是个宠妾,虽然得宠但是在夫主面前也只是那样。
如今她手里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多少人等着来投投名状。
“怎么不动?”常氏为人和气,哪怕那些妾侍话语说的难听,也是装聋作哑当做听不到,但是事情到了自己儿女头上,护崽的本性一下子就出来了。
“虽然说着教导之事明面上都是说郎主和娘子的事。”常氏瞧见萧妙音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立刻心疼的替她擦拭干净,“可是这府中哪里又有那个样子,你们姐弟三个还不是在阿姨身边长大的。”
庶出子女,也不是所有姬妾所出的儿女都能是庶子和庶女的,那还得看郎主认不认,要是不认,那就是婢生子甚至是让人看不起的奸生子。
尤其是庶子,还要上族谱的。
算起来生母对孩子没有教导的权力,都是父亲和嫡母来的。可惜燕王一向是甩手掌柜,除了长子的事能让他费心费力之外,就连长公主所出的世子他都没有多问几句。长公主所出的都这样了,何况是其他庶出的?几乎都是让生母带着的。
生母怎么样,看看教养出来的孩子就能知道。
常氏可不觉得四娘的生母有多无辜,说不定私下里说了许多对三娘不利的话。
“她既然有心害你,阿姨怎么能够不防,何况到时候三娘回了宫中,五娘和檀奴还是要在这府中过日子的。”常氏越想越害怕,今日是萧妙音,是不是接下来就是其他两个孩子了?
“就算不是她授意的,养出这么一个歹毒的人来,她那个阿姨就没有责任了?”常氏咬牙切齿,眼眸里含着冷光。
“阿姨。”萧妙音握住她的手,这王府中姬妾鸡飞狗跳的事她自小就看了不少,如今要是常氏真的出手,她也有的担心是不是会被萧斌给看出点什么。萧斌年纪大了,虽然对旧人还有那么一份淡薄的很的情谊,但更爱新人,要是常氏和侯氏闹起来,会不会被牵扯到?
“好了,对侯氏还不简单?”常氏笑了笑。
“阿姨,你可千万别做用药之类的傻事。”萧妙音想起一个可能,嘱咐道。
“在你眼里,你阿姨就是那么笨的人?”常氏哭笑不得,用药这在王府里是大忌,而且也难,平常生病熬药的药渣都要收集起来,看管的十分严格。在上面动手脚,除非是一手遮天的主母或者是家主,不然还真的难。
“……”萧妙音想起四娘,她和四娘从来没有甚么交情,四娘自小性情怪异,也不太讨人喜欢,就是其他的姐妹也没几个愿意和她交好的。
不过每次她遇见四娘,四娘的神情总是怪怪的,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什么样的仇人一样。
她原本也没当回事,如今这事一出来,心底里是说不出的奇怪。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四娘恨她恨了这么久,而且还不惜抱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推她?要是这件事坐定了,萧斌看在萧家女们的名声上不会对四娘怎么样,但也一定会迁怒到四娘的生母头上。
在这王府里,没了生母的庇护,嫡母又不闻不问,日子过的苦兮兮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
下人们是捧高踩低的,就算克扣那些没人护着的小主人,几个人又会管?下人们也有自己的人情网的。
萧妙音越发觉得四娘是坑生母坑的。
“好了,好好歇息。”常氏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这会热退了头也不疼了,可是葵水来了,身体虚弱,还是不能够乱动。
常氏走出来,侍女捧着一盅的银耳汤进来。银耳滋阴养颜,名贵的很,前些日子博阳侯府里的二娘让人送过来几盒,常氏原本不打算收下,可是这么推辞也不好,收了下来。没想到这会正好给女儿补身用上了。
“多加些石蜜。”常氏知道萧妙音爱吃甜的,她吩咐侍女去多加些石蜜,所谓的石蜜就是用甘蔗汁熬煮出来的糖块,甘蔗只有南方才有,到了北朝都是金贵东西。
常氏平常舍不得用这些好东西,如今全都用在儿女身上了。
“唯唯。”侍女垂首答道。
常氏走到抄手游廊上,竹帘被放下来隔绝外面的暑气,外面看不清竹帘内,但竹帘里头却能看清楚外面。
看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常氏的面上全是冷意。
