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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尔拼命的迈着自己因为旅行的长途跋涉而显得疲累无比的双腿,飞一般地奔跑着。
他呼吸急促,发红的皮肤上满是汗渍,但他仍然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他穿着一双坚韧的野牛皮所制成的旅行者皮鞋,踏在夏日林间松软的草地上,偶尔会踩到一朵亮紫色的达杉花。
那是一种一向被种来作治疗药草的植物,是灰色秩序内特有的一种植物,被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飘了上来,激励着他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跑到了哪里他并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已经进入了很多年都没有人敢涉足的区域了。
努力地向清冷的灰绿色森林深处奔跑着,他一边还得小心那些缠绕纠结的树根,免得被绊倒,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森林深处透出惨淡的灰褐色光芒,它的平静与特雷尔急切焦灼的心情形成极鲜明的反差。
他加快了步伐,跳过倒在地上、布满青苔的树干,钻过低矮的树枝,动作优雅得像一只山羊。
挂在他脖子上被他视为了第二生命的相机在黑色的坚韧的鹿皮袋的保护下,随着他亡命的奔驰在他的身后飞舞着。
他的肺像着了火一样,双腿也尖叫着要他停下,但他却死死的咬着牙,不理会身体发出的抗议,依旧拼命的向前奔跑着。
因为……
“嗷吼!!!”
一声相当接近咆哮的兽吼声从特雷尔身后传来,他的心立刻一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逼命感觉顿时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灵。
那一种死神的屠刀就在身后挥舞的感觉让他不安而疯狂,他强行命令着自己的双腿想要让他们跑动得再快一些,但是它们却不听使唤,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一般的向着自己的主人发出了抗议。
终于……
他无力而惊恐地看到一头森林巨虎花纹交杂的巨大身影从眼角进入了他的视线,猛力的向他冲刺而来,那大开的兽口间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嗷吼!!”
在野兽兴奋地咆哮声中,特雷尔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无力的迎接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
果然……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吗?
回想着临行前报社的同事们以及前辈们对他的规劝与警告,特雷尔有些后悔了。
灰色秩序的确像书中所记载的那般充满了危机啊,贸贸然闯入的自己竟然连那座传说中的城市也没有见到就要葬身兽腹了。
看啊,这头森林魔纹虎是如此的强健、如此的凶猛,然而在这片灰褐色的丛林中这样的魔虎却只能算是食物链的下层,更为凶猛的魔兽比比皆是。
可是当初几乎没学过任何武技的自己竟然异想天开的想穿越这片丛林,果然是自不量力吗?
然而,悔恨的青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身体被魔兽撕裂的巨大痛苦……
“rage'of'the'flame'faiey,”柔和的语调咏诵出了一句让特雷尔铭记了一生的咒语。
下一刻,炽热的空气扑打在青年的脸上,在野兽临死前的哀鸣中,特雷尔似乎闻到了毛发被烧焦了的味道。
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魔法的青年并不能理解这句魔法咒语的含义,但他却默默地记下了这句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下来的咒语。
后来平安的回到了城市之后的特雷尔曾有幸的采访了一位路过的修行法师时,特雷尔向那位法师请教了这句咒语的含义。
这才知道了这句魔法咒语翻译成了大陆通用语的寓意为“火之精灵的怒焰”,它是一个四阶火系魔法的召唤咏唱咒语。
但是此时的特雷尔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有些好奇、有些胆颤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身前数米外完全被彻底烧焦了的森林巨虎的尸体,此时,这头原本呼啸山林的野兽的尸体正呈不正常的扭曲状态。
那一身原本靓丽威风的斑斓毛发此时都在炽热的火焰下变成了不断发出怪异臭味的黑色残渣。
有些敬畏的把目光投向了拯救了自己生命的恩人,特雷尔惊讶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成熟而稳重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根巨大的水晶法杖,由于长年被手掌上的皮肤磨砂着,那根巨大的水晶法杖的中部显得光滑而通透。
男子的脸很严肃,然而三道用不知名的染料在男子的脸上划出的魔纹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诡异……或者说好笑。
意识到自己这么想有些失礼的特雷尔连忙低下了头,似乎怕对方窥视到自己内心不敬的想法一般。
而为了掩饰自己这个显得有些突兀的动作,青年连忙恭敬地弯腰施了一个礼,“多谢您的援救,麦迪克尔先生。”
麦迪克尔,是大陆上对修行法师的敬称,亦是一个统称,几乎所有行走在外的法师都可以被冠以这个称呼——除了那些邪恶的亡灵法师。
“你好,旅行者,baladash'malanore,”微微的行了一个法师礼,咏唱着法师特有的奥术用语,中年法师矜持而礼貌的点头说道,“很高兴见到你,旅行者,你似乎遇到了困难,怎么?迷路了吗?为何会步入这片隔绝了尘世多年的森林?”
