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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不说为何以女身应试充作下僚,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去捅破罢了。
林冲之于我,是惜才;程潜之于我,是思慕;他之于我,应该就是可用吧!
“殿下的心意,凤君领了。只是凤君与人有约,必要亲力亲为,探得真相。殿下既要回报凤君,凤君就斗胆提一要求,请殿下给凤君一个恩典。若凤君有幸,能活着助殿下成事,请殿下允凤君离去,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认。”
睿王看着我,接下来的话,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
“若你有命活到那日再说吧!”
“能否活到那日,便看凤君的造化了,请睿王殿下应允!”我挑眉,毫不在意。
“你以为单凭一个程潜,你便能翻过此案?”睿王继续追问,声音更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未能如愿,死者泉下有知,亦不会责怪凤君!”
“所以你心里对程潜,仍是有所希冀?”
真是晕倒,明明说的是关于那“话梅刺客”的事情,怎么讲着讲着,事情就发展到我对程潜的观感上来了?
“殿下多虑了。无论凤君于光隐有何想法,都是凤君的私心,与殿下的大事无干。”我将他的问题轻飘飘地挑过,然后问道:“请殿下告知凤君,那话梅刺客,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于凤君这般执着?”
“不管是为谁,都与我骨肉至亲。”他瞪视着我,脸色之难看,让人不敢领教。半晌才说道:“这世间之事,本就如此,世人都以他为贤德,贤德之人,却用心最恶。”
贤德之人?莫非那“话梅刺客”的背后主谋,竟是当朝诸皇子里,最以仁德见称的五皇子齐王云灿。据民间传说,这位齐王的母妃怀他足月那日,梦到了释迦摩尼,醒来之后羊水已破了,便生了他下来。所以这位齐王自出生之日起便不曾沾过荤腥,五岁放生了御厨房里的锦鲤,七岁上便能颂论语孟子;十六岁上,一篇《新民十策》震惊四座,被翰林院视为政论典范文。他在碧落文臣心中的位置,与睿王这尊“战神”在武将心中的位置一样,都是不可动摇的。这两位王爷,也被称为“碧落双璧”。
无数历史事实证明,越是标榜“清心寡欲”之人,便越是贪心,果然是万古不易的真理。既要名又要利,这世上如何有这般好事!这样的人,下场多半是精分,隋炀帝杨广便是著名的例子。
其实从某种意义而言,太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有这么两位出色的兄弟,让他无时无刻不相形见绌。就算在现代社会的平常人家,儿女都会担心这样的比较,会导致父母的偏心,何况是在这天子之家!想必这太子的椅子,他坐着也是如坐针毡吧。
“那人的身份呢?殿下可知道?”
“入了暗卫,便是死人。问一死人姓名,又有何益处?”睿王起身说道:“至于他从何处得知,你自从入了谢府中,可曾见过什么外人?”
我自从进了谢府,就不曾见过什么外人了。除了那日里去书院,见过书院的人。所有人都是在山上,只有岑夫子曾下山去报案。不过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既要报官,又得找到那位话梅刺客,话梅刺客也需要找到足够的人手,这样一长串动作,是需要时间去完成的。何况我并非什么知名人物,他又如何得知此“凤君”便是那个话梅刺客要寻找的苏州法曹“凤君”?
“是岑夫子吗?”
“自那日你遇袭之后,舅舅便在书院之中安插了人手,他二人虽百般小心,亦有一疏。舅舅已遵照外婆的意思,通过岑夫子带话给那背后之人,若不能让谢家安生,下辈子都别想安生。那人得了这话,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睿王说的云淡风轻,那其中的狠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日子以来老太君都是不动声色,没想到竟然是已经办完了!难怪谢家能屹立百年而不倒,真是受教了!
“明日辰时,我与光隐、光凌会来此,会同你至天牢勘验尸身。”
兵器、贪墨两案由始至终,皆是他们两人的首尾,怎么那谢瑁又牵涉其中?从老太君平日里的言谈,足见她对夺嫡之事十分厌憎,难道她的孙辈,这么快便牵涉其中了吗?
