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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说:“差不多都死没了,不过曹阳这小子命大,居然裂到他那里就不裂了。不过他因为被前面的人拖着所以受了些伤,在那里包扎呢。还有活下来的除了我们三个,就是曹阳那里的赤脚医生刘涛,还有一个貌似错号叫光头的……他们都有些受伤,所以我们是真的非常幸运的了。”
牛角哭着说道:“还有我的马啊……我的马啊……完了都完了……你们果然都是……”
六子打断他的话说:“别再说什么神啊,魔啊了。咱们现在面对现实好不好?现在手头除了我们的一匹马,还有最后曹阳的两匹外就再也没有马了。那些马上面的物资也完了。我们要快一点赶到雪山乡,看看能不能尽力的挽回损失。否则连吃的都成问题。”
我又咳嗽了几下,摸了摸脸,然后看着周围,样子实在太凄凉了。一望无际的雪原冰川,怎么也看不到头,只有肆虐的风声和雪沫。其他的就再也看不清楚了,不远处马匹因为惊恐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曹阳他们在马匹边上包扎,我无奈的捶了下雪地,搞到最后我们只剩下七个人了。我叹了一口问道:“我们少了些什么?”
白翌说:“少了食物那些,还有一些药品什么的,最主要的是登山的东西都没了。总之我们必须要再补给。”
他看了看我们的身后说:“你在下面还看见什么没?”
他一说我又回想起那些恐怖的冰锥和死人。我摇着头说:“里面太暗了,但是感觉还有好多这种冰锥,不知道是人为还是什么的,总之掉下去的所有东西,除非是老鼠一样体积的,否则都得被刺穿。然后血都顺着冰锥流到了地下,但是底下太深太暗了根本看不到下面有什么东西。”
白翌听完这些,低声说了一句:“果然……”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神显得十分的异常,他朝着最远处那个模糊的灰色山体说道:“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我听他那么一说浑身一个激灵,白翌看着我的眼睛再重复了一遍说:“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这里就是河伯殿最外层的祭祀坑。”
我和六子同时发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翌刚要开口回答,突然牛角指着不远处的一行人说:“快看!有人来这里了!”说完他就挥动双手想要提醒他们我们遇难了。
我一开始也觉得十分的高兴,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不过我在挥手的同时看到了站在边上的曹阳眼神冷冷的看着我们,嘴巴还挂着一丝冷笑。白翌也注意到这群人好像也不像是旅行队的。他们完全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六子也僵直的放下了手臂,我们三个人警惕了起来。他们的人要比我们多许多,而且感觉装备精良,甚至有牦牛。气氛一下子又变得不寻常了,这时的曹阳倒是有了动作,他快速的站了起来,向身边的光头和刘涛做了个眼神,那两个人迅速的站到我们边上。过了不久那群人就来到了我们这里,一来就扔下了许多个包裹,然后从牦牛后面走出了一个老者。这个老者我不认识,但是他身后的瘸子齐我却看得真切。我回头看了一眼六子,他眼里也充满了不解和警惕。
牛角看着对方的作为,以为还真的是有人前来援助,急忙想要过去向那个老者求助,但却被老者身旁的年轻人一把推开。我们看这情形,马上意识到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低声的向六子嘀咕道:“你他妈的不是说不会被跟梢的么,那么这瘸子是怎么跟过来的?你小子还在玩猫腻!”
六子难得没有油腔滑调的回答我的话,而是十分严肃的说:“不是我玩猫腻,这群人是由那姓曹的王八蛋引来的。你没看到他一直沿路做记号么,有几个记号我都暗地里擦掉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白翌站在我的边上,他的眼神也十分的警惕,所有人的呼吸都憋在了胸腔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六子暗暗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一马当先的问道:“齐老爷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了由我们去干活,你们只负责提供装备么?”
瘸子齐贼笑着指了指那些包裹说:“嘿嘿,我这不是给你们送装备来了么。”
我们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个老者一直不说话,最后曹阳走到那个老头面前嘀咕了几句,老者的眼神微微的一动,然后开口说道:“娟妹死了?”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的声音会那么的粗哑,仿佛他的发声气管被人横刀切开了一般。
曹阳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义父。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子。”
老者摆了摆手,让他先不要谈这些,然后走到了我们面前。六子发现这老头不是个善茬,又习惯性的躲到了我们的后面。于是那个老头就面对面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这个老头其实非常健硕,和他一比,那个瘸子齐就根本是个看门大爷。不过在这个老头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种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神色,这种眼神让我极其的不舒服,我算得上讨厌潘秃子了,但是同这老头一比我发现潘秃子真的和圣诞老人一样的和蔼可亲。
老头子打量了我一番冷笑着说:“无魂之人,哼,看来这一次终于可以进河伯殿了。”
白翌把我挡在了后面看着那个老头,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河伯殿的?”