萧嬅此刻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瑟瑟发抖,她听到三娘落水被路过的常山王救起之后,心里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但松口气之后生起来一股害怕。
那日常山王从一旁路过,不知道到底看去了多少。
她那会有歹心是没错,但是她伸手都还没碰到萧妙音,萧妙音就自己摔下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若是常山王真的看见,会不会到处和人说是她做的?如今她还没有被太皇太后定为皇后,身份不过只是燕王的一个庶女。常山王的地位比她远远高出许多,要是指认是她做的,那么就百口莫辩。
那会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前生哪怕是处死宫人都会有有司办理,可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虽然只是报仇,天经地义,可是心里也害怕的很,萧妙音一落水,她头也不会的跑掉,跑到林子里才停下,想着萧妙音不会游水,北人和南朝人不一样,南朝人在水乡中长大,而北朝却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淹死一个人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能被常山王救上来,那么说不定常山王一早就在附近。
萧嬅担惊受怕,夜里就起了高热,躺在眠榻上完全起不来。
侯氏膝下只有这么一女,萧嬅起热了一晚上,才被外面守夜的侍女发现。侍女们不太爱亲近这位性情古怪的小娘子,哪怕眠榻里传出些许不适的呢喃,也没有人注意到。
等到第二日侍女来请萧嬅起身才发现,她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发热了。
侯氏得知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把她吓了一大跳,“去请疾医过来!”
侍女应了一声,连忙去了。王府中医术最好的是那些给萧斌萧佻看病的医官,可惜四娘子生病也根本请不动那些医官。除非是三娘子那样的,可是三娘子才出事呢,哪里会让医官离开?
侯氏吓得不行,守在萧嬅身边,萧嬅昏沉中察觉到用人在不断擦拭额头,她强行睁开眼,眼前也是模模糊糊一片。
“好四娘。”侯氏握住萧嬅的手,“有阿姨在啊。”
“……”萧嬅闭上眼。
“四娘病了?”常氏坐在宽敞的坐床上,听着阿昌的话,她懒洋洋的靠在凭几上,一旁是洗好的葡萄。葡萄颗颗饱满可人,上面还带着点儿水珠。
“是的,听那边院子里的人说,我们三娘子出事一天之后,那边的四娘就开始不好了。”
“心里有鬼吧。”常氏自己也是一个母亲,若是换了平常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女儿自己都确定了,常氏完全对四娘同情不起来。
那个母亲能对要害自己孩子性命的人能够好心起来?
“常娘子。”阿昌听着有些莫名其妙,这里头的缘故她也不知道。
“……”常氏靠在凭几上,“让人去那边问一句。”
“常娘子,竟然不喜欢那边,何必再派人去问呢?”阿昌想起外头的日头就痛苦,这夏日里也就凉快了那么几天,如今又热起来了,派人到那边去少不得又是走的满头大汗。
“怕甚么,又不是你去。”常氏没好气的说道,“五娘两个身边的人挑好了么?”
两个孩子身边的侍女仆妇失职,被发回去,至于被卖还是被发配去做浣衣这样的活计那就不是常氏关心的了。反正从来不缺人使唤,尤其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后来人也应当谨以为戒才是。
“管事娘子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阿昌答道。
“嗯,三娘好些了没?”常氏问。
“三娘子好了许多了,毕竟身体底子三娘子要好上许多。”萧妙音在宫中是被精细调养的,这会受了凉肚痛,可是身体底子到底在那里,好起来也快。
“那就好。”常氏听到女儿好多了,终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猫儿年纪最小,也时不时的去宫中,去见天子。
太皇太后摆明是要学邓綬,坚决不肯归还朝政,皇帝已经领教过这为嫡祖母的手段,不想再去试试东宫的耐心。朝政基本上不这么沾手,他看着朝堂上汉化改革在太皇太后的主持下如火如荼。
