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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现在还没有听明白,不过既然白翌答应下来,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万事这小子都会考虑。更何况,有些问题,不是我问了,知道了,就能解决得了的。随后韦昙向我们告别,说自己还有东西要准备,到了晚上她会再来见我们,那个时候希望我们能够领着她的祖父去看那株会在春天开的昙花。
我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投向白翌,白翌笑着说:“看我干吗?”
我开口说:“她为什么确定我们能帮忙?她找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纪天这个时候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因为昨天夜里我看到你和韦妥一起消失在黑夜之中,我就以为……你也属于那种,那种有特异功能的人,呵呵。”
我心里咒骂着,果然这小子那么给说出去的。于是满头冷汗的说:“该不会你到处说我是这种人吧。”
他笑的更加的讨厌说:“没啊我就告诉了几个我的同事和法医听了。”
白翌抱着双手说:“你们警察对这种事的看法还真的是十分的冷静呀,居然就那么让一具尸体走了那么多路,说出去都是中国版的X档案吧。”
我也乘机嘲讽了一下纪天,他自知理亏干笑了两声,也去处理工作了。于是整个接待室只剩下我和白翌。我搔了搔头发问道:“这回又怎么干?”
白翌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不是很难,但是也有些麻烦。不过这次或许我们可以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啊,这个可能还真的是一种福分。”
他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就走出接待室。我们因为请假,有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回到宿舍,白翌弄了一顿饭吃完后他就说有事出门去了,我无聊的上网玩玩游戏,逛逛论坛什么的。虽然如此但是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晚上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毕竟当初和韦妥交谈是认为他还是一个人,而如今我已经完全确定他就是一具怪异的尸体。
但是为什么尸体可以行动呢?他本应该白发苍苍,但是现在却如此年轻,这种情况不得不说十分的怪诞离谱。白翌有本事帮忙,那么他又会怎么做?反正他的做法一向不会告诉我,我也不必白费口舌的去问。到时候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仿佛已经成了我们之间相处的模式,我不多问,他不多说,但是事情都在按照一种定律进展着。
上网的时间过得很快,当白翌再踏进房间的时候已经傍晚。我揉了揉眼睛问他是不是时间到了,他摇着头说:“还没有呢,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去找纪天帮忙。”
一听又要去见那个有些神经毛病的警察,我心里就不舒服,便说道:“那么你去找吧,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白翌干脆坐到我身边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这个老同学?”
我头也不抬的说:“谈不上喜欢,也没觉得这个人有多地道。”我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待不待见他。和你有啥关系?”
白翌挑着眉毛,看了看我之后就丢下了一句:“说话不老实,明明就是吃醋了嘛。”
本来就有些窝火,我被他那么一说,我突然就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眼角抽搐着说:“你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就在旁边翻了起来。翻了两页回到道:“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那个佛教典故么?”
我本来就已经心情不对头,看到他又开始转移话题了,也就不高心的低声回道:“说个屁,你压根没说下去。”
他抬头看了我两眼,咳嗽了两声演示着自己的尴尬说:“没说么?估计是我昨晚太犯困了,其实这个故事的用意就在于瞬间绽放的故事。”
我抬头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翻开一本书指着那段故事说:“你看了就明白了,你能为一个人牺牲多少,而那个人会明白多少。这个都是天意,或许当他明白的时候,物非,人亦非了。”
我傻笑了几声接过书说道:“哟喝,老白不简单呀,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是不是接下去就该说说你某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往事?”