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的惨淡笑容,特雷尔叹息道,“尊敬的麦迪克尔先生,我并不是迷路了,我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妄图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来寻找你们的的旅人罢了。”
“寻找……我们?”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冲动而青涩的青年,法师似乎了解了什么。
中年法师眼含笑意的说道,“老实说,年轻人,你的胆量让我感到敬佩,自从经历了十年前的那场**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敢于单独一人踏足灰色秩序的旅行者呢,怎么?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吗?”
被中年法师称赞自己的胆量不但没有让年轻的记者感到丝毫荣耀,反而有些窘迫。
毕竟刚才被一只普通的森林巨虎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就是他自己啊,对于中年法师的询问,特雷尔有些尴尬的回应道,“尊敬的麦迪克尔先生,我是特雷尔,特雷尔·本瑟尼,是皮尔特沃夫的一个普通记者,这次是想来灰色秩序其实……其实是想来采访记录一下您们那座传说中的城市的真相。”
“哦?采访我们的城市?呵呵……年轻的旅行者啊,我佩服你的勇气,”对于特雷尔的目的,中年法师有些赞赏的颔首笑道,“虽然不知道外界的人们对于我们的城市具体是如何描述的,但我大概可以猜到应该不会有什么赞誉之言吧?”
“也许把这里形容成一个孕育了罪恶的魔窟也不为过呢,可就算如此,你依旧来了,那么年轻的勇士,能告诉我,是什么在背后驱动着你来直面‘黑暗的我们’吗?是什么在作为你的勇气在支撑着你呢?”
“呃……呵呵……其实也没有什么了,”被中年法师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年轻的记者讪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历史,然后把这些历史的真相编撰成一本书籍让更多的人们来了解历史罢了,说不定我还会因为这样的成绩而扬名呢,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勇敢啦,与其说是勇气在支撑我,还不如说是对名利的渴望在驱使我罢了。”
“呵呵……不必感到羞耻旅行者,追求名利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中年法师轻轻地挥了挥法杖,温和的笑道,“对于名利的渴望是所有智慧生物的通性,而也正是这种渴求才铸造了历史上无数的伟人和伟大的成就,这是无人能跳脱出来的正常欲求。”
中年法师沉稳而沧桑的语气饱含了岁月的智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特雷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到得,但他毫无疑问的感受到了中年法师的诚恳——这绝不是随随便便的评论,他的内心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板,平视着麦迪克尔的双眼。
“那么,年轻的旅行者,愿意来我们的城市做客吗?”微微鞠躬行了一个礼,中年法师微笑着发出了友善的邀请,“我敢肯定,你一定能收获一段美好的经历。”
“可以吗?”迎接中年法师的是特雷尔惊喜交加的眼神。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微笑着的法师和善的说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了,正好今晚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我们的城市里会有一场盛大的狂欢晚会,我们走得快一点的话还能赶上晚会的开幕呢。”
于是,看着中年法师走在前面引路的背影,虽然有些精疲力竭,但特雷尔还是强迫着自己跟上对方的步伐。
身为年轻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今天再丢一次脸了。他们不断的穿过灰褐色或者深蓝色的怪异树木丛林,一直走到夕阳即将西下。
晚霞由绯红变成了金黄,最终蜕变成了紫色。
特雷尔紧紧地跟随着中年法师的脚步,他时不时的偷偷抬头瞟一眼这位长者,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没礼貌——不过这也确实是件新奇的事,也许自己是这十年来第一次接触灰色秩序的人呢。
这么想着的特雷尔心中莫名其妙的充满了一种愉悦感,似乎自己做到了什么非同一般的大事一般。
在过去特雷尔阅读过的所有书籍中,所有对于灰色秩序这块喻为不详的土地上生活的那群人的描述无一不是“邪恶的魔王眷属”“无间罪业的归处”之类的充满了贬义的词语,似乎在这块土地上建立了那座传说中的奇迹之城的人们都是一群头生犄角的十恶不赦的恶魔一般。
按照神父们的看法,这里生活着的简直就是一群被魔帝从火焰燃烧的地狱最深处释放出来的恶鬼。
不过如今与这群传说中的“恶魔”接触了之后,特雷尔却发现他们比自己料想中的还要友善。
虽然不排除个体的差异性,身为记者的特雷尔也深切的明白任何一个种族中都不乏恶棍与善人的存在,但至少这个中年法师为他的城市给特雷尔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特雷尔一边走着,一边期待着在丛林中发现城市的迹象——比如旅人们踩出的道路、照亮道路魔法路标或者暮色渐沉的天空映出的建筑剪影。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仍在前进,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
如果,如果那些典籍的记载是真实的,眼前这个中年法师和善的外表其实只是个伪装那该怎么办?
