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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那辆汽车已经开到了离我们不到三米的地方,即使刹车也来不及了。
“摩的”司机赶紧转向避让,可是避开的只有前部,坐在后座上的我仍然对着迎面而来的车头!
眼看汽车就要撞到身上,我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辆汽车突然也来个转向,车身猛地横扫过来,随着“咣”的一声巨响就撞在了摩托车上。
那“摩的”司机和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直飞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路边。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浑身软得像滩烂泥似的,心想自己可真是倒霉透了,这种死法也难看了吧。紧接着喉头一甜喷了口鲜血,就什么也不知道。
模模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又开始做梦,梦境里还是那片荒野,四下里寂静而昏暗,只有一条两旁开满血红色舍子花的小路笔直向前,一眼望不到头。
而我的脖子和手脚上都套着粗重的铁链,正被一个人拖着沿路向前走。那个人只露出背影,看不到脸,身材又高又瘦,头发老长,已经垂过了腰间,样子十分诡异,我只看着他的背影就能感觉到那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感,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就像个木偶似的被对方牵着走。
那怪人拖着我前行,却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只有“窸窸窣窣”的铁链发出低沉而又阴郁的摩擦声,只听得我心惊肉跳,好像连灵魂也被对方拉走了,实在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正在这个时候,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抬眼看去,只见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那个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风衣,赫然竟是老o!
我心中一阵狂喜,张口想喊,可是脖子却被铁链缠得紧紧的,连半点儿声音也叫不出来。
他们两个就这样对峙了良久,那怪人突然用又尖又细的声音问道,你想怎样?别妨碍我做事。
我听了那声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箍筋了一样。却见老o哼了一声,眼睛仍然瞪着对方,既不回答,也不让开。
那怪人见他不理,又叫了句,难道你忘了……
老o接口道,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把他留下,快走吧。
我看到那怪人的背影不停地颤抖着,显得十分生气,但又无可奈何。隔了半晌之后,他突然把手一扬,松开我身上的铁链,然后恨恨地丢下一句,随便你吧,到时候追悔莫及可怨不得旁人。说罢便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见那怪人走了,赶紧叫了声“老圞”,就要上前,却没想到老o只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我急得连连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老o竟然毫不理会,而是越走越快。
正在此时,我的右手掌心突然一阵剧痛,再抬头看时,老o早已经不见了。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周身的疼痛感让我差点儿又昏了过去,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和医院特有的药水味儿,我轻轻喘了两口气,心想原来自己并没有死,还真是万幸。只是刚才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老是梦到同一个场景,虽然情节每次都不同,但似乎又是前后联系的。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根本不是梦,或许自己还被一些隐秘的事情蒙在鼓里。
模模糊糊中,就听旁边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叹道,出了那么大车祸,脑袋居然没什么事儿,肋骨都断成那样了也没扎到脏器,这人的命也太大了吧。
另一个女人低声说,可不是吗,刚拉来的时候你是没看见,那浑身上下就是个血人啊!吓死我了,当时陈大夫看了还说这样的拉来干嘛,直接送太平间吧,可是现在你看看,人家不是好好的又救回来了吗?
只听一个男人沉声斥道,别说了,我去洗手,你们两个赶紧把器械整理好,然后通知伤者家属可以探视了,但是时间不要太长,他只不过暂时情况稳定了,呆会儿马上转到病房去。
那两个女人答应了,接着就听见开门关门和收拾东西的“叮当”声。
忙活了半天之后,两人推门而出,没多久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床边,紧接着就感觉有人握着了我的手叫着,彬彬,彬彬,你怎么样?
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正趴在旁边,满脸都是泪水,握着我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哭道,彬彬啊,你可吓死妈妈了,正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你说……你说你干嘛要去打黑摩托呢,那东西哪儿能坐啊,唉……都怨我,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回来。
我在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意,开口刚说了句“没事”,就感觉胸腹间剧痛无比,忍不住呻吟起来。
母亲看我痛苦的样子,眼泪“哗”的就下来了,一边伸手帮我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叫着,彬彬,彬彬你哪儿疼?接着又转头对父亲急道,他爸,你快去叫大夫来看看彬彬他怎么了?
