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孟衍也知此事为难，异想天开的程度，近于神话，但要说全然不可能，却又未必。
　　自古以来，想在修练上走捷径，不肯安分的人，所在多有，确实也开创出一些别开蹊径的提升技术，只不过，这类技术往往是低层次有用，境界一高，就成了鸡肋或废物。
　　然而，在此之前的数千、过万年前，曾经有过武神时代，那时代的人如果有搞出相关技术，哪怕不能把人提升至武神，最多只能到帝皇，在那个时代也许毫无意义，可在今时今日，那就是不得了的惊世神话，若自己搞出同样的东西，那便是救世主了。
　　孟衍很认真地思索，却是茫无头绪，这事舞丑也给不上意见，就连金明姬都觉得无从着手。
　　“对了，舞丑，那丫头的疗程好像有点怪……”孟衍道：“你一开始也说，佛光对血肉之躯很有好处，那为什么只能稳定伤势，不能更进一步？我是说，如果佛光都能阻止伤势恶化，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把伤治好算了。”
　　“这牵涉到佛门力量的根本。”舞丑道：“南疆与东土，武者修行的主力，都是靠天地之力，或者自然能量，牵引或吸纳归并，累积能量于体内，化为力量，不尽相同，但大抵如是，而……佛门的状况却不同。”
　　“嗯，以前听贼秃们说过，好像是信众信仰，凝结愿力，回向诸佛，化为佛力，再平均分赐给修佛之人……照理不可能管控到太详细，不过原则上，每一分佛力的累积与消耗，都在诸佛的监管之下。”
　　孟衍皱眉道：“嘿，说到这个，我还挺好奇的，诸佛不知道是怎样的存在？和那些禁地之主一样吗？”
　　“呃……主人您扯远了，事实上，我想说的是，佛门主旨是导人向善，但诸佛可不做亏本生意，佛力治疗伤病，这是展示神迹，引人信奉，可展现神迹也要精打细算……”
　　“什么意思？”
　　“……阻止重伤恶化，把人性命吊住，就能引人向佛，念百遍经文，累积功德，那……让人伤势好转，甚至痊愈，又值得多少？千遍诵经？万遍诵经？如果你一开始就让人伤势痊愈，别人会诵经万遍还是百遍？”
　　“呃……怎么听起来，好功利啊！”孟衍瞠目结舌，道：“照你这么说的话，佛门等于一开始，打从源头就超现实啊，难怪底下的和尚一个个擅长交易多过导人向善，这还说甚么普渡众生？”
　　“也不能这样说，普渡众生是目的，但过程与手段就需要技巧，您帮人办个事还收手续费咧，一点辛劳都不肯付出的人，肯定也不会感谢，得不到感谢的善意，就是烂好人，最终只会坏事，诸佛也有权选择渡谁与不渡谁吧？”
　　舞丑道：“当然，什么事情都需有度，现在西域的模样，就是失去了节制，发展无度，想来已经不符合诸佛的初衷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孟衍望向远远的须弥山，“那个丫头一直赖在这，到底几时才肯醒啊？”


第八七七章 纯阳命火 断骨续生
　　烛华所化成的须弥山，让孟衍常常看了就觉得忧郁，总觉得好像欠人家一份大人情没还，说不出的难受。
　　问题是，这个人情可不好还，舞丑帮着分析过，烛华与佛门有关系，佛门给的资料未可尽信，而她身上似乎带有什么使命，一旦苏醒，就是要去执行使命，到时候，可不是简单挥挥手欢送就行的，势必得送点路费、伴手礼。
　　观音圣像，是佛门无上重宝，烛华苏醒，有很大可能索要观音圣像，偏偏此物对自己也是重中之重，更是构成内世界的要素，如果失去，不晓得后头有什么影响？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只要想到其中利害，孟衍就感到矛盾，不晓得究竟该希望烛华恢复？还是一直维持这巨山型态？
　　略为分神，舞丑在旁提醒，“主人，别恍神太久，这边要到关键一步了。”
　　“靠，差点把这忘了……”
　　关键的一步，是得自羿金雕，以本命心血培育出的纯阳命火，这东西极损元气，孟衍自己没练过赤炼乌金掌，但有舞丑在，可以虚拟合成，只是因为不愿意损及自身，才去找羿金雕讨。
　　此刻，愈疗程序到了最后，孟衍起手一掌，将能化消赤炼乌金掌伤害的纯阳命火，迫于掌心，遥遥一掌，打在烈朝霞的脑门，命火灌入，刹时，烈朝霞的身上窜耀红芒，火焰飞腾。
　　“成了，可以感觉到神魂开始变化，这样伤势应该可以治愈，再加上醉生梦火温养，复原后的神魂与脑部，说不定还会比之前更强韧些……”
　　“主人您这也太乐观了，更强韧什么的，恐怕没这说法吧？”
　　“我也就随便说说，反正又不是我的脑，你……咦？”
　　话说一半，孟衍表情骤变，掌心上所感受到的力量，不住递增，反震力越来越强，缭绕烈朝霞周身的火焰，无论光与热都大幅提升，逼人而来。
　　“古怪！烈丫头的金乌血脉，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强的反应？还有，她的力量为什么也在提升？这好像是在冲关……什么跟什么？”
