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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假的?”
“不错,那美女自称叫做郭玉兰,家住在九嵕山西南柳树沟的西梁上。但是老夫派人查探了一番,此女的来历纯属胡编乱造。”
郭业道:“您的意思是说……此女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她接近陛下完全是别有用心,就像之前的神僧罗迩娑婆一样?”
“正是如此。”
郭业微微摇头,道:“不大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
“罗迩娑婆是以长生为饵。只要是人,谁不想长生?陛下这个心思并不难猜。但是陛下会对什么样的美女着迷……就算再消息灵通的人也只能知道个大概,机会只有一次,除了他自己谁能把握那么准。”
房玄龄道:“你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那人也许只是姑且一试,这种事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即便失败了也没多大的危险。”
“好,就算这是他姑且一试。但他既然想图谋陛下,那肯定势力非小。怎么给那女人安排身份还破绽百出?”
房玄龄道:“那可不是破绽百出,而是几乎滴水不漏了。九嵕山西南柳树沟的西梁上的确有户人家,这户人家里也的确住了一个女子叫做郭玉兰。这两个郭玉兰的容貌还真有几分相似。”
“那你是怎么得知此郭玉兰非彼郭玉兰的?”
“因为老夫派去的人很不简单,他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郭玉兰的房子里发生过凶案。又经过千辛万苦,把真郭玉兰的尸首找到了。”
郭业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是呼之欲出了吗?”
“谁?”
“齐王!”
“为什么说是他?”
“房相请想,其一,郭玉兰是假的,她被人精心送到了陛下身边。图谋陛下能够得利的,这世上能有几人?其二,策划这场阴谋的人非常熟悉陛下对女人的口味。舍阴贵妃其谁?”
房玄龄眼前一亮,道:“对……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秦王此言有理,看来这事果然是齐王干的!”
李治微微叹了口气,道:“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即便咱们亲口告诉父皇,说不定父皇还会夸他孝心可嘉呢。”
尉迟恭道:“能告诉就不错了,问题是现在咱们根本就见不着陛下的面。说句不好听的,哪天他老人家龙驭宾天了,咱们都未必能及时得到消息。”
房玄龄微微摇头,道:“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咱们的好处还是很大的,起码咱们就能推断出他们以后会怎么办。首先,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阴贵妃坐上皇后之位。”
“然后呢?”
“然后,就是废了晋王殿下的太子之位,让齐王当太子。”
李治道:“太子之位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如果齐王想当太子,孤王即便让给他又何妨?”
房玄龄冷笑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吗?齐王当上太子之后,他们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还有最后一步?”
“当然。那就是派假的郭玉兰行刺陛下!陛下一死,齐王登基。至于太子殿下您……想想建成元吉是什么下场吧!”
李治闻言吓得小脸煞白,道:“何至与此!何至与此!”
郭业道:“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太子之争有进无退。您也读书不少。遍观史书,可有能善终的废太子?”
“老师说的是。”李治躬身一礼,道:“治儿受教了。”
望着李治无比诚恳的脸庞,郭业一阵恍惚,心中暗想,这孩子长大了呀。
皇位之争的残酷,李治岂么可能不知道?
刚才这一番表现,他真是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以后即便是对李佑下了什么狠手,也有今日之事背书。
可怜我和房老头,明知是演戏,也得拿起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千载之后,史书之上,说不定我俩就成了李治黑化的罪魁祸首。
谁让人家是太子呢?该演戏的时候,咱这做臣子的就必须得捧着。
算了,不多想了,其实也没什么,就当作是对长孙无垢的补偿吧,我欠她的。
见郭业阵阵失神,李佑呼唤道:“老师,您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我在想齐王的计划如果发动,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房玄龄沉声道;“真到了图穷匕见之时,说不得,也只有实行第二套方案了。先死谏,再兵谏!”
说着话,他轻击了两下手掌。有人拿来了一份文书,以及文房四宝。
“秦王千岁,请吧。”
“这是什么?”
“这份文书有个名目,叫做忠臣义士谱。在场的诸位都签名了,就差秦王您了。”
郭业明白,这就相当于投名状了。签了,就是自己人。不签,自己恐怕这个门都出不去。
想想也不奇怪,大家虽然是为了李二陛下好,为了大唐江山好。但较起真来,商量的事情跟谋反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有人告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有了这份所谓的忠臣义士谱,对大家都有个约束。
他甚至有些阴暗地想,这些“忠臣义士”把自己逼回长安城,恐怕不是想让自己主持大局——即便自己回来了现在主持大局的也是房玄龄,而是怕万一朝中有变,自己起兵勤王。
当然,尽管心里这么想,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当即也不矫情,刷刷点点,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直到这时,人们才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也没商量出什么子丑寅某来。
最后房玄龄道:“大家回去再想一想,尽量不要弄到最后一步。若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告知老夫或者秦王。今天就散了吧。”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郭业坐在李良臣的马车内,七扭八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了秦王府。
一入府门,老管家就赶紧迎了上来,道:“秦王,大事不好!公子爷出事了!”
“啊?”郭业大惊失色,道:“谁出事了?是小臭臭还是小渣?”
“呃……都不是。是孙子善孙少爷。”
“我……”郭业刚要发作,转念又一想,师徒如父子,人家老管家叫自己的大弟子公子爷的也没错,道:“他怎么了?”
“孙府刚传来消息,说是受的伤不轻。具体怎么样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昨天钱霸打了薛万彻,郭业要找人把薛万彻送回去。这个差事听着吓人,其实仔细想起来也没多大的危险。所以,郭业就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孙子善,主要是锻炼锻炼他的胆子。
后来孙子善并没有回来复命。郭业只以为他是回家了,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然出事了。
孙府。
孙思大开中门,带领全家一起,恭迎秦王郭业。
“参见秦王殿下,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千岁。”
“孙主事快快请起。”郭业以手相搀,道:“说起来真是惭愧,郭某一时考虑不周,让子善遭此横祸。孙主事,对不住了!”
孙思微微摇头,道:“哪里哪里,秦王千岁不必自责。咱们实话实说,子善自从拜了您为师可是长进多啦。若是受点小小的挫折就怪您,老夫那还是个人吗?”
……
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里屋,但见孙子善唯余两只眼睛和鼻孔露出,身上都被包成木乃伊了,一个丽人坐在床边轻声啜泣。
这可不能用“小小的挫折”来形容。
见了这副场景,郭业不由得怒火上撞,道:“子善,是谁打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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