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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两个女子,在他心目中,那都是天上的仙子般不容亵渎,平时他都不敢正眼瞧上一瞧的,虽说要扮这粮商,与她们只是假凤虚凰一番,可要是听她们娇滴滴唤一声官人,那真是……让他马上投进洪泽湖去喂王八他都肯呐。
老黑立即把胸脯儿挺得高高的,满怀期望地看着两位主妇,等着她们点将。
唐焰焰和吴娃儿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了半天,不禁双双摇了摇头。老黑长得黑点也就算了,身材魁梧粗壮,微微有点驼背,满脸的横肉,一身的凶悍之气,扮公差有那么点味道,扮山大王,倒有十分的威风,他充当打手惯了,哪里像个和气生财的油滑商人?
就在这时,张牛儿懒洋洋地走了进来,有气无力地道:“两位夫人,咱们要是想在泗洲住上几日,还得进城去住才好,要是一直这么住在船上,停泊久了,要引起有心人注意的。”
唐焰焰和吴娃儿一见他进来,登时双眼一亮,吴娃儿便轻轻俏俏地起身,走过去背着小手,绕着张牛儿慢悠悠地打量起来,看得张牛儿莫名其妙。
张牛儿本是“媚狐窟”的一个外管事,“媚狐窟”是吴娃儿当家,宅院都是“媚狐窟”自己的产业,只有这保镖护院的伙计自成一路人马,这些人的头目称为外管事,就像“如雪坊”的赵吉祥一样,负责保镖护院,同官府、地头蛇、同行们打交道。
张牛儿就是这外管事之中的一位,负责迎来送往、答对客人,这人生得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一张有些市侩的脸庞长着两撇鼠须,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不过他在“媚狐窟”做了这些年的管事,倒是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为人精细,能说会道,又兼南来北往的客人见的多了,各地风土人情了然于心。
吴娃儿越看越是满意,盈盈地绕着他转了两圈,向唐焰焰回眸一笑:“姐姐,你看此人如何?”
唐焰焰笑道:“像,像极了,给他换套衣裳 ,便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了。”
张牛儿愕然道:“夫人,大夫人,你们在说甚么?”
吴娃儿咭地一声笑,调皮地道:“我们在说,您该更衣了,官人。”
老黑垮下肩膀道:“那我呢?”
唐焰焰向他扮个鬼脸,笑道:“你嘛,做管家护院正好,嗯……连衣裳都正合适,换都不用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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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和壁宿匆匆赶去得月客栈租了两间房,又使壁宿赶回府衙暗中向魏王赵德昭通报了一声,二人便暂时在客栈住了下来。第二天,那个帮闲石陵子出现了,带着他们出入于一些粮油铺子、拜访一些粮绅、还引见宴请了一位仓场库务吏吃花酒,着实做足了功夫。
可是这些人只说粮储不足,自己也是毫无办法,至于一些大粮商手中是否有粮,是否肯私下贩粮,他们也是不甚了然,任凭杨浩价钱开得再高,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杨浩渐渐察觉不对,那石陵子带着他们拜访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物,整个泗洲,似乎形成了一道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关系网,他一个外人,若不能取信于人,根本难窥门径,如此下去徒耗时光而已。
“这样下去不成,恐怕……我们已经被那石陵子识破了身份,他在带我们兜圈子,我们在泗洲呆不了几日的,若是再查不出什么眉目,就只得继续南下了。”杨浩忧心忡忡地道:“各地官府,但存私心的,恐怕都已派了人来观察行色,如果我们在泗洲无所进展,他们的胆气足了,必然纷纷效仿,到那时,肥的是地方这些蠹虫硕鼠,朝廷就算把粮购齐了,也要耗尽国库,元气大伤。”
壁宿无奈道:“那怎么办?这几天陪着那些一身铜臭的粮绅瞎磨牙,我可是忍着一直没下手掏他们的荷包,要是一无所获,那我不是赔大发了?”
