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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件事,正确的时机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结束了!”
地面开始颤动。声响仿佛一辆地铁驶过,但这下面没有地铁。它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准备钻出地面。
克鲁利发疯似的摸索着换挡器。
“这不是别西卜!”他大声吼道,试图压过风声,”是他。他父亲!这不是末日之战,而是私事。启动啊,你这该死的玩意儿!”
安娜丝玛和牛顿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摇,把他们扔在跳动的混凝土地面上。黄烟从裂缝中升起。
“感觉像个火山口!”牛顿喊道,“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显然特别生气。”安娜丝玛说。
吉普车里,克鲁利不住咒骂。亚茨拉菲尔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的肩头。
“这里还有人类。”他说。
“对,”克鲁利说,“还有我。”
“我是说,咱们不能把他们卷进来。”
“哦,那么……”克鲁利很快把嘴闭上。
“我说是,你仔细想想,咱们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和我,这么些年,这样那样的事。”
“咱们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克鲁利嘟囔道。
“对。那又怎样?历史上很多人都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看看他们惹下了多大麻烦吧。”
“你不是想说,咱们应该试着阻止他吧?”
“你还能失去什么?”
克鲁利刚要开口反驳,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了。所有能失去的东西,他都已经失去。考虑到现在招惹上的麻烦,谁都没法再加大惩罚力度了。克鲁利最终感到自己解脱了。
他往椅子底下摸了摸,发现一根轮胎撬棍。它没什么用处,但话说回来,什么东西都没用。实际上,如果拿着像样的武器面对撒旦,情况会可怕得多。它也许会让你抱有一丝希望,而那只会更糟。
亚茨拉菲尔捡起战争丢下的长剑,若有所思地掂了掂分量。
“上帝啊,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用过这玩意了。”他嘟囔道。
“大概六千年。”克鲁利说。
“没错,”天使说,“毫无疑问,那是多好的日子啊。过去的好时光。”
“算不上。”克鲁利说。轰鸣声越来越大。
“那年月,人们知道好歹。”亚茨拉菲尔沉浸在回忆中。
“哦,是的。回想起来,也没错。”
“啊。是的。捣的乱太多了!”
“是啊。”
亚茨拉菲尔举起长剑。只听“砰”的一声,它像镁条似的冒出火花。
“只要你学会了该怎么做,就永远不会忘记。”他说。
天使冲克鲁利笑了笑。
“我只想说,“他说,“如果咱们不能幸免,那么……我知道,在你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丝善良的火花。”
“说得好,”克鲁利讥讽道,“真让我感动。”
亚茨拉菲尔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他说。
克鲁利把它握住。
“有缘再见。”他说,“对了……亚茨拉菲尔?”
“嗯。”
“记住我这句话。我也知道,在内心深处,你还是挺混蛋的,混蛋得招人喜欢。”
一阵刮蹭声响起,他们被某个矮小的动态物体挤开了。是沙德维尔,正果决地挥舞着雷电枪。
“俺信不过侬们。侬俩娘娘腔南蛮子,估计连酒桶里的瘸腿老鼠都对付不了。”他说,“咱跟谁打?”
“恶魔本尊。”亚茨拉菲尔言简意赅地说。
沙德维尔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他把枪放下,摘下帽子,露出所有街巷斗士都熟识乃至惧怕的额头。
“一猜就是。”他说,“这么着,俺用手就中。”
牛顿和安娜丝玛看着三个人晃晃悠悠离开吉普车。沙德维尔走在中间,他们看起来像个艺术体的W。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去?”牛顿说,“他们……他们是怎么回事?”。
亚茨拉菲尔和克鲁利的大衣沿接缝撕裂。如果你必须离去,那最好是以真身上路。洁白的羽翼伸向蓝天。
跟通行的看法不同,恶魔的翅膀和天使完全一样,只是通常梳理得更加整齐。
“沙德维尔不能跟他们走!”牛顿摇晃着站起身。
“谁是沙德维尔?”
“他是……是个老头子,神得很,你肯定不会相信的……我得去帮他!”
“帮他?”安娜丝玛说。
“我发过誓什么的。”牛顿含含糊糊地说,“好吧,差不多算个誓言。而且他提前给了我一个月的薪水!”
“那么,另外那两个是谁?你的朋友……”安娜丝玛突然愣住了。亚茨拉菲尔半转过身,侧影终于对上了号。
“我就知道以前见过他!”安娜丝玛喊道。地面上下抖动,她扶着牛顿站了起来。“快来!”
