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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对着严氏乐呵呵的笑。“来定做糕点呢?大郎媳妇的手艺确实好,咱这一块都清清楚楚。”
“倒不是来定做糕点。”严氏神色略淡的应着,目光落到了季歌身上,略显严肃的说道。“刘娘子,我刚说的事,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二。”仔细考虑四字咬音颇重。“价格方便是可以商量,正如这位大姐说的,你的糕点手艺附近邻居都是清楚的,你若同意了,自然不会亏了你。”
这话说的软中带硬,季歌听着却不太高兴,秀气的眉目微微蹙起。“严嫂子我刚说过,这蛋糕方子是绝对不会卖的,一家子还得靠着它在县城谋生呢。”顿了下,语气冷了好几分。“严嫂子没旁的事,我得午休了,下午还要摆摊,精神不济会影响生意。”
“三十两银子。”见季歌态度坚决,严氏直接说出了价格。蛋糕方子一定要得到!
自六月起,严家夫妻就注意到了这小小的糕点摊子,别看这摊子小,可着实抢了不少生意。因只是个糕点摊,少了铺租这项成本,糕点卖的比店铺要便宜些,味道又好,吃食虽只有三样,胜在口感新奇,便宜且实惠,没多久,这小小的糕点摊名声就起来了。
刚开始严家夫妻也没放在心上,就是稍稍有点冒酸罢了。渐渐的,铺店生意有了明显的下降趋势,他们才警惕起来,这时,为时已晚,刘家的糕点摊名声都起来了,刘家媳妇又是个温婉和善的性情,短短几个月内就养了不少熟客。
为了挽救店铺的生意,严家夫妻商量着,把刘家糕点的研究一遍,对行内的人来说,糕点左右也就那么点事,无非就是用了点小窍门。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米发糕不难,多研究几日也就摸了个八分透。那果脯蛋糕和爆米花,却是死活也研究不出来,怎么都找不出那最最紧要的小窍门。
这时,严家夫妻已经生了歹意,计划着怎么把刘家糕点的诀窍搞到手,想来想去都不得其门。主要是,刘家有个两兄弟,生的人高马大,都是干苦力活的,和小杨胡同余家的小子,三人见天儿的堆一块,同进同出,真闹出点什么来,有这三个男的在,这事绝对得闹大了。
闹大了可不成,刘家媳妇的名声挺不错的,另一个,这事也上不了台面,严家夫妻压根就占不着理。闹大了他们只有吃亏的份,说不得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家里这糕点铺子都得赔出去了。这事就这么算了麽?照这情势来看,确实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家挣大把的钱,而他们的糕点铺愈发的不景气。
严家夫妻那叫一个心焦气闷,好端端的日子,因着这股贪念,越过越煎熬。转眼,进了九月,严家婆娘发现,刘家兄弟有好些天没有出现了!她心里顿时一喜,乐滋滋的跑回去告诉丈夫,俩人不着痕迹的在周边打探了番。都说刘家兄弟好像没在家,有段日子没在猫儿胡同碰着了,应有半个月吧,不太清楚。都是一条胡同的,平日里虽没有交谈,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日久了就有了印象。
严家婆娘一听这话,夫妻俩嘀咕了番,过了几天,她便亲自上刘家糕点摊隐晦的打探情况。这一探,真是让她大欢喜啊!刘家兄弟果然出远门了,且那余家的小子也不在。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严家婆娘颠颠儿的回了家,接着,又在周边打探一番,知道隔壁胡同的余家婆娘现住在刘家院落里,就猜测着,这远门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了,太好了!
真真是正闹磕睡呢就有人递了枕头过来,严家婆娘激动的隔天都进庙拜神,准是佛祖听到了她的心声,才给她打开了方便大门。严家夫妻又暗搓搓的商量了好些天,有了个详细的周全的计划后,严家婆娘就大摇大摆的敲响了刘家的大门。
倘若这刘家敬酒不吃,也行!就别怪他们来狠的,怪只怪刘家媳妇拎不清,偏要喝罚酒。
“严娘子还是请回罢。”季歌连称呼都省了。三十两银子是不少,但她是不会卖的。同意卖给季掌柜,当时也是没了法子,要搬来松柏县得有一定的家底。另外,景河镇离松柏县远着呢,不会影响到自家的生意。可严家却不同。严娘子都找上门来了,想来严家的铺子离东市近,这可是竞争关系,她脑子没有被门夹,才不会傻呼呼的把生意往敌对手里送。
一点情面都不留。严氏立即就冷了脸。“刘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刘家才刚刚搬来县城,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根都还只在表面没往地里扎,你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这桩买卖,你可想清楚后果没有!”最后一句算的上是威胁。
季歌才不怕她这纸老虎,镇定的答道。“严娘子这可是松柏县,县老爷的眼皮子底下,难不成,你还想使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算你狠的下心出幺蛾子,我也不会惧分毫。我刘氏行的正坐的端,半夜不怕鬼敲门,倒是严娘子可得当心了,莫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卖还是不卖?”严氏气呼呼的又问了句,一双眼睛瞪的忒圆,眉宇间带着怨愤。“刘娘子我只是想买你的蛋糕方子,又没有说不让你继续摆你的蛋糕摊,就算把蛋糕方子买与我,三十两银子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了,你轻轻巧巧的挣了笔钱,又能继续摆摊,何乐而不为,别给脸不要脸!”
