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小说:战争与和平作者:列夫·托尔斯泰字数:3513更新时间 : 2017-07-30 1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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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的注意力特别集中在他生平三大不幸之事上面。他对女人的爱情,父亲的去世和占领半个俄国的法国人的入侵。“爱情!……那个我觉得充满了神秘力量的小姑娘。我多么爱她啊!我曾经制定了关于爱情以及和她共同生活的幸福的、富有诗意的计划。啊,我这个天真的孩子!”他愤恨地高声说。“当然啦!我曾相信理想的爱情,在我整年不在的时候,她对我仍忠贞不渝!就像寓言中的温柔多情的小鸽子,她一定因为和我离别而憔悴——而这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太简单了,讨厌!”
    “我父亲也曾建设童山,并认为那是他的地方,他的土地,他的空气,他的农民,可是拿破仑来了,不承认他的存在,像从路上踢开一块木片似的把他踢开了,把他的童山以及他的全部生活都摧毁了。而玛丽亚公爵小姐说,这是来自上天的考验。既然他已经死了,再不会复活,这考验又为了什么呢?他永远不再存在了!不再存在了!那么这对谁是一个考验呢?祖国,莫斯科的毁灭!明天我就要被打死了——甚至可能不是被法国人,而是被自己人打死,就像昨天有一个士兵在我身边放了一枪,于是法国人就会过来拖起我的退和头,把我扔进坑里,以免我在他们鼻子底下发臭。然后新的生活条件形成了,别人也就习惯了那些生活条件,而我却不会知道它们了,我将不存在了。”
    他望了望那排白桦树,黄的、绿的树叶一动不动,雪白的树皮在阳光下熠熠闪耀。“死,明天我被杀死,我就不存在了……这些东西都存在,可是我不存在了。”他生动地想象他不存在时生活中的情景。这些闪光的、投出陰影的白桦树,这些曲卷的彩云,这些篝火的青烟——他觉得周围一切都改了样子,似乎都变得恐怖了。他的脊背禁不住打了一阵寒战。于是赶快站起来,走出棚屋,在外面徘徊着。
    突然他听到棚屋后面有说话声。
    “谁在哪儿?”安德烈公爵吆喝了一声。是红鼻子上尉季莫欣,曾是多洛霍夫的连长,由于缺少军官,现在当了营长。他胆怯地走进棚屋。在地后面还走进了一个副官和团部的军需官。
    安德烈公爵急忙站好,听军官们向他报告公事,然后对他们作了一些指示,正要让他们走时,屋后传来熟悉的低语声。
    “Quediable!”①一个人被什么绊了一下,说——
    ①法语:见鬼!
    安德烈公爵从棚屋里往外看,看见了向他走来的皮埃尔,地上一根杆子几乎把他绊倒。
    安德烈公爵看见同一阶层的人,特别是看见皮埃尔总觉得不痛快,因为这令他忆起了前次莫斯科之行的痛苦时刻。“噢哟,是你呀!”他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真想不到。”
    当他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不仅冷淡而且寒有敌视的意味,皮埃尔立刻察觉了这一点。他本是兴高采烈地向棚屋走来的,但一见到安德烈公爵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局促不安,不自在起来。
    “我来……嗯……您知道……我来……我觉得很有趣。”皮埃尔说,他这一天已经多次无意识地重复“有趣”这个字眼了。“我想看一看战斗的情况。”
    “是的,是的,共济会员们对战争有什么看法?怎样才能防止战争啊!”安德烈公爵讥讽地说,“莫斯科怎么样?我家里的人怎么样?他们终于都到莫斯科了吗?”他认真地问道。
    “他们都到了。是朱莉-德鲁别茨卡娅告诉我的。我去看过他们,但是没有遇见。他们到莫斯科近郊的庄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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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军官们要告辞了,但安德烈公爵好像不愿和他的朋友单独呆在一起,于是请他们再坐一会儿,喝杯茶。板凳和茶都端来了。军官们不无惊讶地望着皮埃尔肥胖而庞大的身躯,听他讲莫斯科的情形,讲他在巡视中见到的我军的部署。安德烈公爵沉默着,脸色显得那样陰沉,弄得皮埃尔在讲话时不得不更多地对着和善的营长季莫欣,而较少地对着博尔孔斯基。
    “那么整个军队的部署你都清楚了?”安德烈公爵打断他的话说。
    “是的,怎么?”皮埃尔说,“我不是军人,不敢说全弄懂了,但大体的部署总算弄清楚了。”
    “Ehbien,vousêtesplusavancéquequicelasoit.”①安德烈公爵说。
    “啊!”皮埃尔狐疑地应了一声,透过眼镜片盯着安德烈公爵。“您对任命库图佐夫有什么看法?”他说。
    “对此我非常高兴,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安德烈公爵说。
    “嗯,请您谈谈您对巴克莱-德-托利有什么看法?在莫斯科天知道人们都怎样谈论他。您觉得他怎么样?”