白翌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想这次可能真的戳到人家痛处了,于是马上改口道:“这个嘛,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情,比如说这个故事吧,我是没有完全看下来,古文我不在行。不过你所说的这件事看来有的时候既然付出了就别老是想着去收回,又不是打□□的。得了兄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段不快乐的往事就忘记吧,人呐,得朝着前看。”
白翌依然没动,我一看不会真的有那么夸张吧,于是放下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突然抬头看着我,我被吓的说不出话,最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些事情一个人忘掉了,但是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他抹了一把脸调整了口气说:“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好了。我去弄吃的,吃完后我们得去找一次纪天。”
说完就起身去弄晚饭,我保持着僵直的姿势,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可能被他给耍了,回头就骂道:“哇靠!我不明白,你明白,大哥,你是不是接下去就该说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啊?”白翌又没有回答我,我低声骂了句神经病就继续看着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所的这些话我貌似在哪里听说过,或者说这种话我潜意识里是有感触的。我甩了甩脑袋,也不想要再看那种洗脑一样的文言文了,把书放一边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吃完晚饭,我们两个就匆忙的赶到纪天的派出所。门卫一听我们是来找纪天的,二话没说就指着后面让我们自己进去。我们又来到了那间招待室,韦昙还没有到,只有纪天一个人抽着烟来回跺脚。一看我们进屋就赶快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样了?准备好了么?我要不要带枪?或者电棍什么的?”
白翌摇头说:“不需要,你想要跟来就跟来吧。不过千万别出声,这次如果我们运气好,可以看到真正的月下美人。”
我在旁边没有插嘴,一来我不太喜欢纪天这小子,而来是我内心的疑问并没有解开,但是却有无从问起。白翌做事从来都是做一步说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告诉你他接下去的行动目的。所以按照过去的习惯我还不如睁着眼睛自己去看,然后把事情连接起来。无论是简单还是复杂的,只要一步一步下来,总能理清线索,否则就会像纪天那小子一样的丢人现眼。
就在我们谈论的时候,韦昙走进了房间,她的手里捧着一盆只有叶子的昙花。花盆也很考究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盆,她外面用白纱布包着,叶子几乎被半透明的纱布给遮盖了。虽然没有看到昙花的样子,但是单单就叶子而言,也十分的奇特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我们面前开口说道:“这株就是爷爷最后留下的冷美人,她比一般的花期都要早,而且耐得住寒冷。可惜的是别的昙花有两个小时的绽放,但是这株却只能短短的开上十多分钟,最多也就熬到二十分钟不到。”
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里面的意思,我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一定要在她开败前让韦妥看到?”
韦昙点了点头说:“没错,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我在花盆下面放了温水沾过的棉花,所以可以让花保持的时间再长一点,不过时间依然很紧张。”
我们四个人都不说话,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要带着一具只有寻路寻物意识尸体去看一株只开十几分钟的昙花,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已经够玄乎的了。最后白翌开口说:“那么你知道这花什么时候开么?”
韦昙认真的回答道:“嗯,我想我应该知道。”她轻轻的掀开白纱布头,我们看到昙花的花苞居然是开在昙花的叶子上,感觉摇摇欲坠的搞不好就会掉下来。难怪昙花会是那样的脆弱,不容易种。她淡淡的说道:“估计晚上十二点左右就会开花,只要一开我就会通知你们,你们一定要在这个期限内带着祖父来看。”
这种事情实在太困难了,我们有些为难的看着韦昙,韦昙把眼神投向白翌,她默默的说:“你能帮我的忙吧,带着我的祖父来到我指定的地方。”
白翌抿着嘴巴不说话,他看了看那盆花片刻才开口说:“可以。”
我和纪天都向白翌投去怀疑的眼神,他并没有看着我们,而是依然注视这那盆花。纪天估计觉得这件事太疑惑了,还想要开口问,让我给拦下来,我对着纪天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问,反正问了也没有用。
韦昙又给我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刚刚建造好的绿化地说:“就是这里,你们带着我的祖父到这里来。”
说完后她就先行离开了,白翌在她临走时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值得么?”
韦昙微微一笑依然说了一句:“值得,因为昙花一现,只为韦妥。”说完后就离开了招待室,我看着白翌,白翌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很快的他就转过头来对我们说:“时间可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咱们等到韦妥起尸的时候,纪天你依然像上次一样跟着他,小安,你先跟我走。”
我也来不及问什么,白翌已经迈步走出了房间,我只有快步的追上去,外面已经天色暗了下来,白翌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问我:“你还记得那辆幽灵车的站点么?”
怎么又是幽灵车?我心里有些低估,然后开口说:“嗯,记得。不过你提它做什么?”
