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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打算把即将看破真相的我们全都杀掉,然后把所有的罪行又全部推到恒仁身上呢?真是难以想像!”
我听着岛田朗朗的声音,无力地低下了头。
“岛田先生,岛田先生!”大石嘶哑的声音从旁插了进来,“现在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再简单地给我解释一下?”
“嗯,这个么……”
岛田略微停了一下,好像是在窥探着我的动静。
“那么,我就简单地说一下我找到真相的推理脉络吧,虽然我也没什么证据。
“老实说,我最初一点也没有猜到,只是感觉有某种模糊的‘形态’存在。或许是我认为古川恒仁不是凶手这种作为朋友的感情先入为主吧,不过即使客观地来看,去年凶案的那种‘解答’也只能看做是在表面上看到的情况下,牵强附会地做出的解释。
“接着来到这里听了大家说的情况以后,我得出的根岸文江坠楼可能是由某个人制造的谋杀,这个疑问成了决定性的东西。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可能进行谋杀的人是三田村大夫、森教授、大石先生和正木先生。然后从时间上考虑的话,也可以再加上仓本。就是说他说从饭厅的窗户看到文江坠落的证词是谎言。其他人——纪一、由里绘、恒仁各自都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至少不可能是文江事件的凶手。
“那么——于是我就想,如果将文江作为他杀,那么为什么要杀她呢?
“想来想去,我都找不出答案。因为我觉得只要是从看到的事实来考虑的话,怎么也找不到必须杀她的理由。在这里首先就碰到了一堵墙。
“那么,下一个是古川恒仁的失踪事件。他是怎么从副馆的二楼脱身的呢?
“警察将这种情况看做是在楼下大厅的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的‘疏漏’,但我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听了详细的情况以后,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于是,我首先想到的是在副馆二楼的某个地方可能有秘密雨道。这是已经在侦探小说的世界里被抛弃的想法。不过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调查的结果,那里根本就没有这一类的东西。在这儿我又碰到了一堵巨大的墙。不过,森教授!”
“什么事?”
“那个时候——就是调查副馆五号室的时候,我说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你还记得吗?”
“嗯,好像就在停电之前。”
“是的。要是说那是什么可能性的话,就是在事件发生时和恒仁在同一层楼内的正木慎吾可能帮助他脱身这种可能性。就是说恒仁从那里的窗户出去,然后正木插上插销。
“然而这种想法也被否定了。房间的窗户正像当时确认的那样,在构造上没有可让一个人通过的间隙。浴室的窗户被镶死了。走廊的窗户也和房间里的窗户构造相同,即使插销的问题得到解决,也不可能从那里出去。
“的确是完美的密室状态。然而在现实中确实有一个人从那里消失了。只要我不赞同是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的‘疏漏’ 这种‘逃避’式的解释,那我就不得不改变我的世界观。
“其实,对发生了这种不可能状况而感到最为吃惊的人恐怕是正木先生你了吧?对你来说,恒仁只要是在奇特的情况下消失就行了,只要让大家认为他偷了画逃走了就行了。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那么晚还在下面的大厅里下国际象棋,这完全在你的计算之外了,对吗?
“想通了以后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了,但在这之前真让我伤透了脑筋。总之,坚持绝不赞同‘疏漏说’这一点来解决问题,最终成了最为关键地方。也就是说,极尽可能地思前想后,这种不可能的状况,正因为看起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只能无可回避地归结到一个答案上,一个极其简单的答案。”
岛田仿佛等待学生举手的老师一样略微停了一会儿,依次将森滋彦、大石和仓本看了一遍。
“当时彻底搜查的结果表明并不存在秘密通道。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个人消失了。所谓的消失,是指这个人在物理上从某个地方到这个空间以外的地方去了。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通到楼下的楼梯,与外部空间相联系的就只有窗户了,但从这里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这里需要一个严密的理论。一个人不可能从那些窗户出得去,但这‘一个人’是指‘活着的一个人’。一个人在活着的状态下是绝对不可能从那些窗户出去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呢?一个人在死了的状态下被分成一块一块后再被弄出去,这不就成为可能了吗?换句话说,如果古川恒仁从那个空间中消失是事实,那么他只能是作为被肢解了的尸体而消失的了。”
从森滋彦和大石的嘴里发出了仿佛长长的叹息一般的声音。岛田继续说:“可能会‘疏漏’的‘疑惑’以及古川恒仁就是犯人这一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大家看不到这一明显的答案。当然,其后正木自己和由里绘小姐看到的恒仁‘活着’的身影也成了掩盖这一答案的绝妙的幌子。
“古川恒仁在从副馆二楼消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而且被肢解了从那个窗户里扔到了外面。顺着这个看似有悖常理的答案重新思考的话,去年的事件便在一个明确的轮廓内以一个极其合理的‘形态’显现出来了。
“如果说古川是在副馆的二楼被杀、被肢解,那么能够实施这些行为的人就只有正木慎吾了。这样一来,后来发现的被肢解的尸体,不是正木慎吾而是古川恒仁。这种‘尸体替代’的图式不就立刻清楚了吗?
