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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问了好几遍,但小曲就是不说他为什么被抓进来。
之前,警察问话的时候,旁边关押室哪个粗哑嗓子的男人,说他们是因为被误认为买卖关系,被一块儿抓进来的。
小曲和那个男人肯定是一块儿抓进来的,但原因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我仔细观察着小曲,猜测着他的生活环境。
小曲穿了件很不合身的灰色棉衣,又肥又大,长度到他膝盖下头,袖口缝补了一边黑色粗布。棉衣虽然破旧,但干干净净的。棉衣下面露出的是黑色的条绒裤子,裤子很旧,经常摩擦的地方,变成了陈灰色。
他脚上穿着黑色的土布鞋,鞋上有些干掉的黄泥点点,这是他身上唯一埋汰的地方。
除了拇指和小指,他其他手指的指关节,都异乎寻常的粗大,有的甚至违和的弯曲着。这突兀的指关节,和他秀气到孱弱的长相,完全不般配。
看他指关节变形的程度,他最少有三年苦力活儿的经历。
从他穿着和长相来分析,他家庭条件很差,长辈没有劳动能力,要靠他干苦力挣钱养家。他家中,至少有一个长辈,性格很粗暴,喜欢侮辱和打击他,甚至可能长期殴打他。这导致他很自卑,所以他胆怯畏缩,龟缩在墙角,不敢多说话。
小曲很自卑,但是个很自律的人,所以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曲突然抬起头,对我嘟囔了三个字。
我没听清楚,下了床,朝他眼前走,想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对不起。”
我愣了一瞬,不名所以的看着他。
等我回过味儿来,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凄厉尖叫起来,并用力撞墙,大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醒悟他要陷害我,那句提前出嘴的对不起,是他良心在作祟。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跑到栏杆边,将双手伸出去,让赶来的警察知道,我是清白的。
但我低估了我的本能。
本能就像是膝跳反射,先于思维而行动。
等我理智上岗,手已经抓住了小曲的脑袋,全力制止他的撞墙运动。
警察们赶过来的时候,我一手抓着小曲的后脑勺,一手垫着小曲的额头。不等我为自己辩解,之前那个临时工一样的警察就冲了过来,将我压在了地上。
小曲被抬走,在墙壁地上留下无数血迹。
我双手被别在背后,上了手铐,铐在床柱和床板之间的三角铁棍上。铐在这个地方,我根本没法站起来,也没法坐下,只能跪着或者半蹲着。
这姿势实在难受,甭管怎么弄,都找不到舒服点儿的姿势。没多一会儿,我浑身上下就酸疼的厉害,胳膊肘儿最遭罪,筋骨像是有钝刀子在里头戳割着似的。
“栽喽。”我吐出一口恶气。
这小曲明摆着是有心人弄进来的,专门用来陷害我。
这计划设计的精妙。
设计计划的人,并没有将小曲直接放到我这个关押室,而是放到我旁边的关押室,然后弄了强迫上床那么一出事儿。设计计划的人,肯定摸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会阻止,会将小曲揽到我这个关押室。
小曲进来后,顺理成章的就可以进行下面的计划。
正常人不会在帮人之后立刻打人,即使再穷凶极恶,也不会这么做。但我不一样,我脑门上挂着精神病的大牌子。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就算我救了人后再把人给活吃了,也都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精神病,就等同于凶恶的禽兽。
我苦想了很久,想不出来有谁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
苗如兰?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就和跳梁小丑一样,仅有的那点儿智慧,都用在挑拨我和任酮关系上。
从她千方百计证明我不是人这一点,我就看穿她脑袋很不够使用。就算她后期招来了官璇,那也是个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缺心眼做法。
官璇父母?他们一直在国外,就算国内有人脉,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设下这么精密的计划。
我家那些亲戚,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算他们有心让我死,也没有那个能力。他们自身都不保,根本没法来害我。
梁倩媚?她有手段没脑袋,专用小人办法朝上爬。就算她要害我,也只能是给人当枪使。但是,我除了这些人,没得罪过别人,所以没人会拿梁倩媚当枪来害我。
时间不会因为我想不明白,就停下来等等我。仿佛一眨眼,天就亮了,而我也在酸痛中麻木了。
董高刚过来提我出去审讯的时候,见到我被铐的这个模样,乐了,满意的拍着临时工警察的肩膀,“小齐,干的好。一开始就该这么关着她,也就不会出昨晚上那码事儿了。”
小齐愧疚的摸着脑袋,“昨晚上值班的时候,我忘了她精神有问题这个事儿,把那个小孩儿和她关在了一块儿。唉。”
“顶多通报批评加上罚罚奖金。”董高刚安慰小齐。
手铐松开后,好一会儿我都动不了。
我像是一直畸形的烤鸡,被董高刚连扯带拖的弄到了审讯室。
审讯的还是董高刚和崔云华。
这次,他们审讯的时候下了狠劲,大灯明晃晃的对准我的眼睛,不问出想要的答案不让我睡觉。
“真不是我!”我自以为声嘶力竭的喊着,实际出口的声音十分微弱。
我困到极点,现在只想睡觉,什么都不管的睡觉。现在就算让我睡到尸体堆上,我也睡得着。
这会儿我还能保持理智,我得感谢杜好成。在好思佳他折腾我的那些方法,锻炼了我的意志力,让我即使困到了极点,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也能保持意志清醒。
“我真没毁官璇的脸。那天晚上,我就在家里,和任酮他们在一起。”我像是一堆烂泥瘫在凳子上,虚弱的发出声音,“还有,那个小曲,我是去救他,不是杀他。”
“有人陷害我。”这话我说了几十遍,也可能几百遍,我没有办法记清楚数目。可就算我说上一万遍,他们也不相信我,反而将这当成荒谬的笑话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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