白翌笑着说:“当然是要它带我们去韦昙那里咯。”
我脸一下子就白了,那些腐烂的乘客和司机又一次回放在我眼前,我心虚的问:“可以不去么?”
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不能。”
等我带着白翌来到那个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瞅了下手机上的时钟,离我上次乘上车子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们两个人一个站一个蹲的。一辆辆的车子从车站开过去,但是我们要等的那辆却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风越吹越冷,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把脖子缩在衣领子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对面工地也停止了工作,再远一点的工厂又冒出了白色的烟雾,一切和昨天晚上一样。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路过,朝我们两个瞄了一眼就快速的离开了。我感觉有些麻木,抹了一把脸,干脆也站起来靠着车站牌子。
渐渐的,我们看到了远处走来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我心里一紧已经有几分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果然是韦妥缓慢的走在路上,昨天因为没有太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的动作要比一般人慢许多,说他有些蹒跚都不为过。我看着白翌,示意他来了。白翌点了点头,眼神盯着那个韦妥看,我还发现在再远一点纪天这小子也跟了上来。不过因为他穿着一身警服,在黑夜里还真的不好辨认。
韦妥的走姿很奇怪,他一直都沿着绿化带步行着,像是一个尽职的园丁。最后他穿过马路,又转到草丛里,一点一点的翻土,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不过变得更加的焦急。白翌看差不多了,拉着我就穿过马路,走到他身边,开口便问道:“你在找什么?”
韦妥像上次一样身体一颤,缓缓的转过头,他眯着眼睛看我们,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微笑着说:“小同志又来了呀,花种子种下去了没?”
我当初能够顺当的和他谈话是因为以为他是一个人,而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他真的是一具尸体。在他的脖子上还有那种青灰色的血管,皮肤也是死白的。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却不是腐臭味。我咿呀嗯呀的半天,居然哆嗦的说不出话,此时白翌干脆直接接话道:“你还在找昙花么?”
这样的问话风格果真很直,很老白。韦妥眼神有些异样,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我有些紧张,毕竟他并不是活人,他看着白翌说:“小同志你不会明白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到死都想要看到的东西。”
韦妥把头转过来看着我,他手上都是泥土和草种沾着的绿色,他指着远方说:“当初我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去战场的,战争过去了,但是逝去的人没有被遗忘,豆子说过他只要看到开过的昙花,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那个小家伙最念家了,当初还躲在被子里哭……”
“那么你认为还能找的到么?”白翌又问道。
“找得到,我能感觉的到,那么多花种,那么多,总能有一朵开着的吧,一朵也好呀!”
说完韦妥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其实声音已经哽噎,但是他是死人,并没有活人的眼泪。
白翌叹了一口气说:“那么就让我们跟着你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程吧。”
韦妥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表现出拒绝,反而是一种淡然,他抹了抹手上的泥,走出草丛。白翌和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此时纪天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眼里还是十分的避讳这韦妥,但是韦妥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纪天跟上我们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和他说什么了?”