老头和白翌对视了一会,突然笑着说:“后生仔你其实早就认识我了,怎么现在还在问我是什么人呢?”
我们三个人此时已经被那群人团团围住,要逃是没可能的,除非阿尼玛卿山真的有神下来挺我们。而且在这里他们要想做掉我们,只要随便把我们往冰沟里一扔,就完全没有人知道。不过这个老头看来并不想杀了我们,而是也想要进入河伯殿。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们,身旁的瘸子齐低声说道:“赵老爷子,您是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他那么一喊,我的脑子就炸开了花,赵老爷子……赵老板?赵老板不是早就死了么!他看到我们惊愕的表情,斜着嘴笑道:“哼,让你们几个后生仔抢先,我也就白活了那么多岁数了。”
我一下子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在放倒带一样的往回放,速度飞快的让我晕眩,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六子又在利用我。我连忙拉住旁边六子的衣领说:“妈的,搞了半天这才是你上山的缘故吧!什么不能不来,是不能不来当接引吧!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六子喊了半天,我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喊些什么,白翌拉开了我们,然后按住我的肩膀说:“事情不那么简单,六子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
六子被我掐的直咳嗽,瞪了我一眼,随后他看着那个老头说:“你是赵老板,那么我老板是谁?”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六子的问题,而是指着那些装备说:“这些东西你们随便拿,只要你们肯继续合作,那么我就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说完我就听到我身后传来折叠刀子出鞘的声音。顿时脖子一缩,人也冷静了许多,至少现在不是和六子算账的时候,这个老头和三十年代的杜月笙一个模样……流氓头子!
他继续说道:“你们要知道的秘密我会告诉你们,但是不是现在,怎么样?合不合作就看你们的了。”
白翌看了看我们,我低声道:“什么看不看我们,这不摆明了我们不合作就得去下面当串烧嘛!”
我们三个人只能点了点头,最后曹阳指着牛角说:“他怎么办?要不要让他永远闭嘴?”
姓赵的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牛角,然后说了一句:“你们看着办吧,他作用不大。”
姓赵的说完我就看到他旁边一个男人拿着一把猎刀走到了牛角的面前一把把他抓了起来,眼看就要给他捅刀子。而牛角则已经吓得没有了反抗能力,我急忙喊道:“这个人和我们一起!别杀他!”
动刀子的人听到我的喊话停住了手,看着姓赵的。牛角感激的看着我,其实我心里真的觉得对不住他,他本来就是个小马帮,要不是我们他大概早就翻山而过了。现在因为我们才会被人架着刀子。此时姓赵的使了一个眼神,那个手下放开了牛角。牛角脚都软了,我连忙过去拉着他。
姓赵的挥了挥手,让我们上去选装备,白翌看了看他首先走到包裹那里,六子让我看好牛角,也跟着白翌一起选择我们需要的装备。这些人的东西全都是最先进的,勘察北极估计也就这档次了。白翌快速的整理出三个包,然后我们把原先的装备也都做了一次筛选。总之算上牛角,我们整理出四个包。但是这些东西中唯独没有武器,看来这个老小子根本没想过要让我们活着出去。
赵老板看着白翌选择的这些装备,赞赏的点了点头说:“小伙子很有能力,如果出得去,日后为我做事我保证你名利双收。”
白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老头,然后飞快的把包扔给我们,我拍了拍牛角对他说:“牛角兄弟,委屈你了,你得和我们一起进去,把你一个人放这里,他们随时可能杀你灭口。”
牛角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我递给他的背包背上,他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嘎乌摸了几下问我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现在我们的命都捏在那些人手里。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白翌把玄璜璧和铜简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所以这些东西没有落在他们手里,而武器虽然没有了,但是白翌很聪明的选择了闪光弹和工兵铲,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刻都是可以间接用来当武器的。其他的一些就是必要的照明工具和食物药品。
东西选好,赵老板看了看山势说:“原本以为这样的易数除了我之外,只有几个老家伙才懂一点皮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能够通过归葬易数走到这里,不易啊。小伙子有来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只是河伯殿最外的殉葬坑,真正的河伯殿还在更里面,只有过了冰川才能够找到。”
我看着白翌,难怪他要走冰川,可能他是想要在过冰川之时甩掉曹阳他们,然后再进入河伯殿。瘸子齐看了看装备都已经准备妥当,便上前对赵老板说:“老爷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日后的事就靠您老一个人了。我做兄弟的帮你到这里。至于我的手下你需不需要……”
老头摆了摆手说:“不用,我只要留下曹阳和阿昆还有刘涛就可以了。其他的人你都带走。”
瘸子齐听到这老头居然不要带手下,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他忌讳的看着我们,然后对老头说:“老爷子,这几个人可……不消停啊。你不需要带些人看着他们么?”