当今那位天子,不过五十几岁,白日里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从他说话的中气,也可以判断,此人的身体非常康健。就算以碧落的医疗条件,怎么也还有十年可活。现在就选边站,未免太过心急了些。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也足以想象,睿王在处理亲戚关系以及网罗人才上,想必无所不用其极的。
虽然我不认得那位齐王,但是在处理与谢家的关系这一点上来看,他未免操之过急,这样的挑衅,等同于将本来就与睿王亲厚的谢家,更推向睿王。
不过从政者的心思,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想明白的。也许他反过来认为,谢家在这场夺嫡大战中,无论如何都将站在睿王这边,正面交锋是迟早的事,这样的决裂方式,更有利于处理其他关系,也说不定。
他能够与睿王齐名,肯定不是简单人物。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咖,不惜与谢府正面为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根本说不通。
睿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道:
“办这种蠢事,想来不是我那举世无双的兄弟的意思。追杀扬州兵曹,是太子党的命令,可挑衅谢家,却是他自作主张。只是他未免太小觑了我,他以为我并不知他身在太子麾下,却心在老五,是以希望借我与谢家之手,去对付太子,他的主子好据此渔利。”他声调未变,然而那语气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玩这种阴谋诡计,我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他的。他的城府比我深,政治视野也远比我开阔,对于对手的了解,已经超越了知己知彼的程度。我人生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向现在这般,感谢上苍没有安排我与他为敌。
所谓算人者人恒算之。尤其是面对他们这种腹黑的人精,使这等两面三刀的手段,更要格外谨慎,否则像那人一般自作聪明至此,还真是没救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的言谈之中所透露出来的负面信息,让我从内心往外觉得冷。我不自觉地抱住自己的双臂,摩挲着取暖。他看了我一眼,眸光益发沉黯,我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他却默然起身,走向窗边。而就在我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却又顿住脚步,对我说话时没有回头:
“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那日接得谢府的信,说那人扯了你的手臂,牵动了旧伤。如今——”
“多谢殿下关怀,凤君已然无恙。凤君恭送殿下!”
他没有再说话,推开窗“咻”地一声,消失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了,今儿去上了课,又和同一个编辑群的作者们gd,闹腾到晚上才回来,只码了这么些,怕乃们等急了,先放上,大家看啊。
打击潜水艇,不冒泡,我诅咒乃以后买泡面都没调料!!
天仙子
第二天辰时,这睿王和谢瑁果然都到了我门外。蝶板许是吸取了教训,这次倒没敢自作主张,恭恭敬敬向我请示过后,才让他们几位进了会客厅。
好在这几位都是务实之人,简单的招呼了几句之后,我便带了阿恒与工具箱,乘着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向大理寺所辖的天牢而去。睿王抓紧时间,在路上向我介绍此案的情报。
其实昨夜睿王告诉我,他们之所以半夜找上门来,是为了这个情况,我便有些后悔,不应该为了赌这一时之气,而不将情况了解清楚。之后睿王再与我提到此事,时间便已经有些晚了,只希望我不会错过蛛丝马迹。
据睿王所说,天牢的看守发现此人已死,是在昨晚酉时。程潜见请不动我,便已经赶去天牢坐镇,到现在仍是守在那边,今日早上就只有他和谢瑁来接我。那第一发现者已经被他扣了下来,只等我去验尸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天牢门口,方才放下我们。所有的狱卒一见到我们过来,都是双膝跪倒,连头也不敢抬,睿王一马当先,阿恒则提着工具箱,走在我身侧。
为了保持现场的完整,程潜并没有允许他们将尸体送往殓房,仍旧留在牢房之内。我便有了这样的机会,好好“游览”一番古代的监牢。暗不见光的狭长通道,弥漫着潮湿而腐败的气息,以及属于恭桶特有的骚臭味道,令人难以忍受。阿恒毕竟经验尚浅,已然受不住这种刺激,抱着工具箱跑到一边,呕吐出声。
我早料到他这样的反应,跟上前去,从袖兜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水囊,递给他。只听得身后传来程潜熟悉的声音:
“光远、光凌,你们来了。卿卿,可还受得住吗?”
我转过身,对他报以一笑。正待开口,就听得一个声音在转角处响起,那音质晶莹剔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透明感,仿佛此处所有的阴暗晦涩,都被他简单的一句洗净了一般:
“阿灿见过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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