我和白翌都没有回答他,于是三人一尸一句话也没有,穿过马路,一起等着那辆夜班的幽灵车。
白翌一直都在看着天空,而且时不时的注意着月亮的轨迹,此时当工厂再一次喷出烟雾的时候,把远处的天空又一次染成迷离的灰蓝色。远处传来了车子引擎发动的低沉声音,果然,在我们之中只有纪天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的。车子越开越近,当它停下的时候,韦妥看了看我们,白翌示意让他先上去,于是对着纪天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指着手机又示意了下车子,拉着我也坐了上去。
车里和昨天的一样,依然就那么几个乘客,司机此时还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是我知道只要后面一出现白影子他的样子就会惨不忍睹。所以我看都不敢看他,白翌往车厢里扔了四个硬币,我们坐在韦妥的后面,他一个人坐在前座。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坐姿依然如此端正。
我心里知道过不了几站,韦妥会提前下车,到时候还来得及带他去看昙花么?毕竟这辆还是幽灵车,我们又能安全脱身么?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本来幸运的逃过一劫,此时却又要再上这鬼车。还真的应了那句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非要闯。不对,这样也不适合,天堂也不是活人待得地方……我眼睛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那些犹如掉线木偶一样的乘客,根本没有知觉。我就纳闷,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他们都那么不正常呢。就在这个时侯我的手机动了,我迅速的打开一看,果然韦昙来了消息,说花即将要开了。
时间不能再拖,我拿手机给白翌,他看了看时间,然后也掏出手机写了一段消息发送。司机依然把车子开得犹如摇摆的灵车一样,乘客们呆呆的坐着,眼球都不转一下,车厢里依然冷的要命。我们两个人仿佛是灵车的守灵人一样,看着一大堆不是活人的东西。外面的景色根本看不清楚,不知道是玻璃太脏还是外面本来就是虚幻的世界,总之我坐在位置上也只有死死的握着手机,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手机再一次的震动,韦昙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说花已经开了。这下焦急感比前面更加的深,我头上本来应该出汗的,但是这个阴冷的车厢里,居然让人连出汗的能力也办不到。我舔着嘴唇,看了看白翌,白翌只是看着窗户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低声的问他:“大哥,还没有动静么,昙花已经开了!再下去就轮到黄花菜开了!”
我那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我发现这辆车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他并没有靠站,而是一直那么开下去。身后的白影子也没有出现。车子显得比昨天来的安静许多,但是时间却真的一点一点的在过去。如果赶不上,那么我干脆就带韦妥去城郊的油菜花田转转,说不定也有效果。
白翌吊着眼皮看着我急的把嘴唇咬得发白,然后安心的说:“快到了。还真的要感谢这个鬼司机呀。否则我还得再动一翻脑子呢。”
白翌刚刚说完,司机就一个急刹车,停下车子打开了后车门,韦妥起身就准备下车。我这个时候恨不得拽着韦妥往绿地赶,白翌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快速的跟着韦妥下车,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随后我们三人鱼贯而下。脚一着地,抬头一看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那辆车子该停的地方。
韦妥有些惊讶,但是很快的他的神情就开始激动起来,身体都在抖。我以为他中风了,想可能真的是老年人(尸体)吃不消,想要上去扶,却被白翌拉住。
我观察着四周,这里就是那个韦昙指定的绿地,在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因为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色。白天这里算的上十分的风景宜人。但是现在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花粉过敏,便捂住了鼻子。但是没想到周围隐约的闻道一股奇特的香味,它没有一般鲜花那么的冲鼻子,反而是淡的几乎闻不到,但是只要闻到一次,就感觉是那样的特殊。使得我对其他的花香没有了感觉,完全被这股奇特的香味所吸引。
我们跟在韦妥的身后,他行动十分的缓慢,但是看得出他很焦急,但是走不快。终于我们翻上一块草坡,在一片草地之中看见了那盆昙花,我是第一次看到昙花,完全被她的美丽所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她在月下洁白的一尘不染,仿佛世界上任何一种颜色都无法去感染她,她的白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的颜色,只有月光才能配得起她的高雅和纯粹。难怪有人把昙花比作是月下仙客,说她是仙完全没有夸张啊。
韦妥最后几乎迈不开步,月亮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在月光下,昙花静静的绽放,没有绚烂,没有奢靡,有的却是那样的高洁神圣。
