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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地狱公爵转过身……
丁零零。
克鲁利窜出电话线,在塑料机壳里快速移动,然后还原成原来的大小,喘着相气出现在他自己家的休息室中。
咔哒。
电话答录机中预先录好的磁带开始转动。接着,嘀的一声后,留言磁带跟着转动,扬声器中一个声音高叫着:“……你这条读死的蛇!”
小小的红色信号灯不住闪烁。
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就像一只愤怒的红色小眼睛。
克鲁利真希望还有些圣水、一点时间,可以把磁带放进去,让它融化。但储存那些为利古尔提供最后一次洗浴服务的圣水已经够危险了。这东西克鲁利存放了很多年,以备不时之需。只要一想到它在这间屋子里,克鲁利就浑身不舒服。或者……或者也许……是的,如果把磁带放进车里会怎么样?他可以一遍又—遍地播放哈斯塔,直到他变成皇后乐队主唱弗雷迪·墨丘利。不。就算他是个杂种,你也不能这么狠。
一阵雷声从远方传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
也无处可去。
但克鲁利还是出发了。他跑向自己的本特利车,迅速向伦敦西区驶去,好像地狱中的所有恶魔都在身后追赶似的。
这差不多是真的。
特蕾西夫人听到沙德维尔先生慢慢走上楼梯,比平时慢很多,而且每隔两三步就要停顿一下。平常上楼时,他几乎脚不点地,好像对每级楼梯都恨之入骨似的。
特蕾西夫人打开房门。中士正靠在楼梯平台的墙壁上。
“怎么回事,沙德维尔先生?”她说,“你的手怎么了?”
“边儿待着去,女人。”沙德维尔呻吟道,“俺控制不住这只手上的法力!”
“你干吗老这么伸着手?”
沙德维尔想朝墙壁里缩。
“退后,俺都说了!俺控制不了它!”
“真见鬼,你到底撞见什么东西了,沙德维尔先生?”特蕾西夫人说着,想握住他的手。
“见鬼了!见鬼了!”
特蕾西夫人设法抓住了他的胳膊。而他,邪恶克星沙德维尔,无力抗拒被她拉进房间的命运。
“我想你应该好好躺一下,沙德维尔先生。”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与此同时把中士领进卧室。沙德维尔此时完全不知所措,甚至没有反抗。
“但小牛顿还在塔德菲尔德,”沙德维尔嘟囔道,”被异教的狂热和诡秘的阴谋折磨着。”
“我敢说,他知道该怎么对付。”特蕾西夫人笃定地说。她想,跟沙德维尔相比,牛顿的经历肯定更接近现实。“而且我敢说他绝不希望你激动成这个样子。你就乖乖躺好吧,我来沏杯茶。”
她说完就消失在噼啪作响的珠帘后面。
正午刚过,浓重的暴雨云已经把天空染成旧石墨的颜色。很快就要下雨了,滂沱淋漓的倾盆大雨。消防员们希望快点下。越快越好。
他们很快便赶到了这里,年轻的消防员们展开水管,拿起消防斧,激动地来回乱转。而年长的消防员们一眼就看出这房子已经没救了,他们甚至不敢确定大雨能否阻止它蔓延到临近的建筑上去。
一辆黑色本特利车突然拐进这条街,以超过六十英里的速度窜上便道,发出刺耳的煞车声,最终停在距离书店墙壁半寸远的地方。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异常激动地跳下车,冲向燃烧的大门。
他被—位消防员挡了下来。
“你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吗?”消防员说。
“别傻了!你看我像经营书店的人吗?”
“这很难说,先生。外表会骗人。比方说,我是个消防员,但如果是在社交场合,不了解我的人通常会把我当成注册会计师或是公司主管。想象一下我不穿制服的样子,先生,你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什么人?说实话。”
“一个大傻瓜。”克鲁利说着冲进书店。实际上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克鲁利需要躲开半打消防员、两个警察,和一群饶有兴趣的苏活区夜游人。(除了苏活区以外的地方,对火灾饶有兴趣的人很可能成为别人大感兴趣的对象。)这伙人早就来了,正激烈争论着点起这把大火、让这个下午大放光明的是哪些家伙,以及个中原因。
克鲁利从他们中间挤过去。这些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推开房门,踏入地狱烈火。
整个书店都在燃烧。”亚茨拉菲尔。”他叫道,“亚茨拉菲尔,你……你这蠢货……亚茨拉菲尔?你在这儿吗?”
