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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夜,郭府。
郭业与吴秀秀的适时而归,给郭府今年的除夕夜倍添了几分热闹。
郭家老太君许久未见郭业,此番再见自然是老娘心疼老儿子,几乎一个晚上都是将郭业拽在自己身边,不让郭业离开自己半步之外。
整整一晚上,老太太的脸上始终挂着抹了蜜般的笑容。
在除夕夜团圆饭上,康岳山、吴茂才这两位便宜岳父都亲临郭府,一家老老小小围桌而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气氛甚是和谐。
随着福顺巷外的漫天炮竹声渐渐消退,一顿*的团圆饭这才吃罢到尾声。
时间推移,除夕近尾,正月初一将至,吴茂才与康岳山两位老丈人起身告辞,各自返家。郭业自然起身相送,两人送到了郭府门口。
按照民间的老规矩,除夕过后初一凌晨是不能睡觉的,而是要熬夜守岁到早晨。
守到初一大早,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寓意新年大吉。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寓意年头红到年尾。
老太君年纪大了无法熬夜,而贞娘因为身怀六甲正是贪睡的时候,而康芷茹则是因为除夕饭桌*自己喝高了,所以三人纷纷在府中丫鬟的搀扶下各回各屋就寝。
那么,守岁到天亮然后放开门炮仗这份艰巨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郭业和吴秀秀两口子手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却也熬得难受。
这个时代,又没CCTV的春节联欢晚会可看,也没各个卫视的跨年演唱会来消磨时光,所以郭业要熬夜守岁就更加地无聊了。
他琢磨着明后天肯定府中有人要来拜年,不能拖着府里的下人们一起熬夜,随即将他们都遣散回屋,让他们早早歇息睡觉。
随着府中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城中的炮竹之声缓缓虚无,他与吴秀秀两人更加无所事事了。
他牵着吴秀秀的小手来到院中,望着漫天闪烁的耀目星辰,突发奇想道:“秀秀,我去搬把竹梯,咱们上屋顶吧?”
郭业掩嘴惊问:“啊?夫君,上屋顶作什么啊?”
郭业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带你上屋顶数星星玩,你我夫妻也有些年头了,貌似我还没跟你罗曼蒂克过呢。你站这儿等我啊,我去搬梯子来。”
话一说完,人已经滋溜一声朝着存放梯子的杂院奔去。
吴秀秀显然听不懂罗曼蒂克是什么东东,但是却也听明白了郭业要与自己上屋顶去数漫天的星星。
她大家闺秀出身,从来没有干过攀墙爬梯上屋顶这种出格儿的事,郭业这个建议实在是天马行空,若是被人看到一经传扬出去,益州侯夫人爬梯上屋顶,委实太惊世骇俗了。
吴秀秀本能想着拒绝,但她的心中又不知为何有了几分期待,有些期翼与郭业上屋顶数星星的情景。霎时,心中莫名地腾起一抹甜蜜。
约莫过了一会儿,郭业搬来竹梯架在墙壁上,扶着吴秀秀小心翼翼地上了郭府花厅的屋顶之上。
两人坐在屋顶瓦片之上,相依相偎,感受着四周夜幕垂下,悄然寂静的那份安宁。
而头顶之上,繁星闪烁,好不美妙。
郭业一手揽着吴秀秀的肩膀,一手指点着天上的星辰与星宿,口中不断地跟吴秀秀讲起来有关星辰星宿的传说,从天上神仙的逍遥自在,讲到天上仙女与地下凡人的凄美爱情,织女与牛郎、七仙女与董永……
吴秀秀听着听着,竟然有些痴了。
渐渐地,她也从一开始的惧高缓缓趋于镇定自若,到最后居然也抬起头来仰起脸,兴奋地数着天上的星辰。
一阵夜风袭过两人的脸庞,吴秀秀两鬓青丝随风摇摆,发髻之上步摇更是被夜里寒风刮得发出琳琅脆响。
夜里寒风,透过衣裳,凉意彻骨。
郭业紧了紧胳膊,将吴秀秀揽在怀中,为她取暖;吴秀秀将小脸贴在郭业的胸膛之上,小手不断抚摸摩擦着郭业的手背,为他驱寒。
这一刻,相亲相爱,相偎相依,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更有你……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彼此给予的无声爱意,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吴秀秀恋恋不舍地从郭业的怀里钻出,轻轻问道:“夫君,我们在陇西准备呆多久呢?”