东宫的才能其实并不输男子,当年先帝年少,权臣肆意妄为,太皇太后被宗室请出来主持朝政,一番恶斗肃清朝野,太皇太后也干脆就抓住机会临朝称制。
到如今也有二十来年了。
二十来年的朝堂积累,的确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拓跋演放下手里的弓箭,他手指在一旁早上祭祀撤下来的羊骨上一弹,顷刻间那枚羊骨在他的指下碎成几块。
那边猫儿一件射出,回头看到自己的兄长竟然将一块羊骨弹碎,立刻抖了抖。
他年纪小,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拓跋演的年纪不管是在汉人还是在鲜卑人里早就算的上是个成人了。
就连汉人,十五岁的人也该娶妇开始谋求功名。可是兄长到这会还是每天读书上朝然后习武,至于权力是没粘半点边。
猫儿知道兄长表面看起来和他们这些弟弟吃喝玩乐,其实还是想让东宫放心罢了。想起东宫,猫儿又想起萧家的那一档子事来。
萧家到底是乌烟瘴气到什么地步,家里和个妖怪洞一样,同样的事放在别人家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猫儿纠结了一会,过了会还是走过去,“阿兄,三娘怕是一段时间回不了宫。”
“这个我知道。”拓跋演从毛奇手里接过水囊,水囊是草原上惯用的样式,宫廷中汉化很重,不过还保持着一些鲜卑的习惯,每日宫中也会演奏鲜卑乐。
他前一日派人去接,前去的中官回来禀告说萧家三娘子生病了,恐怕不能回宫。
生病的人是不能入宫的,若是隐瞒病情,还会被问罪,拓跋演为了此事,还专门派去了太医署的医正为萧妙音进行诊治。
“不是,三娘这事有内情。”猫儿想了想,这件事若是告诉燕王或者是萧大,对方恐怕也不会高兴。毕竟这是家丑,就是鲜卑人也不爱家中出这种事。
可是日后三娘是要入宫的,阿兄到时候还是三娘的夫君,照着太皇太后的做派,兄弟几个恐怕都少不了一个萧妃,但是……
“内情?”拓跋演听到猫儿这么说,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猫儿赶紧将萧大生辰那日的事说了,他也不知道推人的到底是谁,毕竟小娘子们身上穿的衣裳多数是襦裙,除非和萧二那样直接穿南朝的杂裾,不然猫儿还真的分辨不出。他对小娘子的衣饰真的一窍不通。
“……”拓跋演听到后来,眉头蹙起来,他知道萧家家风不成样子,没想到竟然到这种地步。
“大兄,说起来也怪,三娘这么三四年,基本上都在宫中,就算结怨也不会有多少空闲啊。”猫儿说完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家里姊妹们斗成乌鸡眼,他以前也听那些暴发户的寒门里头有这种事。
家中姬妾甚多,庶出儿女也多,然后阿爷一走,底下的兄弟姐妹就开始争红眼,更有甚者兄弟之间动手闹出人命来都不稀奇。
“人心险恶,谁知道。”拓跋演手握紧,屈起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猫儿还记得被他一下弹碎了的羊骨,下意识的就躲开了点。
“阿妙知道是哪个做的么?”这种寒门内的丑事,若是被外人知晓恐怕是全家颜面丢尽,拓跋演自己根本就不在怎么萧家的名声,不过太皇太后还在那里,多少顾忌两分。
“看样子,三娘应该知道谁。”猫儿回忆了一下那会萧妙音的神情,听自己描述完之后,她那会眼睛里露出震惊来。“看她那样子,可能那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家里和个狼窝似的,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就让她留在宫里算了。”猫儿对着拓跋演嚷道。
宫中行事均有法度,就算是宫人中官犯了事,也有有司去处理,阴私事虽然也有,但这妹妹推姊姊下水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当我不想?”拓跋演抓过巾帛将额头上的汗珠给擦了。天热,动一动浑身都是汗,“太皇太后还没让中书省准备诏书,她还是萧家女,家里阿爷阿兄生辰,不回去实在不像话。”
“诏书?”猫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得飞快,“阿兄还真的想要立三娘做皇后?”
“……”拓跋演看白痴似的看着猫儿,“你说呢?”
