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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这脾性,竟是至死亦不曾改。”
我大窘,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巧合更巧合的事情,这样不是很常见的姓氏都可以撞衫,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既然凤先生所学,皆出自晏太傅,想必诸位大人亦没有疑虑。”秦相又跳了出来,盖棺定论,那些大臣们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程潜微微一笑,应道:
“晏太傅学富五车,凤先生家学渊源,臣等自然敬服1
看来这下子,我和程潜有的解释了。我看向睿王,这次他可将我害惨了。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异类,我所学都是科学智慧的结晶,自然就没办法否认连皇帝都已然认定的事实。这个晏太傅之徒的名头,看来我是真的没办法抛开了。
乌夜啼
“太子殿下到1
一众大臣无语,我也无语,大家都无语,正在这时,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解救了此事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本来因为“我的身份”而柔和了脸色的皇帝,又变回面沉如水,看来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如传说中一般,不得皇帝的心。
所有人都站起身,珠帘叮咚,一身明黄色常服的太子不疾不徐地走进了殿门。所有的礼仪过后,皇帝皱起眉,道:
“昨日便已说与你听,今日卯时在殿中议事,如今辰时将过,难道你比朕还忙?”
“父皇容禀,儿臣临来之时,宫中良娣突然晕倒,请了太医来,说是良娣有孕,是以儿臣盘桓至此时,请父皇恕罪1
这位太子按照年纪而论,应该正值而立之年,然而看到去却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苍白的脸色精气不足,想必是夜夜笙歌损耗的结果。他的容貌也有几分属于皇家子弟的英俊,前提是不与他的那两位兄弟比较,而这位太子的不幸,也正在这里——本应该是被“众星”拱月,可是这月上乌云遮蔽,而那群“星斗”,却是璀璨异常,辉映着碧落朝的天空,使得那轮“月亮”分外黯淡。
“粪土之墙不可圬!单这三月之内,你宫中便有四位姬妾有孕。你若肯将这份心思,放半点在政事之上,东宫亦不会惹出这许多事来。一国储君却这般形容,朕大行之后,真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1
皇帝毫不犹豫的训辞,丝毫没有给这位殿下留面子的打算。太子虽然遭此一嘲冷水澡”,脸色却没有多少变化,那神情几乎可以用“满不在乎”形容。
我心下有些惊诧,这位太子殿下难道不明白,只要他一天还未登基,这太子的位置,便随时可以换上其他人坐坐。这样的公然引发皇帝的恶感,对他并无半点好处。
睿王和齐王都没有说话,秦相说道:
“既然百官皆无异议,臣以为,不妨依八议之例,将定国侯世子夏侯敦请上殿来,与他争辩之机,看他有何话说。”
定国侯世子夏侯敦?那这凶嫌,不就是太子妃的兄弟?
“阿敦?”太子皱眉,一脸疑惑:“关阿敦何事?”
皇帝没有搭理他,直接对我道:“今日得遇故人之徒,本应详叙一番,怎奈国事繁重,朕也深以为憾,凤卿不妨先回谢府,待他日,朕派人请卿入宫详谈。”
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又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只有点点头,依言告退。我现在该头疼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应付“他一定来找我详谈”的程潜,以及“我一定去找他详谈”的睿王,并且摆平这“晏太傅高足”的身份才行。
来的时候满怀心事,回的时候就更抑郁难解了。我在谢府内下了车,直奔老太君处。那位晏太傅,想必也是晏家之人,与老太君搞也是至亲。她老人家对我这般好,不会是因为她以为我的身份,是“晏太傅高足”吧?