父亲虽然没有流泪,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时赶紧拉住母亲说,刚才大夫不是跟咱说过了吗,孩子身上好几根骨头都断了,他说话能不疼吗?你别吵吵了,让孩子歇会儿,人家也不叫呆时间长,咱俩还是先出去问问大夫情况,顺便想想给孩子弄点儿什么吃。
他说着便拉起母亲往外走,我强忍着疼痛叫住他们,问当时撞我的那个人抓到没有。
母亲听完先是骂了两句,然后才气忿忿地说那辆车撞完人之后就马上逃逸了,最巧的是那个弯道没有电子眼,当时也没有任何目击者在场记,自然也就不可能记下车牌号,不过警察已经在查了,希望能尽快抓到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父亲怕我说多了牵动伤处,于是赶紧拉着母亲出了急救室。
我叹了口气,心想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被撞了居然都找不着人负责。没想到还真被那姓顾的老头儿猜准了,只不过来得比他说得快多了,这才一个小时就出事儿了,难道这老小子并不是什么骗钱的神棍大忽悠,真的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耐?
没多久,从外面进来两个护士,然后推着我的床去了病房。
我猛然想起那个“摩的”司机,这个人和我同时被撞,假如他还活着的话没准儿会知道那辆肇事车的牌号,于是便问护士是不是还有人和我一起被送进来救治,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那两个护士却摇了摇头,说今天送来的外伤重病号只有我一个,没有其他人。
我不禁纳闷起来,这县里只有一家还算像样的医院,他不可能被送到别的地方去,难不成那家伙当场就完蛋了么?
不一会儿,母亲便进来看护我,父亲稍停了一下便回家去做饭,我又把前话问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开“摩的”的司机当时正好撞在马路边的路牙石上,脑袋摔得像个裂开的西瓜似的,红的白的散了一地,甭提多惨了,哪还有生还的道理?
我听完叹了口气,现在连这条线索也断了,以这里小县城警察的办事效率,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肇事者,很可能最后就不了了之了。与此同时也不禁唏嘘,心想那司机比我还倒霉,为了区区三块钱,竟然连命都搭上了,真是人生难料,世事无常啊。
到了傍晚,父亲带了饭菜来,还专门给我炖了鸡丝粥。母亲坚持喂我吃饱后,才和父亲稍微吃了点。
天快黑的时候,张启迪竟然来了,先是关切的问过我的情况,然后又安慰了一下我父母。
但奇怪的是,我妈虽然言语上很客气,但脸上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没说几句话就把她送走了。
我开始以为母亲是因为我受伤而心情不好,但看张启迪走了之后她仍然面带不豫之色,于是便问究竟。
我妈刚开始并没有回答,而是神神秘秘的问我这两天张启明下葬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这种事情我在父母面前自然不好隐瞒,于是便把张启明从太平间换衣服到下葬,连同顾老头最后跟我讲那些话全都说了一遍。
母亲听完先是瞪了父亲一眼说,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然后便抱怨我说,彬彬,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就算跟明明再好也不能去太平间看他的尸体啊,那些事儿只有至亲才能干,你看看,沾了晦气了吧。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你回来。启迪也是,这种事情彬彬不懂,她也不懂吗?真是气人!
我更奇怪了,于是便说去帮忙可是他们两个让我去的,况且进了太平间就会沾上晦气?父亲也跟着劝了两句,说现在都什么年月了,你还这么迷信,说出来让人笑话。
没想到母亲却更生气了,怒道,彬彬,别听你爸的,你知不知道明明在哪儿出的事儿?就是你撞车的那个地方啊!还说不是沾了晦气?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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