这个时候,纪天也赶上来了,他流了很多的汗,看得出跑了很多路,他手里还拽着几根蜡烛和一把车钥匙。当看到那朵美的无与伦比的昙花时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着花,看着我们,白翌示意不要说话。安静的月下,韦妥走近花,他没有去触碰她,而是盘坐在地上,对着周围爽朗的微笑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老式的口琴,他看着昙花,眼神充盈着满足。他用袖子擦了擦口琴,然后凑近嘴唇,清脆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我听过这首歌,是前苏联的老歌曲,叫做白桦树,唱的是战争分开了两个热恋的情人,但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即使已经死亡的两个灵魂,依然又在白桦树下重逢。现在我觉得,或许我们听这首歌的时候只是被感动,但是韦妥他更多的是感触,和一种无言的共鸣。
他爱着他的战友们。有时候执念不是为了誓言,而是一份放不下的感情。为之付出不是因为获取,而是因为付出本身就是爱的表示。韦妥吹的并不是很好,当中也有许多的音节走调了,但是这点并不影响我们这些见证者的感动,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韦妥的口琴也吹到了尾声,而那本来亭亭玉立的昙花,也真的像韦昙所说的,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开放时间。昙花失去了刚才的光彩,不再是美的夺人心魄,变得衰败颓废。口琴声停了,韦妥低着脑袋没有动,仿佛还沉浸在音乐和花香之中。
当我们又等了好些时间,发现韦妥依然一动不动,感觉可能出问题了,于是就走上前去。因为韦妥他是侧对着我们的,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纪天蹲下身体想要仔细观察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叫喊,身体也往后退去,眼神完全是不能置信的表情。我和白翌跟了上去,才发现这个根本不是我们见过的那个韦妥,而是一个头发斑白,一脸沧桑的老人,老人嘴唇是发紫黑的,在他的身上出现了许多的尸斑,看上去死了有些时间了。
白翌冷静的说:“别喊了,这个就是正真的韦妥。那个参加过朝鲜战争的韦妥,有人把他带走了吧。他已经完成心愿了。”
我心里其实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看着韦妥衰败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感触。于是便把心思转到还没有解开的疑问上去,我转头问白翌:“为什么我们会下了幽灵车就直接到这里?”
白翌蹲下身体,干脆坐在草坪上,拍了拍周围的地让我也坐过去。纪天还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张大着嘴巴看着尸体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根本顾不上听我们的谈话。
白翌揉了揉太阳穴说:“因为我下午去查了一下那幽灵车原先的各个站点,然后在每一个站点都做了障眼法,说白了,就是我让车子按照我们的路线在开,因为司机是死灵,他没有真正辨别路线的能力。而这个需要纪天的帮助,因为障眼法需要有导向,那就是长明灯,长明灯需要让人去点,于是我就麻烦纪天一路上比我们早到,然后点燃我放在站点前的蜡烛。”
我觉得总该还有更多的补充吧,我愣了几秒问道:“就那么简单?”
白翌盯着那盆枯萎的昙花说:“就那么简单。因为有人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只为了今晚来完成一个亡灵的遗愿。”
我又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为什么他会年轻起来?”
白翌看着月色说:“这个么,可能性很多,很多。反正人的精神意志是很强的,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可能会把一生,甚至下辈子的精神都用在一件事情上。”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过了许久,白翌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来说:“走吧,回去有空把那盆花种起来吧。室内的话应该不会太难。”
我看着那具尸体和枯败的昙花叹了一口气,拉住白翌的手一起往回走。很快的,警车就来了,这次,韦妥不会再去寻找什么了。
第二天,我又因为睡过头迟到了,不过这次我的借口是帮助警方探案,老潘也没话好说,毕竟昨天的确有警察来给我们请假。他想要问具体的情况,我就马上装傻充愣,说自己也只是一个证人,尽了市民应尽的义务而已。潘秃子一谈到警方的事情,就没话说了,我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暗爽。
我终于没有被骂的走出了潘秃子的办公室,心情十分的愉快,但是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纪天坐在我的位置上,白翌听着他在说话。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心情一下子就又陷入低谷。我冷着脸走近他们,不阴不阳的嗯了一声,让纪天让位置就坐着批改作业。纪天看到我来,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对我说:“告诉你一件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头也没抬的问:“什么事?”
他继续说:“还记得韦昙么?”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他压低声音说:“那个韦昙其实应该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档案里,死亡证明都有!”
他那么一说我才抬起头,先是看着白翌,然后再问纪天说:“什么?早死了?那么我们看到的那个女的是谁?”
他摇了摇头说:“鬼知道,我决定贯彻老刑警的方针,这种事,不去深究,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我看着白翌,突然想到了什么,白翌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昙花一现,只为韦妥。她只是做了她认为值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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