万一他们有更糟糕的主意——比如把他献祭给他们那位传说中几乎毁灭了整个瓦罗兰大陆的魔帝,或是……
“我们到了,”中年法师的话语打断了特雷尔的胡思乱想,在特雷尔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轻轻地伸出了巨大而剔透的水晶魔杖,对着虚空微微一点,口中吟诵了一句莫名的咒语。
下一刻,在特雷尔惊讶的眼神中,他们身前茂密的丛林开始闪烁、波动,就像是湖面上原本清晰地倒影,却被一枚石子激起了涟漪。
波动越来越剧烈,突然,整个森林消失了。
出现在特雷尔面前的是一条宽阔的银白色石头铺就的道路,沿山脊一直延伸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景象,是特雷尔甚至在梦中也无法想到的。
特雷尔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呵呵……十多年前我们刚建立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还不需要这样,不过自从十年前的那场**过后,我们相信我们的存在应该不大可能再受到瓦罗兰大陆上的欢迎了,所以公主殿下只能无奈地设置了一个大型的幻象法阵,”中年法师解释道,“如果大陆上的人们看不到了灰色秩序,自然也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公主……殿下?”用力的咽了咽唾沫,特雷尔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是那位公主殿下?”
“啊,没错,就是公主殿下,”中年法师和善的笑道。
询问者问得毫无条理,回答者也回答得莫名其妙,然而,两人内心都深深地明白他们所指的那位公主殿下到底是谁。
灰色秩序的公主殿下,从来都只有一位——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
这位冠以了魔帝之姓的少女,是整个灰色秩序唯一的公主、唯一的女王,因为,灰色秩序就是在那位据传几乎毁灭了整个大陆的魔王亲手建立起来的世外城市。
“来吧我们的新朋友,”站在石道的前方,中年法师微笑着张开了双手,“来到一个你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欢迎来到灰色秩序,到一个你的朋友家人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家。”
特雷尔愣住了,好像打中了森林魔虎的那个神奇魔法现在打中了他一般,他毫无抵抗能力。
他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拼命的试图理解双眼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灰色秩序的人们建造的这座城市简直太壮观了!
