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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一片安静,佛像眉间的白毫滑落,掉落在佛像盘坐的双腿间,发出一声脆响。
“这藏污纳垢之所,便是金珍玉馐,佛祖也羞于享用。莫要玷污了这佛像1齐王垂眸看向那妙净的一刻,他的身影与我脑海中浮现的睿王重合在一起。
他们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态,总会在最细微的地方闪现。说什么佛子谪仙,他的本质总是皇家子,这权力的烙印,就算是在佛前念五百年的经,吃一千年的素,也无法消除。
这个案子解决了,我心里却有些堵。根据审讯,那男子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采花贼一枚,流窜作案到了京城。无意之中进了这尼姑庵,本为讨杯水喝,后来发现这庵中主持徐娘半老,众女尼青春年少,便动了“后宫”的心思。当晚,他首先“攻陷”了“半推半就”的师太,接着便蚕食鲸吞了这尼姑庵中所有的女子,之后便正式进驻了尼姑庵。
只是淫乐多了,就算再有经验的采花贼,也难免会闹出人命。死者妙云便是最好的例子。可是若尼姑庵里生了孩子出来,传出去这水月庵便真的完了。所以妙净和那采花贼商量,想要打掉妙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妙云虽然年轻,却是妙净师傅的关门弟子,在庵中也颇有势力。何况在被发现之前,她已经隐瞒了小四个月,就算打胎也晚了,反而会伤到母体。他们三人便议定,让妙云生下这孩子,不过这孩子要送到善堂去,不能养在庵中。
妙云隐瞒怀孕的消息,是有自己的想法。她愚蠢的以为可以凭借着这个孩子打动那采花贼,她本人可以还俗,和那采花贼做一对红尘中的小夫妻。可是自从她爆出怀孕之后,采花贼对她瞬间便情驰爱淡,不但很少来找她,甚至还公然在她面前与别人取乐。她因为这个原因,曾与采花贼大打出手,不过那采花贼功夫强横,她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了,只有隐忍。
这种矛盾在怀孕到了九月这天,完全升级了。
那天那采花贼竟醉醺醺带了两名小尼姑到了她房中,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如何能忍得师侄爬到她头上去,上前抓打。那两个小尼姑素日就畏惧这位师姑的“威仪”,连忙下来赔罪,也就惹怒了那采花贼。那采花贼一巴掌打下去,妙云萎顿在地,动了胎气破了羊水,竟成了难产之态。
尼姑庵上下都慌了手脚,尼姑生子也不能找稳婆来看,只得纷纷聚在门口念经抱佛脚。而偏偏那日,妙云的运气已经用完了,她的孩子降临于人世,却也没了开眼看世界的机会,母子双双死去。
那采花贼觉得自己立威的机会已经到了,强逼着所有的尼姑在天井集合,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下了那妙云的头颅。并且恫吓所有的尼姑,从今而后,他便是这尼姑庵的主人,若有人不听话,便让她身首异地。而将妙云的尸体抛下山涧,也是他“立威计划”的一部分。
守在这庵外的衙役们一哄而入,在后院的菜地里,翻出了那颗断头以及新生儿的尸体。所有的尼姑都堆做一团,我在站在满是阳光的庭院,终于忍不住,将压抑在心底许久那“吐口水”的不雅念头化为了实际行动。
四周很安静,只有犯罪的灵魂,嘤嘤而泣……
将一干人犯带回京兆府,审问就不是我的工作了。下了马车,正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可以脱离这两位的势力范围,到长安市上游览一圈再回谢府,就看到睿王正端坐在京兆府迎宾厅的椅子上。
见我们回来,他便将手中的那本折子塞进袖中,站起身道:
“案子查得如何?”