杨浩咬着牙冷笑:“他有他的翻墙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一计不成,我还有一计,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七卷 王对王 第295章 夫妻同心
泗洲城里来了一位大豪商赖富贵,南京应天府人氏。
说他是豪商,倒不是他来了多少人,带了多少车马仆从,而是人家那气派,处处就透着富贵之气。车只三辆,俱是南海金丝楠木精心打造的华贵名车,一辆价值万金,据说在南方这样的车子一共也只四辆,其中倒有三辆在嗜好收集名车的前宰相魏仁浦府中,被他视为心爱之物,从不示人。
还有那商人的两个美妾,据说看到两个美人儿的人追着他们的车子足足走出七八条街,一路只顾望着车中美人,一不小心掉进河里的都有。大多数人没见着那两个美妾,但是很多人见到这两位美妾身边的那个小丫环采儿了。
这个青衣布帕、不着珠玉胭脂的小丫环,眉目如画、鼙笑嫣然,真个是又美又俏,其姿容较之泗洲第一美人“环采阁”的头牌红姑娘祝玉儿也不差分毫,其言谈举止,举举大方,较之许多大户千金毫不逊色。没有一个长相平庸的女人会在身边留下一个杀伤力这么大的一个丫环,望其婢而知主人,那两位美妾美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这一来可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可是他们一进城,就把“泉香苑”这家庭园别墅似的客栈整个儿包了下来,以致很多人慕名而来,却是无缘与美人一唔。
第二天,这位应天府来的大豪商开始走访本地有名的大粮绅,一俟见着这位大豪商的尊荣,知道他那对美妾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男人就不由得替两个美人儿难过。这位应天府豪商生得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一张油滑奸诈的面孔,两撇细长的鼠须,肩膀头上就是脑袋,看不到脖子,肚腩挺起老高,富富态态,真他娘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可是人家有钱啊,别的富人家拜贴都是烫金的、泥金的,这位爷够骚包的,整个拜贴都是金箔打造,出手如此豪绰,自然一鸣惊人。头一天,这位赖大老爷宴请了泗洲知府邓祖扬夫人的娘舅刘向之。今天又宴请了另一位泗洲大粮绅周望叔。
刘向之和周望叔,是泗洲举足轻重的两大粮绅,刘向之是知府邓祖扬夫人的娘舅,随邓祖扬上任才来到此地,而周望叔家族的郡望就在泗洲。十几代传承下来,根基深厚,家底殷实。这一新一旧两大粮绅一个有官府背景,一个根基深厚,都与江淮道的转运司、发运司、籴便司关系密切,但是这两人之间却是势同水火的。
这位应天府的赖老爷居然毫不避讳地与彼此有隙怨的两大粮绅先后接触,而两大粮绅居然也不以为忤,欣然赴宴,更叫人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猜疑。很快,有关赖老爷的身份背景就传扬开来。原来,赖氏家族是北方珠宝行业的翘楚,根基就在南京应天府,世家豪门,富比王侯,有些排场自然不足为奇。
听说,赖家现在与来自西北的大富绅唐家挂上了钩,有意拓展生意,多找几条生财之道,像这样的大豪绅,一旦与他攀上了关系,无疑一步登天。不只可以走出泗洲,而且北方豪绅多有官场背景,一旦朝中有人,想要坐大家族事业那就容易的很了,难怪刘、周两家对他都是这般的重视。
酒席宴散,双方兴尽而散,席上酒兴大发,喝得酩酊大醉的周望叔周大老爷让两个美妾扶着上了自己那辆以明珠为帘的马车,一偎进座位,眼中的醉意立即消失不见,闭目沉思半晌,他向左边那个身材惹火的美妾问道:“娥容,你看……这位赖员外可信么?”
那个名唤娥容的美妾识文断字,精于算术,人既美艳,又聪慧机灵,周望叔许多帐务都倚赖这位贤内助打理,不止是他的妾室,而且也算是他事业上的一大臂助。听他问话,那美人娇哼一声,酸溜溜地道:“老爷都要拿娥容去换赖员外身边那个稚容美妾了,您的事儿,人家哪里还管得了。”
周望叔微笑道:“我不过是佯醉试他罢了,豪门世家子,岂重美妾姿色,我以‘八美图’换他一个美妾,他若应允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尚存疑虑了。呵呵,老爷岂会真的把你换出去?所谓借酒装疯。这就是了,待我‘酒醒’,自然反悔,到时只说换的是图,而非真正的美人,他若不肯,陪个不是也就是了,他岂会因之与我失和?”
周望叔有八个美妾,个个姿色上佳,曾邀名士绘就一副“八美图”,将八个美人各具特色的妍态丰姿俱都绘在画上,饰以之钻石宝石,名贵无比。娥容听了方才转嗔为喜,却仍撇嘴道:“老爷盯着人家那个稚幼的美人儿,恨不得和一口酒,便一口吞下了肚去,他若真的肯换,谁晓得你动不动心。”
嘴里嗔着,她仍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真的,如果是有人行骗,摆不出这样的排扬,而且,如果他们是假的,必然心虚,一个心虚的人,岂敢如此大张旗鼓,又冒充应天府有名的豪绅,却不怕露了马脚?”
周望叔“唔”了一声,沉吟不语。另一侧名叫阑珊的美人儿说道:“奴家也曾仔细观察过他们主妾的言态举止,确是大家风范,应该是做假不来的。”
她也是八美图上一个美人儿,向来得到周望叔的宠爱,沉思又道:“南人北人,风气不同,南人易妾卖妾、以妾飨客,习以为常,北人风气却不尽相同。这世上有个身为宰相,却慷慨以妾侍客的韩载熙,还有一个富甲天下,却宁可破家丧命,也不肯以美妾换取自家安危的石崇,老爷如此相试,原作不得准,依我看呀,娥容姐姐说的对,老爷是真的对人家的女人动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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