它精巧的镶嵌在葱郁的林地间,浑然天成,石头与金属是如此完美而和谐的组合在了一起,在特雷尔看来,那简直就是自然与艺术最完美的结合。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作为一个记者,过去十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语言表达能力此时却显得是如此的苍白而无力,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
掩藏咒语消失之后,整座城市的宁静宏伟完全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举目四望的一切都令他不自觉的长大了双眼。
巨大的石阶不断的向上延伸着,通往了一幢幢漂亮而和谐的房屋,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石阶鲜明的边缘显得柔和而圆滑,这些奇异的景象结合在一起,更令人惊叹不已。
他转过头去,脸上不由自主的挂满了敬畏的表情,一抹微笑浮现在中年法师的嘴角。
“欢迎你,旅行者,”站在城市的入口处,中年法师微笑着再次说出了友善的欢迎语,微微张开双唇,中年法师用自豪的语气轻轻吟诵道,“Anar'alaboleore,以日光的名义,祝你有一个美好的记忆。”
特雷尔这才回过神来,笨拙的向前挪了两步。
铺路的石头已经被磨得光滑,究竟是因为时光的流逝还是处于灰色秩序的人们的手工呢,特雷尔并不清楚,但考虑到这个城市建立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年,他内心中的想法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他们继续前进着,特雷尔能够看到城市在整个平缓的大地上铺开,通向一幢幢曲线柔和的建筑的石阶持续向上延伸着,他看到长长地街道,用同样的白石铺就,似乎从来没有染过灰尘一般。
愣愣的走在大街上,和许许多多的衣着不同的人们擦肩而过,特雷尔很快就吸引到了人们好奇的目光。
在房屋前的遮阳蓬下、小楼的窗户后……
人们悄悄的好奇打量着这位衣着不同、明显是外界来客的年轻男子。
特别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孩童们,似乎是自出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一般,他们全都悄悄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对着特雷尔一边指指点点一般发出自己的看法。
老实说,特雷尔有些尴尬,这种被万众所瞩目的待遇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那无数虽然友善但却好奇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有一种所有秘密都暴露在了聚光灯下的无助感和尴尬。
感觉到了特雷尔的不适,中年的法师终于及时的站了出来,微笑着对着大街上大民众们笑道,“我们的客人似乎有一点害羞呢,大家不要太热情了,免得吓跑人家啊。”
法师诙谐的打趣引来了一阵善意的大笑,于是,人们大多收回了自己的好奇目光,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两人继续前行,这时两人路过了一幢小楼,从二楼的窗户同时探出了几个女孩的脑袋。
对着街道上行走着的两人,女孩们异口同声的叫道,“科尔法师,公主殿下说她希望见见我们的客人呢,你能安排一下吗?”
异口同声的说完之后女孩们顿时笑成了一团,笑得特雷尔有些郁闷和尴尬——他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好笑的。
相比之下,中年法师则显得沉稳多了,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殿下知道我们的客人了吗?”
“当然了,你们大摇大摆的就从正门走了进来,要是这样真实之眼都发现不了的话,那我们这里十年前早就该‘嘣嘣嘣’的化作一团巨大的焰火了,”其中一个女孩叉着腰笑道,说完后她和她的同伴们顿时又是笑得一阵的花枝乱颤。
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大笑,不过显然中年法师对于这些精力旺盛的女孩们的样子已经适应了——他没有丝毫特雷尔的那种尴尬和不适。
科尔法师只是转身对着一脸无措的特雷尔笑道,“那么,我的朋友,我们的公主殿下想要接见一下你呢,怎么样?你愿意接受殿下的邀请吗?啊,当然,就算你拒绝了也没什么的,公主殿下她很和善的,并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发怒,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一次,特雷尔真的被吓住了,或者说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好运砸晕了。
老实说,过去的三十多年来他遇到过的令他感到如此惊讶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无论是有幸参观灰色秩序的这座传说中的奇迹之城,还是收到那位少女——哦不,按照大陆的习俗,已嫁做人妇的女子都应该被称为女士——还是收到了那位女士的邀请,都是过往的他连想都不敢的想的待遇。
特别是那位女士——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这位大陆上已知的唯一被冠以了那位魔王之姓的女性、这位曾经天资超绝的黑暗之女、现在的黑暗女士可是据说在这片大陆上是最贴近那个男人的存在啊。
作为一名记者,挖掘真相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吗?
如果自己能够从她那里得到得到任何关于那位传说魔帝的一星半点真实事迹,回去以后发表在自己的报道中后,自己获得无数的荣耀是毫无疑问的吧?
