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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摇车!”黄国金拿着个大摇把走到车头里,往孔里一插使劲儿摇了起来。“呼,呼,呜——”卡车发动了。天太冷,这年代的卡车想要发动基本上都得用摇把,任来风倒把这个茬给忘了。
阿日斯兰也上去帮忙,很快三辆车就全部发动起来了。战士们上车,黄国金打头、任来风第二、黄天殿后,三辆卡车开出汽修厂,大摇大摆的顺着街道直奔城门而去。这是日本人的军车,大街上的伪军汉奸看见了都给让路。
然而,街上通行无阻不代表到哪儿都行,卡车刚开到城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拦车的是负责城门警戒的伪军。
“请出示证件。”伪军也不想拦,可不拦还不行,检查进出城的车辆、人员是他们的责任。昨天有位日本少佐开车进城他倒是没拦着,结果那少佐跳下车就给他俩耳光,他没尽到城门守卫的责任。今天看见三辆卡车要出城,他这是硬着头皮来检查的。
卡车停下,黄国金摇下车窗对着外面张嘴就是一句日本国骂:“八格牙路!”然后一踩油门,卡车“呜”的一下冲了出去。
伪军吓得往后连退两步,第二辆车跟着冲了出去,紧接着是第三辆。三辆车过去之后,扬起的尘土荡了伪军满头满脸。这位气得朝地下用力吐了口痰,“呸!”再多余的话却是不敢了。
卡车出了城,就好像出笼的鸟一样,尽情的飞翔吧。三辆卡车排着队,放开速度朝前开。这年月公路上车少人也少,卡车开了半个时还是这三辆车,路上似乎再也没有第四辆车了。偶尔遇见几个行人听见汽车喇叭声,也是远远地就往路边让。
这年代的司机大概就是最幸福的职业了,只要会发动车、掌握住方向盘,既不用考虑红绿灯、也不用顾忌什么交通规则、更不用害怕交警开票罚款。就好像现在的任来风一样,开着车,他甚至有闲心和冯文英谈情爱。把个冯大美女逗得粉面含春、嘴角带笑。也不知道任来风给她讲了啥笑话。
卡车一路北上,因为带的有备用油桶,中间不用考虑燃油不够用的问题,任来风率领着车队日夜兼程的赶路。在第二天下午两多钟的时候,车队就进入了梨树县境内。
太困了,任来风眨一下眼,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冯文英就把他推醒了。不能走了,再走下去非出事故不可!
远处有个村庄,任来风鸣笛示意,车队停了下来。任来风告诉前面车上的黄国金,到村子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
黄国金也是这意思,任来风困,他也一样感觉困,找地方睡一觉,明天再走当然是最好不过。有了目标,就不一样了。越往前走,心情越轻松,也有心观察周围的景致了。
任来风感觉附近的道路树木有熟悉,仔细一回想,这地方他来过呀,牛家屯!就是冯文英疗伤,也是他开仓放粮的那个牛家屯!牛神医和牛大嫂两口子还好吗?给村民们发了那么多粮食,牛家屯的村民会不会夹道欢迎他?任来风心里想着好事,带领车队直奔牛家屯而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口搭了个草棚,草棚里炊烟缭绕,有人在草棚门口吆喝着做买卖,“尝一尝呀,又香又甜的饽饽呀!不香不要钱、不热不要钱!北京的大八件就是这个味儿呀。买一斤尝一尝吧!”
好嘛,这位把北京的大八件都扯上了。任来风听着好奇,就靠近了去看。这一看,嘿,这胖子他还认识,这就是牛家屯的首富牛百万嘛!这位土豪大地主居然是靠卖这个发家的?
任来风按了两下喇叭车队停住,他拉车门跳下了车,“牛百万,这是你的摊子?把你的什么大八件的,给我拿一块尝尝。”
牛百万听下来这位喊他名字吓了一跳,抬起头仔细看,越看越眼熟,“你是,总指挥?”
“呵呵,难得你还记得我。快儿,把你的饽饽给我一块尝尝。放心,今天我给钱。”
“哎,好好,总指挥您尝,您请品尝。”话间用竹夹子加了一个热腾腾的金黄色的窝头状面递了过去。
任来风暗暗头。在这年月、这种地方,注意食品卫生的人可真不多,牛百万知道用竹夹子夹窝头,就冲这一就是个有心人。接过热乎乎的窝头咬了一口,满嘴的香甜。新鲜玉米面蒸的窝头,里面加了白糖和牛奶,吃起来简直就和心铺新出炉的蛋糕有的一比了。
任来风又给冯文英要了一个,他对这位土豪在村口买玉米糕的举动产生了好奇,不得就得打听打听因果详情。
“牛百万,你们家以前就是买这个的?”
“不是。”牛百万摇头。
“那你,大冷的天你怎么想起来到村口卖玉米糕了?不过,你做的这个味道还真不错。”
牛百万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哼了两下一看不不行,他这才咬着牙硬着头皮出了原因,“上一次您把我们家那几万斤粮食分给了乡亲们,过了十来天日本人来取粮食,我这儿没有。日本人以为我没尽心准备,就把我抓进了宪兵队。”
“家里花了不少钱把我保了出来,钱也花得差不离了。再后来,我们家的房子卖给了别人。姨太太也跑了,爹也去世了,只有俩孩子和老婆还跟着我。我就在这路边摆了个摊子卖玉米糕,养活一家老。”
“我准备等天暖和了进梨树县里去卖。在这儿离家近是近,不过生意不行。养活一家人吃饭可以,想赚钱还得进县城,要不就得去新京特别市,也就是长春。”
任来风静静的听完牛百万的叙述,并没有对牛家的兴衰史有什么感觉,却被牛百万的励志故事给触动了。不是百年的世家望族,普通富裕人家由富转贫太平常了。牛百万却能在逆境之中自强不息,人才难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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