郭业继续揽着她的香肩,稍稍一想回道:“本来打算过完正月初四就启程返回扬州。毕竟陈郡丞一人在那边打理诸般事务,我也不太放心。不过,如今出了一个小插曲,怎么着也要过完正月十五再启程回去吧。”
这个小插曲是什么,他没有跟吴秀秀明言,因为他觉得在这种场合跟吴秀秀说起赵飞轩这件事,有些太过煞风景了。
不过吴秀秀听到郭业的答复之后,倒是雀跃了几分,开心地拍手道:“还能呆到正月十五?太好了,在扬州那边太无所事事了,还是咱们自己老家好。陇西虽小,却是百步之内皆是乡邻父老。”
郭业笑了笑,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歉意道:“让你跟我在扬州忍受这份寂寞,真是委屈你了,秀秀。”
吴秀秀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不委屈,嫁鸡随鸡么,能够跟在夫君身边,到哪儿也是家。不过夫君在陇西的这些日子可要多陪陪婆婆,多陪陪贞娘和芷茹,毕竟她们不能像我一般,整日陪伴在你左右,你说是吗?”
郭业闻言心中充满了温馨,心中暗道,别看吴秀秀与她们两争这个争那个,可到了节骨眼,始终是识大体顾大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随即,他重重地点头道:“会的,趁着在家的日子,我会好好陪她们的。我想想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总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吧?我弄点有趣的玩意出来,让大家也解解闷儿。咦,有了!”
郭业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啪的一声拧了下响指,兴奋地喊道:“马吊,我明日就让王八斤和张九斤两人帮我制作一副马吊出来,我教你们打马吊吧?学会了打马吊,以后纵是我不在家里,我娘和芷茹、贞娘她们也能借此解闷呢。对哦,还可以将我那两位岳父都请来一起玩嘛。”
“马吊?”
吴秀秀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郭业拍了一下脑门,心中暗道,对哈,马吊一词最早出现在明代天启年间的一种纸牌游戏,不然也不会有明亡于马吊这一说法了。
至于最后如何演变到后世的麻将,那就无从考究了。
但是,抛开一切政治因素不说,不容否认,麻将这是一项有益身心的全民运动。
如果让老娘、秀秀、贞娘、芷茹她们教会打麻将,那可真就好玩了。
于是他神秘兮兮地说道:“现在先不跟你说,等我将麻将造出来,哦不,马吊,等我弄出一副马吊牌来,我再告诉你们怎么玩。”
吴秀秀也被郭业吊起了胃口,满心期待地点头道:“好,那回头夫君你就教我们打马吊吧。”
“当然,明天我就能让张九斤和王八斤帮忙,弄出马吊牌来。秀秀,你就瞧好吧。”
随着时间缓缓而逝,天色已然朦朦胧胧,东方鱼肚白,朝阳有些迫不及待地从东边冒头。
两人居然真的在屋顶之上足足坐了一宿,而且脸色神情并不萎靡,反而多了几分精神头。
郭业抬头看天,随后站了起来跟吴秀秀喊道:“秀秀,来,咱们下去吧,赶紧放个开门炮仗迎新年。”
吴秀秀扶着郭业的胳膊,小心翼翼站了起来,眉有喜色地点头道:“嗯,新年吉祥,我在这儿先祝夫君身体安康,诸事百顺。”
郭业捏了捏她红扑扑小脸,笑道:“小嘴甜腻讨人喜,赶紧下去吧,再坐在上面挨冻下去,估计明天你的小脸就不是红扑扑那么简单了。”
随后,两人相继慢腾腾地下来竹梯子,安全着落。
郭业将开门爆竹抱到郭府大门口,吹燃了火折子,一点……
砰……轰……
正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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