毕竟这在传媒界可是毫无疑问的首例呢。
特雷尔毫不犹豫的拼命点着头。
于是两人行进的方向改变了。
名为科尔的中年法师领着特雷尔走过蜿蜒上升的街道,穿过一幢幢漂亮的房屋建筑,走向了城市中央建在一座小丘陵上最高的一幢庞大建筑。
方方正正的石阶似乎永无止境,爬着爬着,特雷尔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最后他终于到达了顶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华丽的巨大城堡——或者说宫殿。
就在他好奇的打量着这幢华丽的宫殿时,中年法师开口了,“向后看。”
特雷尔扭头向后看去,顿时,年轻的男子屏住了呼吸。
灰色秩序中的这座城市就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无数珠宝一样,完完整整的在他们的下方展开。
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把它们染成了火红的颜色,然后那一点余晖也褪去了,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了柔和的银白色之中。
灯光从各家的窗户透了出来,一时间,特雷尔有了一种天上的群星都落在了地上的错觉。
“我不是想吹嘘,但我真真正正的为我的族人和我们的城市感到骄傲,”利科尔说,“在公主殿下和魔帝陛下的领导下,我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才从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诺克萨斯逃了出来并建立了这个城市,我们深爱着它,而且我们也一直想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其他种族一同分享我们的骄傲,可惜的是,命运的道路有时候很奇特呢,无法抗拒的力量扭曲了我们的善意,最后,我们只能无奈的建立了巨大的法阵,把自己彻底的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坚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悲伤,摇了摇头,中年法师甩脱了他的思绪,微微一笑,“来吧,我年轻的朋友,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特雷尔这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只能安静的跟随着中年的法师的脚步,在华丽的走廊内与许多悠闲地来来往往的侍女们擦肩而过,然后收到她们好奇的探视目光。
毕竟,十年前的那场**发生的时候他并不清楚一切的真相——就算是十年后的今天他也对真相毫无所知,他所知道的,除了教会的《救赎圣典》中所记载的魔帝之名“萧沐雨”外,就只有那位魔帝手下的几大战将是如何的邪恶、如何的残忍……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作为记者的他很清除这个道理,所以他无法出言安慰似乎有些低沉的法师。
在科尔法师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一条条华美的走廊,最后特雷尔被引进一间装饰繁芜的房间。
这个房间确实很漂亮,不过房间内装饰的风格虽然依稀能辨认出瓦罗兰大陆的一些痕迹,但却和外面的城市一般是一种特雷尔从未见识过听闻过的风格。
房间内摆放着供他品尝的水果、给他换洗的奇怪衣服,房间中央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亲爱的朋友,这些浴盆和水果你请随意吧,公主殿下将会在一个小时后邀请您共进晚餐,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你还有什么需要吗?”科尔法师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很满足了,特雷尔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人来接我?不是科尔先生您吗?”
“不是,”和善的点头笑道,科尔法师的眼中满是笑意,“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了吗?今晚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日子,我们的城市里会有一场盛大的晚会,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一天无论有什么事,按照我们的习俗,我们都要和家人一同度过,所以我只能抱歉的先走了,不过我亲爱的朋友,你不用担心,公主殿下可是很友善的,而且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回来看你的。”
特雷尔点了点头,于是科尔法师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特雷尔转身面前房间,有些无措,科尔法师一离开他就有了一种身陷陌生环境却没有一个朋友在身边的孤独无助感——虽然他同科尔法师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满一天。
借着热气腾腾的热水,特雷尔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了那套怪异但是却漂亮的衣服后,特雷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似乎洗去了旅途的劳顿了一般,要知道,在劳顿旅途中要想洗一个热水澡是那样的困难。
洗完澡后的特雷尔走向了窗户,静静的趴在一尘不染的窗台上,身下璀璨的美丽城市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被这座漂亮而美丽的城市深深折服,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奇迹之城啊——他如此的感叹着,出神的看着身下的城市,特雷尔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特雷尔的思绪,他转过头,看到了两名漂亮的女仆恭敬地站在门前,“是特雷尔先生吗?公主殿下邀请您共进晚餐。”
她是一个漂亮的天使。
这是特雷尔与安妮四目对视的那一刻,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老实说,在各种典籍中,对这位黑暗女士的描述无一不是“祸国殃民的妖艳”、“蛊惑人心让人心甘情愿的做她奴隶的美丽”之类的,好像这位黑暗女士是一位熟练地玩弄人心的女巫一般。
但是亲自面对了这位传说中魔帝的妻子后,特雷尔再次感觉到了“谣言永远不可信”的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她比特雷尔还要低一个头,在柔软而华丽的火红色长裙之下,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纤弱。
还有她的皮肤,那是一种温暖而纯净的象牙一般的洁白色,在烛火温暖的光芒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清澈,那么漂亮,就像是月夜下的一汪清泉般宁静而温和。
一头火红色的靓丽长发在脑后轻轻挽了一个寓意着身为人妇的发髻,被一根漂亮的发钗所束缚着。一种恬静而温柔的气息散发了出来,就像是一位出色贵妇人一般。
不过特雷尔知道,如果传说无误的话,这位稳重而温柔的人qi其实还要比他小十几岁,在平均寿命能达到一百八十岁的瓦罗兰大陆上,这位年龄才二十几岁的魔帝之妻其实还只能算是一个少女。
有些拘束的坐在长长地白色长桌的一端,特雷尔有些不自在。
坐在这么华丽的桌旁、这么精致的椅子上,身边还站着一排衣着华美的俏丽女仆随时将为他服务……这些都是身为平民的他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他现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
食物很快就端了上来,特雷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山羊的腿、热气腾腾的霖叶菜汤、肉被煮的白净而酥软的鸡肉,一盘盘的面包,还有虽然被做得非常精致但他依稀能辨别出名字的蔬菜……都是他所熟悉的食物,不知怎的,他刚才还以为上来的会是一些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黑暗女士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主人,她很友善的询问了特雷尔很多的问题,认真聆听他的回答。
现在外界的国家之间是否和平?他平日里记者的工作辛苦吗?这次独自一人来灰色秩序旅行遇到了什么困难?外界对她们灰色秩序有什么看法?