“那天晚上,正木慎吾杀害了回到房间的古川。然后正木慎吾脱下古川的衣服并把他搬到浴室里,用事先准备好的切肉刀和劈柴刀将尸体分成六部分。再将尸体的各部分装入黑色塑料袋,然后从房间的窗户扔到外面。衣服和刀具大概也同样扔到了外面。在房间里烧香是为了消除血腥味。这样让古川‘脱身’后,再用打火机或者手电向在塔屋里待命的同犯发出事情完成的信号。”
“同犯?”森滋彦一边扶正眼镜,一边说,“那么,由里绘她……”
“是的。刚才我好像也说过了。除了由里绘小姐以外,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会是正木的同犯了。而且,那时正木发出的信号就是仓本碰巧看到的可疑的亮光。”
那个晚上的可怕的情景又在我的脑中清晰地展现了。
晚上11点前,上了二楼的我到古川恒仁的房间去拜访时,看到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他由于缺乏经济实力,便无法将热爱的一成的作品弄到手而深感苦恼。我装做安慰他的样子,绕到他的背后,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很快就断了气。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锁上房间的门,开始了下面的工作。
因为待会儿要在焚烧炉里烧,所以必须把尸体肢解。而且,对于古川来说,他必须在这里作为偷画的贼消失一次。但是,为了将尸体藏到地下室,就这样把尸体背出去在馆内走动,危险性是很大的。
我脱去他的衣服,把它塞进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内。然后,自己也全裸着身体(为了过后冲掉血迹),将尸体搬到浴室。打开淋浴器的冷水龙头(这里不能用热水,因为血液凝固后可能会沾在浴缸上),用切肉刀切开肉,再用劈柴刀切断露出的骨头……飞散的“灰色的血”溅满了全身,血腥味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完成了尸体的肢解。
我把各个部分塞到塑料袋里,从房间的窗户扔到了外面的黑暗中。外面急促的雨点不断地下着,而且这个房间正下方的三号室正好是森教授的房间,所以我断定如果他摘下了那个眼镜型的助听器而上床睡了的话,听力不好的他不会听到东西落下的声音。另外,即使有人从窗户向外看,也不用担心他会注意到散落在黑暗中的黑色塑料袋。
我专心地将浴室的血和肉片冲掉,洗干净被弄脏的身体。用香来消除血腥味是因为碰巧看到了放在房间桌上的香盒。否则,我本来是打算打碎装满古龙水的瓶子的。
我控制着翻滚欲吐的胃,潜入走廊,用手电向塔屋里的由里绘发出信号……
“收到暗号的由里绘下了塔,取下了北回廊上的一幅画。而且,大概就暂时藏在那个楼梯小屋里了。因为发觉画消失必须是在古川‘逃走’之后,为了表示逃走者的存在而打开后门的锁后,她便来到纪一的房间告知了变故。
“这样,画被盗事件便开始了,接着通过得知古川恒仁的消失,首尾呼应地将事件引向错误的方向。
“正木知道纪一并不积极地希望警察的介入,而且通过傍晚警察打来的电话,他也知道道路塌方了,警察来不了。否则,为了尽量延缓警察的介入,他大概也曾想过要切断电话线吧。在这期间,如果让纪一把这里交给自己处理,恐怕他也不能不听从。这一点应该也是在正木的计算之中的。
“由里绘撒谎说在后门外边看到了人影,正木就去追那子虚乌有的古川了。他让纪一回房等着便自己跑了出去,然后转回到副馆的窗下,将落在花丛中的装有尸体的塑料袋运到后门附近。
“不过,虽然之后正木慎吾把古川的尸体扔在焚烧炉内烧毁了,但是在让别人以为尸体是自己以后,他又打算做什么呢?消失的不是古川而是正木,那么这个正木在那以后又去哪儿了呢?
“到了这里,把消失的正木慎吾和现在的藤沼纪一画上等号就是极其容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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