“但有某种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如果他弄坏了那本书,你说的就他妈的没错!”
牛顿摸了摸自己的翻领,找到那根军用大头针。他不知道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但这根针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们跑了起来。
亚当向周围看。
他向下看。脸上露出
恰到好处的天真无邪。
的确有一瞬间的矛盾。
但这是他的强项。
最后总会是他的强项。
他抬起一只手
画出一个模糊的
半圆。
……亚茨拉菲尔和克鲁利感到世界变了。
没有轰鸣,没有噼啪爆响。这里不过曾是地狱火山即将爆发的地方,只有渐渐散去的青烟,和一辆慢慢停下的车。在夜晚的寂静中,引擎声显得格外响亮。
这是辆老车,但保养得很好。当然不是用克鲁利的保养法,本特利车上的凹痕都是在转念间消失的。你只要看见这辆车,就会发自本能地相信这—点:二十多年来,它的主人每到周末都会遵照手册,进行每个周末应该进行的保养工作。在每次出行前,他会绕着车转一圈,检查车灯,清数轮胎。抽烟斗留胡子的认真负责的男人写下了认真负责的建议,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所以他就照办了,因为他也是抽烟斗留胡子的认真负责的男人,不会忽视这些建议。如果你不这么做,那成何体统?他上了数目精确的车险。他开车从来比最高限速慢三英里,而且绝不超过四十。他打领带,哪怕是在周六。
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个足够长的杠杆,和一个足够坚实的立足之地,我可以撬动地球。
他可以站在扬先生身上。
车门打开,扬先生走了出来。
“这儿是怎么回事?”他说,“亚当?亚当!”
但”他们”已经骑车冲出大门。
扬先生看了看震惊的人们。克鲁利和亚茨拉菲尔至少还有足够的自控能力,适时收起翅膀。
“他又要去折腾什么?”扬先生叹了口气,并没指望得到回答。
“往哪儿跑?亚当!马上给我过来!”
但亚当很少听父亲的话。
—辆面包车缓缓驶向空军基地的大门。它停下来。夜班卫兵往车窗里望了一眼,检查过司机的通行证,然后挥手让他进去。
面包车缓缓驶过空场。
它停在空荡荡的停机坪跑道上。不远处坐着两个人,正在分享一瓶红酒。其中一个戴着墨镜。奇怪的是,完全没人注意他们。
“你是想说,“克鲁利说,“他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从—开始就是?”
亚茨拉菲尔很自觉地抹了抹瓶口,把酒递给恶魔。
“有可能,”他说,“有可能。我想可以去问问他。”
“我和他连人们常说的泛泛之交都谈不上。”克鲁利思忖着说:“但我记得,他完全不是个会直接回答问题的人。实际上,实际上,他根本不回答。他只是微笑,就好像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似的。”
“他当然知道。”天使说,“要不然,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似乎都想起了一些很久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面包车司机走出面包车,手里拿着个纸板盒,还有一对夹子。
停机坪上躺着一顶失去光泽的金属王冠,还有一具天平。男队用夹子把它们拾起,放进盒子。
然后他走向正在喝酒的两个人。
“抱歉,打扰一下,先生们,”他说,“但这附近应该还有一柄剑。至少这上面是这么写的,我在想……”
亚茨拉菲尔有点尴尬。他环顾四周,稍显迷惑,然后站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在那把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亚茨拉菲尔伸手把它拿起来。“抱歉。”他说着将剑放入纸盒。
面包车司机头戴”国际速递”的帽子,他说,这完全没什么,对了,他俩正好在这儿,这真是天赐之喜;因为必须有人签个字,证明他按照要求回收了这些东西,而且今天肯定是值得铭记的一天。不是吗?
亚茨拉菲尔和克鲁利都表示同意。面包车司机递来一个笔记板,天使签下名字,证明一顶王冠、一具天平和一柄剑已经被该司机完好无损地接收,并将递送到一个被污渍盖住的地址,并由—个字迹模糊的账号缴费。
那人走向面包车,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如果我把今天的遭遇告诉妻子,”他有点难过地对他们说,“她肯定不会相信。也不能怪她,连我自己都不信。”他爬上面包车,慢慢开走了。
克鲁利站起身,脚底下有点不稳。他朝亚茨拉菲尔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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