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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古月!”苦直心中猛地一跳,宴师东此剑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传闻以太白窟寒铁所制,触及肌肤毫发俱枯、乃是天下第一寒器。因为过于歹毒阴寒所以持此剑者向不得善终往往以身殉剑……能驾驭此剑之人从未听说过,宴师东到底是谁?他虽然嘴边犹然带笑,但已变了颜色。在他脸色微变之际宴师东蓦然动手一剑已然堪堪触及苦直的颈项。
“当”的一声——那声音清越如玉石交击,传扬出去连衙门口的大鼓也随之嗡然微响。
苦直袖中一个东西架住了毫厘之差就割断自己脖子的“狂风吹古月”。
他手里的东西犹如一根细细的铁条,黝黑而又长满铁锈,但此物居然不惧宴师东那天下第一寒器没有被冻裂,接着苦直“嘿”的一声以那铁条硬生生把宴师东的“狂风吹古月”推出去一尺有余,随即猛然倒退,宴师东快若闪电的第二剑“唰”的一下扫过他胸口,手腕微挫,只划破少许衣襟。他这剑过于歹毒,此剑若是全力而发亦只是皮肉轻伤,但剑上的寒毒免不了要了苦直的命!收剑之后宴师东冷冷的说,“苦剑邵青琐!”
苦直也乍然喝道:“艳剑——”
两人相隔十步而立,过了一阵宴师东方才冷冷的说,“大人你可以出来了。”
石犀从院子的大门后边探出个头,“我的鸡没事吧?”
“没事。”宴师东冷漠的说。
苦直惊异的看着院子大门后探头出来的石犀,又看着刚才那闪电两剑让他乍然认出的“艳剑”,心中惊疑不定——“艳剑”施公子是六年之前江湖第一美男子,一手“孤光”剑快若闪电无人追得上那速度,因而名列名剑榜第四高位。后听说他与名剑榜上名列第一的“痴剑”欧阳善约斗泰山玉皇顶,此后就杳无音信人人都以为他败在欧阳善剑下愤而归隐,怎知他居然……作了石犀的护卫?就凭当年孤傲冷漠不可一世的“艳剑”居然会作了别人的手下?
“本官……和那姓何的衰星瘟神猜得没错吧?”石犀小心翼翼的躲在大门后面远远的吆喝,“这姓苦的是个名人对不对?”
“此人姓邵,名青锁。”宴师东一头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他当年什么江湖第一美男子的模样,“江湖上人称‘苦剑’,列天下名剑榜第七位。”
“明明是个大人物,何必鬼鬼祟祟?你老实给本官说你是个这么有名的大人物,本官就不敢叫你看鸡只敢请你喝酒吃饭不是很好么?”石犀哇哇的叫了起来,“你叫邵青琐?好名字啊好名字。”
邵青琐苦笑,他不知道他这名字好在哪里?”草民并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在下委实不知施兄人在此处,否则必然不敢隐名。”
“路过建州可是为了‘东邻美人’花秋浦?”宴师东淡淡的问。
“是……”邵青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们在戴云山颠一场大战。”
“她败了?”
“是。”邵青琐吐出一口气之后眼神反而清明。
“你衣裳上的血迹是?”
“是我刺伤她的血迹。”
宴师东眼睛都不眨一下,“石大人,你已听清楚了,他与这件事并无关系。”说着他后退几步,避到石犀身后十步之遥。
“本官在查案,那瘟神在哪里?”石犀揭穿了邵青琐的真面目后东张西望,很少见他在办案何太哀居然不在。
“他出门去了。”邵青琐轻咳一声回答。
“他又出门去了?本官说过多少次了!他是疑犯!什么叫疑犯?疑犯就是未经本官允许不可以到处乱跑的人!……”
“格拉”一声,何太哀正巧开门进来,“石大人你又抓到什么疑犯?”
“……”石犀对天翻白眼,“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一趟猫尾巷。”何太哀含笑,“和巷子里的何太公聊了一阵天,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比如说猫尾巷晚上热闹得很,会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初一十五还有小小的灯会。”何太哀惋惜的说,“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比如说卖肉的胖伯那个秤砣给人偷偷换了,每次卖肉都比正常的多一点,什么王三为什么总娶不到老婆是因为他家房子的方向不对,还有什么卖猪皮玩偶的大叔用的都是瘟猪的皮,腌菜店的老板怕老婆,上次九里老太在老丙家打麻将,赌输了赖帐拿走别人两个麻将牌子……”
“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没有听见什么其他比较和案子有关的事?”石犀发誓他本来是想把何太哀的话听完,但是听到后来就实在听不下去,“比如说猫尾巷可有什么人失踪或者断手?”