猫儿立刻讪讪的不开口了。
说起来拓跋演这年纪,平常的鲜卑贵族少年在他这个时候连儿子都有了,偏偏太皇太后还没有给他成昏的意向,侄女都送进宫三年了,也不知道东宫到底是怎么想的。
猫儿想着,大兄可能是真中意三娘,他对男女之情模模糊糊还不太开窍,不过也明白,基本上要是喜欢一个女子肯定是明媒正娶,没见过哪个贵族男子看重个女子还纳为妾侍的。
“阿兄要给她撑腰一下才好,那家里是个甚么境况谁也不知道。”猫儿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如今天子手中的大权还在太皇太后手里,太皇太后看样子是要把这位置给坐穿,不过给人撑腰之类的,拓跋演这个皇帝还是能做到的。
“此事自是当然。”拓跋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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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妙音在床上躺了两天,基本上就又是活碰乱跳的了,她身体底子比较好,而且在潭水里没有呆多久,她扑腾两下,直接狗刨上了岸,不过吹了些冷风是真的。来葵水的时候疼的很,不过过了那天就好多了。
只不过常氏还是让她多休息几日,萧妙音无聊的在床上,让五娘陪着玩樗蒲,手里拿着骰子滚在上面,五娘最爱这个。萧妙音拿出点首饰过来,故意输给妹妹,看着小姑娘高兴的小脸蛋上都是红扑扑的,萧妙音都心情很好。
正玩着,阿昌急急忙忙走进来。
“三娘子,陛下派人来了!”声音里是按压不住的兴奋。
“嗯?”萧妙音将手里的骰子放在一边,“陛下派人来了?”
拓跋演是真的派人来了,派来的内官将手里的赏赐之物的单子交给王府中的长吏。
长吏对着面前面白无须的内官,满脸笑容,“还是请进去休息一会吧。”
“不敢不敢,我还得回去复命呢。”内官笑得憨厚,连连摆手,倒不是内官有多急着向皇帝复命,而是这家是外戚,不好招惹,尤其又出了一个十分受陛下喜欢的小娘子。
前面这两个人客气着,后面皇帝送来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萧妙音的那个院子里。
爷娘在,无私财,可是这都是皇帝赐下来的,也不是萧妙音自己偷偷摸摸积攒下来的。萧斌不可能还在这个上面还讲究诸多规矩,把东西都收进库房里。
常氏招呼人将房子收拾出来,那一箱箱的东西给放进去,中官还在那里唱名,每放进去一个,就唱出那个东西的名字。
院子里热闹又兴奋。
平常这些热闹都是前院里的居多,如今后院里来也这么一下,叫众人如何不兴奋,要不是有宫中人在,指不定有多少人来围观。
中官高声唱名,一开始耻高气扬,等着过声音就慢慢的低下去,最后完全靠扯嗓子了。
五娘窝在萧妙音怀里撒娇,“姊姊我也想要个。”
小女孩儿都喜欢那些漂亮名贵的首饰,只不过就靠着常氏是不行的,萧妙音摸了摸妹妹的头,“你能把逍遥游背下来,姊姊就给你。”
五娘听了面露喜色,不等萧妙音催,直接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面冲。
中官把名终于给念完之后,在这热天里汗如雨下。
萧妙音让人出来给中官点好处,中官说白了是宫中的奴婢,放在王府里是家人这种。萧家原本就是外戚,实在没必要对中官卑躬屈膝。
中官哪里敢接萧妙音给的好处,连忙推辞,最后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就算要接好处,那也得看人,不看人直接收的那是犯傻!
这件事让后院里热闹了好几天,那些妾侍找各种理由来常氏院子里坐坐,随便还想看看萧妙音,瞧一瞧能把天子迷成这样的小娘子到底是长得如何天香国色。
常氏半点余地都没给,直接请人走。
笑话,她女儿也是正经的小娘子,这些女子想看就看,把三娘当做甚么了!
萧嬅在榻上躺了好几日,听到皇帝派中官来赐给萧妙音东西的时候,又气的用不下药汤和膳食,等到人好了之后,瘦了许多不止。
萧妙音听到四娘子病愈的消息之后,觉得自己要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好的谈上一次了。
她让人打听萧嬅这几日来的行踪,摸清楚之后,自己带上阿难就去找人了。
在一处水榭旁遇见萧嬅的时候,萧妙音被萧嬅如今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因为这几日卧病在床的缘故,萧嬅一直没有好好的用膳,头发掉了大把,甚至发丝已经稀疏发黄了起来,眼眶凹陷下去,有些瘦骨嶙峋的味道了。
“……”萧嬅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萧妙音,想起如今自己这容貌,再想起前几天萧妙音的得意,下意识的就想逃。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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