    “你问他们。”安德烈公爵指着军官们说。
    皮埃尔带着虚心请教的微笑望着季莫欣。大家都带着情不自禁地微笑看他。
    “大人,自从勋座阁下上任以来,大家又看见光明②了。”
    季莫欣说,他不时怯生生地看看他的团长。
    “那是为什么呢?”皮埃尔问。
    “我就向您报告一下关于木柴或饲料的事吧。我们从斯文齐亚内撤退时,连一根树枝,一根干草或什么的,都不敢动。我们走了,他③得到手了,不是这样吗,大人?”他转向公爵说。“可你不能动。为这种事儿,我们团有两名军官被送交军事法庭了。可是勋座阁下来了,这类事就不算回事了。我们看见光明了……”——
    ①法语:这么说来,你比谁都知道得更多。
    ②这里是双关语,俄语“勋座”一词的词根是“光明”。
    ③指拿破仑。
    “那么他为什么禁止呢?”
    季莫欣不好意思地望了望周围,对这个问题不明白该怎样回答,该回答些什么。皮埃尔于是又向安德烈公爵问这个问题。
    “为了使地方不遭到破坏,好留给敌人受用。”安德烈公爵刻薄地挖苦说。“理由很充分:不许抢劫地方,不让士兵养成抢劫的习惯。在斯摩棱斯克他的判断也正确,他说法国人可能包围我们,因为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强。但是他不能明白这一点,”安德烈公爵突然不由自主地尖声喊叫起来,“他不能明白,我们在那儿第一次为俄罗斯的土地而战,我在军队中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高昂的士气,我们一连两天打退了法国人,这一胜利使我们的力量凭添了十倍。他却命令撤退,所有的努力和损失都白费了。他不是内坚,他努力把一切都尽可能地做好,把一切都尽可能地考虑周到;但是正因如此,他是不中用的。他现在不中用了,正是由于他像每一个德国人那样,对每件事都考虑得过分认真、津细。怎么对你说呢……譬如说吧,你父亲有一个德国仆人,他是一个顶好的仆人,比你更能满足你父亲的一切要求,当然让他干下去;但是假如你父亲病得要死了,你就得把仆人撵走,亲自笨手笨脚地侍候你父亲,你会比那个熟练的,然而却是一个外国人的仆人更能安慰他。巴克莱就是这样。当俄国早安无事时,一个外国人可以服侍它。他可能是一个顶好的大臣,可是一旦它处于危急关头,就需要自家的亲人了。而你们俱乐部的人却胡诌说他是内坚!诽谤他是内坚,到后来只能为你们错误的非难而羞愧,忽然由内坚捧为英雄和天才,那就更不公道了。他是一个诚实的、非常认真的德国人……”
    “可是,听说他是一个津明的统帅呢。”皮埃尔说。
    “我不懂什么是津明的统帅。”安德烈公爵嘲笑地说。
    “津明的统帅,”皮埃尔说,“他能预见一切偶然的事件……他能猜到敌人的意图。”
    “但这是不可能的。”安德烈公爵说,仿佛在说一个早已解决了的问题。
    皮埃尔惊奇地看了看他。
    “不过,”他说,“大家都说,战争就像下棋。”
    “是的,”安德烈公爵说,“不过有点区别,下棋每走一步,你可以随便想多久,下棋不受时间的限制,另外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马永远比卒强,两个卒比一个卒强,而在战争中,一个营有时比一个师还强,也有时反倒不如一个连。任何人都弄不清军队的相对力量。相信我,”他说,“如果说参谋部的部署具有决定性的作用,那么,我就在那儿从事部署工作了,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而荣幸地到这儿,到团里服务,和这些先生们共事,我认为明天的战斗确实取决于我们,而不是取决于他们……胜利从来不取决于将来,也不取决于阵地,也不取决于武装,甚至不取决于数量,特别是不取决于阵地。”
    “那么取决于什么呢?”
    “取决于士气——我的,他的,”他指着季莫欣说,“以及每个士兵的士气。”
    安德烈公爵向季莫欣看了一眼,季莫欣惊恐地、困惑不解地望着他的团长,安德烈公爵一反平时沉默寡言的矜持态度,现在似乎激动起来了。显然他情不自禁地要说出此时闪现在他的脑际的那些思想。
    “谁下定决心去争取胜利,谁就能胜利。为什么奥斯特利茨战役我们吃了败仗?我们的损失几乎和法国人一样,但是我们过早地认输了,——所以就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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