赵老板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齐老弟,我做事的风格你是清楚的,我安排的事从不会出差错,走到这一步我牺牲了自己的弟弟和闺女。为的就是能够进入河伯殿,而河伯殿又岂是凡人能够接近的地方,你手下的这些伙计去了也是送死罢了。”
这个赵老板和我们过去打交道的那个完全就是不同的人,过去的那个赵老板只能算是个略有国学知识的商人。而这个人从气度到眼神,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出一种霸气。老归老,但是他有着一种站着都让人畏惧的气魄。瘸子齐充其量只是他的一个打手,做做装备的伙计,老板一发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其实,就瘸子齐那些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他想要在赵老板身边安插几个他自己的人,到时候出来了那些事情他都心里有一个底。不过这个赵老板居然可以让六子老板这样的老狐狸做替死鬼,就单单心机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比的了。
白翌一直站在我的边上,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眼神却比周围的冰雪还要冷,看不出是害怕还是算计。总之现在等于是这只超级老狐狸和白翌之间斗心斗智的时候,我只有静静的在边上看着的份。不过真的到了生死关头,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关键的时候我是不会任人宰割或者成为白翌的拖油瓶的。
瘸子齐留给我们三匹牦牛,我们还有牛角的三匹马。总之队伍的人少了,但是装备却提高了不少个档次。瘸子齐弄完一切事情之后对赵老板点了点头就招呼手下离开了。赵老板对自己其他的几个伙计说了些话。我猜无非就是让他们看着瘸子齐,深怕他尾随而来。等他们一走我们就只剩下了八个人留在此地。
曹阳站在赵老板的身边,然后对他说:“义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赵老板笑了笑,指着白翌说:“让这个人给我们带路。他知道河伯殿该往哪里走。”
白翌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开口说道:“需要穿过冰川,走的万分小心,否则就会直接掉入殉葬沟。”
赵老板笑了笑,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我们四个人又一次无奈的成了开路先锋。
白翌依然采用了绳子连锁固定的方法,然后他说道:“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处天然的冰层,现在看来还真的是不好说,这其实是一个阵。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走得不好,就会踩到冰层最脆弱的地方,掉下去就成了祭祀坑的一个祭品。这个阵叫做天元连山阵,是通过连山易所形成的阵法。一共有六十四种走法,但是每一种走法只能通过一次,所以我们这里有八个人,最多每个人只能走八次。而同一种走法不能反复走两次,前面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过一次,所以我个人而言只有七次。”
六子问道:“既然每一个人都不一样,那么我们怎么走?这里只有你懂连山易和归藏易,我们不懂啊。”
白翌笑了笑,然后他弄从牛角的马背上拿出了一个纱布急救包。然后他笑着说:“我们只要同步走就可以了。”他先走了一步,然后把急救包扔到了一个位置对我说道:“小安走过去,然后把包扔给我。”
他那么一说我才明白,他等于是指导我们的位置。这样我们每个人只要走一次就足够了。亏他想得到那么搞笑的过阵方法,不过这也实在没办法。总之我们几大男人就像是玩抛绣球一样的走路,当白翌想喊道六子的时候,赵老板笑着说:“让六子最后一个吧。我们先走。”
白翌冷冷的点了点头说:“复卦起虚,拨卦终于危阳。”没想到老头还没有等白翌抛急救包就踏出了步伐,稳当当的站在了那个位置。看来这个老头虽然对连山易没有白翌那么精通,但是他基本知识已经比我们多出太多了。
终于当最后一个六子也走出了阵,我们这才算过了难关。抬头一看,眼前居然就是玛沁保木拉山峰的山下,原来我们因为路线偏差,不知不觉间通过了哈龙河冰川最艰难的那段路程。这里是玛沁保木拉山峰一处非常隐蔽的所在,玛沁保木拉山峰是锯齿状的,它有突出的山脉也有凹陷隐蔽的一面。我看了好多张阿尼玛卿山的图片,没有一张是在这个位置拍摄的。也许我们是几百年来唯一到达这里的人。站在山峰底下,我们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无名的力量非常巨大,仿佛可以把面前的一切都摧枯拉朽。而我们则感觉到一种被拒绝的压力,仿佛这座山峰在拒绝我们的进入。但是在我内心最深处却有着一种鼓动,我想要进去。此时我的耳朵里居然又想起了那些经文,当初听到这些经文是在铃园我快要死了的时候。诡异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荡开来,这些声音仿佛是沉重的钟声,把我的灵魂都要震碎。古怪的声音,古怪的经文,还有古怪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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