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一个时辰。

    晨曦微起，天刚破晓。

    多罗尼尔城将军府，外。

    卓远手提钢刀，一脸血迹斑斑地跑进了胡同，冲郭业龇牙道：“奶奶的，过瘾！禀报大人，左右两边路口拢共宰了十五拨回来报信儿的高昌兵。”

    郭业唔了一声，抬抬手示意卓远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卓远扯起衣袖子在脸上随意擦抹了一番，继续说道：“大人，属下刚才发现越是往后，赶回来给末叶鞨报信的高昌兵越是频密。看来城门那边和军营那边已经情况危急，估摸着高昌兵是快撑不住了。”

    “差不多吧？”郭业道，“李绩所部五万余人，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在战斗力上，都远超这两万高昌兵。只要没了城高墙厚的多罗尼尔城门这道阻塞，剿灭两万高昌兵，夺下多罗尼尔城，对李绩而言并非难事。相反，轻而易举。要知道，李绩当年虽不名不列瓦岗五虎将之内，但他却是以谋略和练兵而著称，仅次于军神李卫公之下。”

    瓦岗五虎将！

    军神李卫公！

    一提起这些人，郭业的思绪情不自禁地被勾了起来，想起了程咬金、秦琼，还有奔赴天竺域外作战的李靖。

    也不知道他们率军进入安南、交趾之后，是否严惩了这帮孙子？是否正式进入天竺国？

    如果进了天竺国，势必跟赵九丑、丹珠他们照面，天竺国内的战事若是有了李靖、程咬金、秦琼等人的参与，不出两月便可平定矣！

    还有那拉迦室利公主……

    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女人，这个平日冷酷，床上疯狂的女人，不知如今过得是否安好如初？

    ……

    “哒哒哒哒哒~~”

    “大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钻入郭业的耳中，紧接着卓远的一声呼喝，瞬间将郭业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里。

    只见卓远指着胡同口方向，兴奋道：“大人，砒霜这个疯婆…呃不，砒霜策马而归，咱们可以行动了吧？”

    郭业一抬头，砒霜已经驰马进了胡同，近到自己身前，随后轻轻一个鹞子翻身下来马，抱拳道：“大人，一个时辰前属下突袭成功开了城门，英国公大军早已在城外潜藏多时。城门一开，数万大军便如涌入城中，第一时间攻占了城楼，全歼五千名把守城门城楼的高昌兵。而后英国公率众乘胜追击，还未得高昌军营的高昌兵作出反应，便将他们团团围住包了饺子。属下见英国公所部大势已成，便向英国公请辞，按着大人之前的吩咐赶往将军府这边。”

    郭业听罢，暗暗赞许，真是否极泰来，一切都是按着预想的轨迹来，好兆头！

    随即，他冲砒霜赞道：“干得漂亮，你率部突袭城楼打开城门，当居首功。英国公算是承了你天大的人情，我想他日功劳簿上，他定会不吝加你一笔。对了，你来时英国公有没有话让你转达于我？”

    “啊？还真有！”

    砒霜稍稍歇了一口气，说道：“英国公让属下给大人带个话，此去逻些城无异于亲身涉险入龙潭虎穴，一定要加倍小心再小心，到了逻些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毕竟那儿是西域诸国联盟的真正腹地，不再有援军可求了，唯有孤军奋战。”

    郭业听到这儿，小小感动了一把，牛鼻子也有人情味十足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他轻轻抹了一把鼻子，然后伸手示意砒霜继续。

    砒霜道：“英国公大人还说，祝大人此番之行通畅无阻，马到功成。他希望下次与大人把盏言欢，就在逻些城的布达拉王宫之中！”

    郭业闻言为之精神一振，低声念叨道：“放心吧牛鼻子，只消我这边任务完成，挪出时间腾出手来，我定会将偌大一个逻些城搅得天翻地覆，浑水一趟！我定不会忘记与你的约定！”

    说罢，他仰起脖子看了看天色，早已破晓，黎明初到蒙蒙亮。

    旋即，他冲砒霜和卓远比划了一下手势，吩咐道：“走，现在就进将军府，记住，你们必须表现出一番担心害怕的模样出来让末叶鞨看到。卓远，你这个崔明珠使节就不要说话了，就装成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就好。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办！”

    “遵命！”

    二人这次出奇默契，齐声喊罢，便率着五十名番子直奔出胡同，开往将军府。

    郭业突然蹲到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在脸上抹了一把，尽显一副狼狈相，继而紧随其后。

    嘭~

    嘭嘭~轰!

    前头已经有番子齐心合力用脚将将军府的大门踹了开来，霎时惊动了将军府内的门房守兵。

    番子们不顾这些人的阻拦，一路推搡向前，直奔末叶鞨歇息的院子。

    须臾片刻，正睡得死死的末叶鞨被下人敲门惊醒，绕了清梦破口大骂了起来。

    可当他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果断闭了嘴。随后顺手披起一件袍子便夺门而出，朝着院外奔去。

    出了院小跑一小段路，正与郭业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他一见高句丽使团几十人竟敢在他府中如此放肆，横冲直撞不说，还敢推搡他的府兵，不禁驻足大骂道：“崔明珠使节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多罗尼尔城，不是你们高句丽国；这是本将军的官邸，不是你远在高句丽的崔府！”

    卓远遵照郭业的吩咐，刻意装作一副被吓得如惊弓之鸟的模样躲在了一群番子之中，浑身发抖不敢出来示人。

    末叶鞨一见之下，愤怒之外也起疑奇怪了起来。

    郭业赶忙上前，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拱手道：“末叶鞨大将军，请恕我们无礼擅闯贵府。但情况危急，容不得我们冒然闯入来见大将军了！”

    “情况危急？出了何事？”

    果然，末叶鞨被郭业的话给勾住了性子，问道：“这多罗尼尔城中还能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郭业指了指身后数十名番子，然后冲末叶鞨说道：“大将军熟睡正酣，而将军府又远离城门与军营，不知道发生何事也实属正常。大将军啊，真是出大事了，唐军，城外的唐军攻进了多罗尼尔城，你那两万高昌兵已经被人包了饺子，估摸着再有个半盏茶的功夫，唐军就要杀来这将军府了。”

    “什么？”

    末叶鞨听罢过后，顿时大惊失色，震惊得整个人身子一趔趄，晃晃悠悠地方站稳身形，随后连连摇头，口中情不自禁地念念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末叶鞨也不知是心里恐慌想给自己提提气，还是非常不满郭业一行人的冒然闯入和带来的消息，声音陡然提了高八度，撕心裂肺般扯着嗓门儿重复起那三个字来，喝道：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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