“托三哥的福,已然水落石出。”齐王笑道,然后转头看着我:“只是今日唐突了凤小姐,与在下假扮夫妻,方才骗过那凶徒。不若等下便由在下在雅集举宴,权当赔罪,还请小姐赏光。也请三哥和光凌一同前往,再接上表妹与光隐。说来你们回京之后,我们还不曾聚过。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我只觉得半边身子发麻,案子都结束了,他偏要再提“夫妻”这档子事情,分明是没事找抽。我不敢去看睿王的脸色,只得抢在他前面回答道:
“殿下不必如此,凤君明白,今日在庵中种种,皆为权宜之计。若凤君为此接受殿下赔罪,倒显得心胸狭窄,不顾大局了。所以殿下相请的好意,凤君唯有心领了。既然此案已然告破,凤君便不再打扰殿下与大人的正事,先行告辞了。”
“卿卿一向恩怨分明,并非寻常女子会拘泥于外物,阿灿不必多虑。倒是光凌,卿卿承你相邀,如今此案既告破,你确要好生答谢一番,方才为是。”睿王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轻巧的帮我挡去了这份我不想接受的邀请。
“此案全赖凤先生仗义出手,待到回府之后,谢瑁再亲往拜谢1谢瑁也顺着睿王的话,向我说道。睿王这番话说得真是恰到好处,我参与此案,其实和齐王并无关系,如果有人要领我这番情并答谢的话,也应该是谢瑁,毕竟我是他请来的。
“又颠簸了这一日,想必卿卿也累了,为兄先送她回府。犯人虽捉拿到案,审讯之事也要趁热打铁,你们去忙吧。”
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握起我的手,将我拉出了那客厅。虽然说不用送了,齐王和谢瑁还是跟着出来了。京兆府大门口,睿王的侍从早已将两匹马准备好,他将我送上马背,自己也上了马,催动那马匹,头也未回,带着我向谢家的反方向,一路奔下。
曲江水满花千树,东马争先尽此来。
没想到他今天带我来的地方,竟是长安东南的曲江。虽然上已节过了,但是曲江仍然是碧波烟柳万紫千红,一派繁华锦绣。
一路走马观花目不暇给,行到水边方住了马,我们都下了来,曲江园林是长安人民的共同财产,而此处根据路牌,应该就是著名的“步行街”——关园街。
侍从们将马匹牵走,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潮涌动之中,我一路走在他的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他的背膀。我突然发现,其实他的肩膀并不算宽阔,然而就是这副臂膀,在遭遇刺杀之时将我揽入怀中,在拔刀之时挺在我身后,炽热而有力,仿佛永远屹立不倒。
这双臂膀属于碧落的战神,只要有这双臂膀在,那胡马便不敢扬尘阴。作为一个母亲出身世家的皇子,他并不需要十五岁便上战场,以性命博得天下人的尊重和爱戴。至少齐王的存在,就足以证明,他可以选择另外的一条路。
为什么他选择了戎马倥偬?我想于他而言,显赫的战功固然是用来夺取江山的筹码,可又何尝没有对于这天下,无言的大爱!
我还在胡思乱想,完全没有留意他已然停住了脚步,直到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我揉着自己的头,茫然四顾,才发现我们已经到达了一处景色清幽闹中取静的临水小筑。那牌匾上题着非常隽永的小篆,那是“雅集”二字。
迎门的小二一见是他,便热情地笑道:“谢公子,多时不见了,您快里面请。您来的不巧,我们公子昨日听南边来的客人说今年洞庭的雨水正好,今年的明前碧螺春必是极品。公子等不得茶来,今日早上便收拾了,往苏州去了。”
为了得一壶好茶,可以放下一切,从长安千里迢迢赶赴江南,这店老板真是洒脱到了极致。只是这样的人和睿王相交,我倒有些想不出来。
“公子交待过,三楼的‘阳台梦’,惯例还是给公子们留着。请您移步上楼。”
睿王点点头,便依旧牵着我上了楼。那小二惊讶的目光从我们交握的手,飞快的移到我的脸上,那表情仿佛我是一头出现在碧落朝的“霸王龙”。
所谓的阳台梦,其实便是三楼的水上露台,这雅集坐落在一处碧波粼粼的水湾,三面繁花翠竹,而从这一侧望过去,烟水明媚,远处的紫云楼、彩霞亭、临水亭、水殿楼阁起伏,历历在目,景致极美。
若可以泡上一壶清茶,加上一卷书册,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只是美中不足的,我身后还有一个听起来便“不太爽快”的男人要处置。
“今日在那庵中,老五他做了什么?”
我转过身,简单将为了骗进那尼姑庵,齐王谎称我是他妻子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睿王面无表情地听着,但是眼中的火光,足以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般平静。
“荒唐1他非常干脆地给了这两个字,作为今天所发生过一切的评价。
“齐王殿下是殿下的兄弟,殿下自然清楚,我也不过是项庄手中的那把宝剑罢了。”我干脆把底牌翻给他看。齐王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将我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这一切不过是做给睿王看而已。
只是他们两个boss过招便过招好了,为什么要把最无辜的我拿来当枪使!
睿王没有接我的话,反而发动了突然袭击:
“过了一月有余,你可想好了,何时嫁于我?”
我大吃一惊,只觉得脑袋里好像被谁用棒子搅过了一般。不是说过了,我为他做事的前提,便是事情结束后,他便放我走。为何又把这件婚事重新翻了出来?
“殿下,凤君曾与殿下议定,若殿下欲将凤君收为己用,凤君只求事成之后可以寄身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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