没人回答。只有纸张燃烧的噼啪声,火焰到达二楼房间造成的玻璃破裂声,以及木材倒塌的吱嘎声。
克鲁利在店铺中搜索,焦急而绝望地寻觅天使,寻觅帮助。
在房间对面的角落里,一个书架倒塌下来,将着火的书籍铺满地板。克鲁利周围全是烈焰,但他没有理会。左边的裤腿开始冒烟,恶魔瞥了一眼,把火止住。
“你在吗?亚茨拉菲尔!看在上……看在撒……看在随便什么人的份上!亚茨拉菲尔!”
店铺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捣碎。克鲁利转过身,愣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水柱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上,把恶魔冲倒在地。
他的墨镜飞到屋子对面,变成—摊燃烧的塑料。一双黄眼睛显露出来,细长的瞳仁立在当中。克鲁利浑身湿透,冒着水汽,面目灰黑,四肢着地趴在燃烧的店铺中,可以说不酷到了极点。他咒骂着亚茨拉菲尔,还有那不可言说的计划,以及上界和下界。
接着他低下头,看到了那本书。星期三晚上,塔德菲尔德的女孩丢在车上的书。封面边角略有些焦黑,但其他部分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克鲁利捡起书,塞进夹克口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土。
二楼的地板砸了下来。建筑物先是一耸,继而完全倒塌,发出一阵咆哮,砖石木板和燃烧的碎片坠落如雨。
书店外面,围观者已经被警察疏导到远处。一名消防员正向任何肯听他说话的人唠叨:“我阻止不了他。他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醉了。就那么跑进去。我阻止不了他。疯了。直接跑进去。真是可怕的死法。可怕,可怕。就那么跑进去……”
克鲁利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警察和消防员们盯着他,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全都愣在原地—动不动。
他钻进本特利车,倒上大路,绕过一辆消防车,驶上华都街,融入午后渐黑的天色。
人们看着车子迅速驶远,终于有一名警察说话了。
“这样的天气,他应该打开车灯。”他木讷地说。
“尤其是像这样开车,可能会有危险。”另一个人用平淡刻板的腔调说。在火场的光热之中,他们思忖着原以为熟悉的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一道蓝白色的闪电划破黑云堆积的天空,随之而来的雷声震耳欲聋,一场豪雨终于落下。
她骑着一辆红摩托。不是本田车那种友善的红色,而是深沉如血的红,丰厚、黑暗,充满仇恨。从其他方面来看,这辆车表面上普普通通,只是有柄插在鞘中的长剑挂在—旁。
她的头盔是深红色,皮夹克是陈酿葡萄酒的颜色,背后宝石红色的钮钉排列出四个大字:地狱天使①。
【① 影响极大、范围极广的飞车党组织。】
此刻是下午一点十分,天色阴沉,湿度很高。高速路上几乎没有人烟,一身火红的女子骑着红色摩托车在路上奔驰,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
她把车停在一处路边服务区,走进“快乐小猪咖啡厅”。里面几乎没人,一个百无聊赖的女服务生正在柜台后面织袜子。几个高大肮脏、满脸胡茬的粗鲁汉子穿着清一色的黑皮衣,围在一个身材更高、穿着黑外套的人周围——那人正全神贯注于一台游戏机。要搁在从前,这东西会是台老虎机,但现在它有了一个显示屏,并被冠以“常识问答机”的名号。
那群人说着类似这样的话:
“是D!按D! (教父》获得的奥斯卡奖肯定比《飘》多!”
“1967年欧洲电视歌唱大赛英国站的获奖歌手和获奖曲目是什么?珊蒂·萧!《提线木偶》!我他妈绝对肯定!”
“1666!”
“不,你这大笨瓜!那是伦敦大火的年份!瘟疫是1665!”
“是B!中国长城不是世界七大奇迹之—!”
游戏机有四个选项:流行音乐、体育、时事和常识。那位高大的摩托车手始终戴着头盔,完全不理会周围的支持者,径自全神贯注地拍下按键。他—直在赢。
红衣骑手走到柜台前。
“一杯茶,谢谢。再来—份干酪三明治。”她说。
“就你一个人,是吗,亲爱的?”女服务生把茶水和某种又干又硬的白色物体从柜台上推了过来。
“在等朋友。”
“哦。”服务生说着咬断一根毛线,“嗯,你最好在这里头等。外面简直是地狱。”
“不,”红衣人对她说,“还不是。”
她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可以把停车场尽收眼底,然后坐下来,耐心等待。
她能听到背后那些玩游戏的人还在吵嚷。
“这个从没见过。自1066年以来英国和法国共有多少次正式交锋?”
“二十?不,没有二十……哦,真是二十。好吧,我不知道。”
“美国对墨西哥战争?这个我知道。是1845年6月。D。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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