　　意料之外的变化，孟衍为之愕然，此刻逼面而来的飞焰，就连自己都觉得灼烫，烈朝霞本就是地皇，修为却顶多靠近中段，离末段还远着，现在却一口气跳至末段，还在冲击关卡，看这样子，似乎也不是太吃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朝霞的头部，特别是刚才命火打入之处，散着奇异的金红色霓霞，瑰丽灿烂，恍若星河缭绕，煞是好看，满身席卷的烈焰，与霓霞并存，交相辉映，更添气势。
　　孟衍看着这情况，用万花奇棱做着种种计算，渐渐生出一丝明悟，“靠，这下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帝皇开始的每一阶突破，主要关键在乎神念，神念强度无法靠外力强灌，只能自我增强，这是帝皇之所以难成的理由，但……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确实很惊人。”舞丑点头道：“神魂不好锻炼，但碎裂后重聚而生，竟然真起到断骨续生的效果，而随着神魂增强，力量也直线提升……不过，这恐怕算不上捷径，至少普通人无法复制。”
　　“……确实。”
　　孟衍心中盘算，即使不用上万花奇棱，也知道此事不易，若想复制烈朝霞这回的经验，先要打碎神魂，这可不是好下手的动作，神魂一碎，没人敢说结果是死、白痴，或是失忆，当初羿展鹏的一掌，失忆肯定不是预期效果。
　　即使能够做到神魂只伤而不死，留有救治的机会，想要施救回来，也得动用醉生梦火、观音佛光，这两件要物，普通人手上根本没有，自己刚好有这机缘，凑齐了它们，却也不是无穷无尽，况且，自己还不肯定，纯阳命火是不是成功关键，制造这东西……会要人命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总是一条路，对我们而言，现在别的不管，只要能有效就成。”
　　孟衍皱眉道：“可惜技术不成熟，否则我干脆拿自己来试试看，反正打不死自己，其他的伤还有你们帮忙治。”
　　“肉体伤害是可以替您治，神魂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我哪治得了啊？”舞丑摇头道：“不过，会想要用自己来当第一个实验品，您果然已经有疯狂科学家的风范了。”
　　“等等，为什么用自己身体做实验，是疯狂科学家的特色？这没有根据。”
　　“当然有根据，您以为疯狂科学家是有钱人的特权？别傻了，大多数疯掉的科学家，都穷愁潦倒，五条内裤可以穿八天，发霉的面包当饭吃，哪有钱去找人来当实验品？当然先拿自己来用。”
　　“太逗了吧？没钱聘用，也可以用骗的啊，好歹也是技术人员，总……”
　　“您太理想化了，真有那种口才的，早就去当推销业务了，就因为嘴巴赚不到钱，才只能当疯狂科学家。”
　　舞丑和孟衍随口闲扯，却都紧密注意着烈朝霞的状况，看她身上光焰越来越强，孟衍有些期待，也觉得有些荒唐，天皇是目前人类的顶级战力，如果烈朝霞可以这么容易就上去，那对其他九成九的人类来说，也未免太伤人了点……
　　“其实，也不全是如此，主人您只要想想，她这升等所冒的风险，就不会觉得太容易了……”
　　一句未完，烈朝霞身上的光与焰，在连续盛放，却未能成功推升至天皇后，开始淡化消失，而一直漂浮着的她，也慢慢睁开眼睛。
　　“唔……”
　　轻声低呼，烈朝霞眼中映出孟衍的身影，就在她睁眼的同时，舞丑消失，而孟衍急急将万花奇棱化为一面大盾，挡在面前。
　　“不要废话！先核对一下，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还有，我是谁？”
　　“你是师兄啊，我怎么会不认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烈朝霞轻扶着额头，“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脑里有很多的画面，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没关系，反正不是重点，你先不急着起来，趁着这机会，我刚好要把一些东西解除掉。”


第八七八章 解除誓言 分灵凶兵
　　在离开内世界前，孟衍特别花功夫去解除的，就是烈朝霞的誓言绑定。虽说已立下的誓约，不是想解除就能解除，不过，佛门的好处，就是王道正派的传承，没有那么多的强制，多了几分宽容，只要条件满足，出于善意，誓约亦可以解除。
　　“……条件满足……名门正派都喜欢这一套，说起来轻松，结果都让人辛苦到想哭出来。”
　　孟衍叹道：“为了解掉那个鸟咒约，之前累积的功德，消耗得差不多了……妈的，消耗速度就像是水库泄洪一样，我差点以为这不是解除某个傻妞的胡言乱语，而是阻止天外陨石群的灭世灾劫……”
　　舞丑道：“很正常，导人为善的宗派，有求必应，特色是凡事好商量，不过事后会让你痛到骨子里的，就是手续费收很贵，合法流氓不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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