“君儿回来了1我进房之时,老太君正歪在美人靠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看见我来了,便微笑着坐起身。
我解下身上那块玉佩,说道:“完璧归赵,谢过老夫人提点,凤君获益良多。”
“这玉本就是送你的,收着吧。”
我推辞了两句,但是老太君比我更坚决,正在这时,又来了宫中的旨意,皇帝派人送来了送了一堆“御赐”之物,指明给我的。从穿戴到摆设,花样繁多琳琅满目,我自己都认不清楚,只有让莺簧和隽隽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在老太君的指点下,按照制式写了一篇“谢表”,请那太监呈上,算是全了礼节。
接下来的半天,我都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境之中,好在有清儿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天,让我不得不分出心思来应对,否则时间应该会更难熬吧。
晚饭时分,谢瑁还没有回来,那两尊大神也不见踪影。老太君惯见风浪,自然气定神闲,可是秦夫人就明显有些坐卧不宁,就连服侍老太君时,眼神也频频瞄向饭厅门,布菜时将汤勺掉在了桌子上,老太君微微皱眉,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礼请罪。
谢珂出面转圜,微笑道:“月末将至,管事们都来汇帐,如此这么一天,嫂夫人想来也是累了。”
“既如此,这边不用服侍了,你且下去自行用膳吧。”老太君眉毛都没挑,冷淡地道。
秦夫人应了一声,脸色发白,后退了两步,转身而去。
饭食撤下,仆役们将茶点送上,老太君这才道:
“身为主事夫人,怎能这般沉不住气!若真出了什么事故,家里几百口人,如何能指望她撑住大局。秦相是个明白人,只是这女儿,未免养得太娇贵了1
对秦夫人,老太君显然并不欣赏。
“这天下间的女子,如老祖宗这般才是异数。您以己度人,又看惯了卿卿行事,再比对嫂夫人,她自然多有不足。”谢珂微笑道,顺带将我装了进去。只是这“卿卿”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我有种诡异的感觉。
“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1老太君摇摇头,原本的阴郁被笑容替代。
又陪着老太君做了一会儿,我便起身告退,才走出老太君的跨院,便听到谢珂从背后唤我,我脚步未停,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与我并肩而行,道:
“想要变天绝非易事,拖上些时候再所难免。光远光隐都是聪明人,想来不会有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变天”?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请假在家,却也能窥测出那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吗?我想起今天上午看到的睿王、齐王、程潜的脸,都是那么沉静淡定,想来都是心里有数吧。只是太子的“小舅子”并不是太子本人,他们又要如何“变天”呢?
“裙幄宴那日,与定远侯世子会猎郊外的,正是太子殿下。上次光隐手上的案子,虽有少詹事顶罪,皇上心中,却也是洞若观火。这次——便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谢珂揭开谜底,难怪无论是他们二人还是谢瑁,都不曾向我透露之后案情的进展,想必也是不想让我牵涉太深,只是齐王的存在,让他们终于不能“得偿所愿”吧。
所谓“变天”不过是一个开始,太子的存在,是挡在睿王与齐王夺嫡路上的一块大石头,所以他们才能够“齐心协力”,但是共同扳开这块大石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再无“润滑”,从“手足”到“死敌”,这距离并不遥远,谁让那天下至尊的位置,从开辟鸿蒙之日,便是华山一条路,只能成功,否则成仁。
“光实的意思,这天今日便可‘变’吗?”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贪墨财务,残害幼女,若只为了祖制,便让江山落在这等贪财暴徒的手中,我朝当亡之日,就在不远了。”
他倒是直接,我心中咂舌,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也说得这般肆无忌惮,他竟比我还像一个“穿越”人。既然他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没必要太过隐晦。
“便是要‘变’,也非一日之功,朝堂之上,从不缺抱残守缺的大臣,何况还有人与那位殿下的‘存续’,息息相关。”
“若时运不济,使竖子践位,自然是君不君、臣不必臣,没有庙堂之高,至少还有江湖之远。”谢珂淡然道:“好在口含天宪的,是当今圣上——”
将我送回了居所,又死活讨了一杯茶,谢珂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我则洗净了一身疲惫,躺回床上,借着程潜送的夜明珠灯光,读了半个时辰的书,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无论是“应该来询问我身世”的程潜,还是“应该来解释我身世”的睿王,都没有前来“造访”,看来宫中的事情应该还没有解决,既然如此,我惟有放下书本,让自己沉入睡眠。
有谁握住了我的手,带来一片柔和的光,照亮了我的梦乡。我用手背遮去那份光亮,慢慢睁开眼睛,这天下除了那位仁兄之外,想必再没有人有这等恶趣味扰我清梦。
我叹了口气,让自己逐渐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缓缓起身,才发现坐在我床边的,并不是睿王,而是程潜。预备的“专业笑容”也僵在嘴角,我只好尽量不着痕迹的收回,问道:
“外面几更天了?怎么这个时候来?”
“几近丑时,才从宫中出来,怕你担忧,所以先过来看看。”程潜的脸背着光,表情都藏在床帐的阴影之中,完全看不清楚。
“事情可解决了?”我伸向床边的壶,他却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我,让我滋润有些干涸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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