“那层人皮不一定是猫尾巷的,谁的皮都可以掉。”何太哀含笑,“不过我听到了一件你可能很感兴趣的事。”
“快说快说,是不是有谁失踪了?”石犀眼睛发亮。
“何太公说——”何太哀声音拖得老长,“他年轻时见过个淹死的男人,淹死的人的手皮脚皮都会像手套袜子一样脱下来。”
石犀果然眼睛发亮,“那么就是说那人皮的主人是淹死的?那就先调查住河边的人。”
何太哀惋惜的说,“但是死人长时间泡在水里一样会脱皮的。”
“不管怎么说,这人皮就表示尸体曾经长时间泡在水里。”石犀比手划脚,“查靠近水源的人总不会错的。”
“但是这人皮是经过硝制的,并非单纯的脱皮。”邵青琐忍不住插了一句,“泡在水里的人皮早就腐烂了。”
“那只能说明——要么那只手没泡水以前就长期接触可以使皮肤不坏的东西、要么他被泡在可以硝制皮肤的水里。”何太哀说。
石犀和邵青琐对视一眼,心下微起骇然,何太哀性子慢吞吞还喜欢东拉西扯,做正事里夹杂着他许多私人兴趣,但看事情的眼力的确很清晰。
“还有人如果被砒霜毒死,尸体也是不容易腐败的。”何太哀叹了口气,“至于何人买了砒霜——药房的李老说自从猫尾巷养了两只花猫以来就没有新客买砒霜毒老鼠,都是老顾客,他还在埋怨那两只花猫少了他的生意。”
“无论如何,先查建州城民居有水源附近的失踪人口。”
“大人,有一桩事不知算不算失踪。”宴师东突然插口,他平日很少说话,这一插口让石犀呆了一呆,“衙门里张老七请假回家,过了期限仍然没有回来。”
“有道理……但是调查的时候如果连此时不在建州的所有人都查,可能三年五载都没有个结果。”石犀愁眉苦脸,“什么叫失踪?如果只有一个人住,就算真失踪了也没有人知道。”
“我想到一件事。”何太哀微笑,“要知道这手是怎么留下来的,我们是不是要请教其中的行家?”
“猪皮大叔?”石犀脱口说,“只有他那里才有硝制皮毛的明矾!”
“不,”何太哀依然和和气气斯斯文文的微笑,“石灰也可以。”
“那就是说!这个人如果不是死了以后给人剥皮,那就是他生前长期接触明矾或者石灰!”石犀心领神会,“调查一下猪皮大叔和城里给人砌墙的匠人左近可有人失踪?”
第五章
经调查,猪皮大叔的学徒一个月前说想要回乡向猪皮大叔请辞,已经回家去了。
猪皮大叔的学徒,和白骨祠甚至白骨祠里的丘老汉风牛马不相及,但经过这几天明察暗访,只有这个人和明矾石灰有些干系,又是暂时行踪不明的人。
“假定白骨祠的白骨就是这个……猪皮大叔的徒弟叫什么?”石犀对着卷宗愁眉苦脸。
“阿董,姓董,二十三岁,街坊邻居都说性格老实品行端正,是个不错的好人。”游子喜懒洋洋的说,“已经派人去他家乡问问是不是真的回乡了。”
“建州城里的路人甲阿董,突然化身为白骨祠里的白骨,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吗?充满阴森森的鬼气,就像恶鬼抓人一样。”何太哀笑吟吟的说。
“我不信有鬼。”邵青锁淡淡一笑,“人间若真的有鬼,邵某已经被百鬼缠身说不准变成少林寺里的白骨了。”
“要变成少林寺里的白骨,还要剃发修行,在寺里念上大半辈子经书才行。”何太哀笑了起来,“当然首先是禅师们愿意收你为徒。”
“本官正在查案!”石犀的头已经很大了,何太哀居然还在玩笑,白了何太哀一眼,“疑犯就该老实一点。”
“我昨天和何太公聊天的时候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何太哀不以为忤,照旧含笑,“关于猪皮大叔的。”
“用的都是瘟猪的皮?他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把自己徒弟给杀了吧?”石犀继续翻白眼。
何太哀摇头,“猪皮张是个好人,出名的好人,谁都知道他忠厚老实。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人知道吗?”
“你问衙门里的人有谁会知道猪皮大叔到底……”游子喜悻悻的说。
“有。”何太哀含笑截断他的话,“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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