老实说,这里面有些问题让特雷尔很尴尬,因为外界对这里的那些评价与传闻实在不是一件能轻易启齿的事——特别是在特雷尔初步的了解了这里之后。
在愉快的交谈中,最后,特雷尔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黑暗女士,您可不可以和我说说魔……那个您的丈夫的事情吗?”
说完之后的特雷尔有些尴尬,他一紧张竟然差点直呼出了大陆上对那个男人的称呼了,要知道,“魔帝”的这个称呼这可不是什么能值得大肆宣扬的好称号啊。
“呵呵……”相对于客人的尴尬,安妮则是很大方很友善的轻笑了一声,“我尊敬的客人,你不必感到难为情,我比你更清楚我大陆上对我丈夫的风评,魔帝这个称呼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很恰当的呢,呵呵呵……”
特雷尔不敢接话,只能在一边尴尬的讪笑着。
“好吧,我尊敬的客人,如果你不嫌我唠叨的话,就让我来给你聊聊的我丈夫的事情吧,”黑暗女士轻笑着,“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呢。”
“唔,从哪儿开始呢?”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安妮·冯艾因兹贝伦·萧想了想道,“就从我和我丈夫的第一次相逢开始吧。”
出于职业病,特雷尔连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开始聆听记录这段几乎没有多少人多能彻底了解的历史了。
“第一次和他相逢,是在一个隆冬即将结束的冬夜呢,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依旧能清晰地记住当时的那个夜晚是非常的寒冷,冷得似乎温暖彻底抛弃了人间一般。”
安妮轻启红唇,有些梦呓般的陷入了旧日的回忆中,“当时我才八岁,却已经是七阶的魔法师了,取得了这样成绩的我非常的骄傲,非常的自豪,彻底的陷入了小孩子那可爱又可笑的自满中了。”
“最后,在那种可笑的小自满的心理驱使下,我听到了恕瑞玛沙漠有远古魔法时代的遗迹被发现得消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能力,当时刚满八岁的我就独自一个人跑出了诺克萨斯,异想天开的要去恕瑞玛沙漠寻找到上古时代的魔法秘宝。”
有些温馨的笑了笑,安妮怀念的笑道,“然而一个对人世险恶几乎完全不懂得八岁小孩又能做到什么呢?魔动列车刚到德邦与诺克萨斯中部区域的战争学院时,我就发现我的钱包被小偷偷了,身上只剩下了一小块水晶项链,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的感觉,而为了不被饿死,我把价值千金的水晶项链卖给了一个路过的旅人,却仅仅只换来了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能做到什么呢?也许只够我勉强生活半个月吧?当然,如果我去找家族的势力,那么这一切的困难自然迎刃而解,不过在当时,小孩子那可爱的小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做。”
“于是我决定去学习做生意养活自己,我用那个金币买了很多我觉得肯定能畅销的东西去魔动车站叫卖,不过那时的我觉得能畅销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些可爱的布偶,小孩子喜欢这些,但会有多少大人喜欢这些布偶呢?”
“结果我整整三天都没卖出一个布偶,那时的我彻底的绝望了,感觉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几乎在我就要放弃了的时候,他出现了,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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