季母见大门是开着的,直接推了门进院子,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她只听了半句,顿时就怒了,步步生风的冲进了堂屋。“哪来的黑心肠不要脸的贱|货,你家没人教你麽?抢人看家本领就是断人财路,这是要命的事情,个挨千刀的贱|蹄|子,真是歹毒,干这等阴损事,活该断子绝孙遭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诸般痛苦,就你这样下辈子连畜生都没的做了!”
噼哩啪啦的骂了一嗓子后,季母瞪了眼季歌。“愣着干甚啊,就这样破烂货还留着她吃晚饭呢?看看你这日子过的,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都说了让你没事别顾东顾西,个憨傻货,顾好自个就成了,看吧,都知道你好欺负。”骂完这句,她伸手狠狠的推了一把严氏。“瞪甚瞪,比眼睛大啊,有老娘眼睛大麽?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话落音,顺手拎了把椅子扛起,作势要朝着严氏砸下去。
严氏一见这阵势,屁滚尿流十足狼狈的跑出了院子,竟是连句狠话都来不及说。
季母这人罢,有些奇怪。重男轻女是很常见的,她也是这般。在她看来,生了个女儿就是赔钱货,没什么劳力,还得养大她。她心里是万分不喜的,两个女儿根本就没在她心上,怎么养女儿是她的事情,因为这赔钱货是她生的啊,等到了年岁替儿子换亲,也算是有了点用处。一般的穷苦人家,差不多都是这么养女儿的。
在季母的心里又有一点不同,女儿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就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了,就得当成一个亲戚来对待。尤其大女儿出嫁后,夫家日子好了些,逢年过礼也不忘送点孝敬回娘家,礼还不轻,在村里也是拿的出手的,这心情嘛,自然是高兴开心的。
季母是很清楚的,她只是生养了两个女儿,却完全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完全是放养的状态。她从来就指望过,往后在两女儿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这事她可做不出来,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可如今大女儿嫁人了,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对娘家还挺上心,比较孝顺,她心里挺美的。因着心态的微妙变化,她的一腔母爱,总算漏了一丝丝到大女儿身上。
这会见大女儿被欺负了,她哪里还忍的住,二话没说就冲过去助阵!哪来的阿猫阿狗,这么不要脸的上门,当他们老季家没人呢!这是身为娘家人的意识彻底的爆发了!
“刘大郎死哪去了?”贱|货被赶走了,季母连扛着的椅子都没有搁下就大声责问着。这日子是怎么过的?竟然让人威胁到家里来了,看着刘家兄弟也不像是个软包样。
余氏见这阵势,忙退出了堂屋,三步并两步把大门给关紧了,她进来的急给忘了。这是大郎媳妇的亲娘麽?好生泼悍,还好她过来了。
“娘,你刚着家,把椅子放下歇歇气。”季歌被怔住了,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忙给季母倒了杯温开水。“娘你先喝口水,大郎和二郎以及余婶的儿子,随着花大娘的儿子和女婿,跟着商队外出跑商去了。”
“啥。”季母一直呆在柳儿屯,也就在景河镇转转悠悠,来松柏县还是头一回呢,跟大儿要了仔细的地位自个摸过来的。“商队跑商是个什么玩意?”说完,又开始喷了。“跑什么商?呆在县城里日子过的好好的,把你们小的小弱的弱扔家里,两个大男人说走就走了?真是不像话!”
季母很气愤,指着季歌恨铁不成纲。“就是你,早跟你说了,别太温吞,看罢,都闹成什么样了。等着,最近正好比较闲,我在这住两天,等他们回来了,我好好的说叨说叨,太不像话了,这又不是村子里,还能有个亲戚邻居帮衬着,这可是县城,有点啥事连个伸手的都没有,太不知道顾虑了。”
“娘。”季歌迟疑了下,硬着头皮弱弱的说。“他们,他们暂时不会回来。少说也得年底才归家。”
“什么!”季母本来想喝水的,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站起来了,狰狞着一张脸看着大女儿。“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同意让他们去了?你说你,你说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憨货。”
好火爆的脾气。余氏都不敢进屋了,一脸同情的看着季歌。这真是母女麽?差别也太大了些。
季歌抿着嘴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把这事细细告诉你。”说着,突然想起前段一朵和大哥过来时说的话,灵机一动。“娘,是不是二哥的婚事定了日子?”
“对。”季母点着头,三两下喝尽了杯子里的温开水,砸了砸嘴道。“我就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本来是可以让大儿夫妻俩过来,可琢磨了下,她还是想自己过来瞅瞅,再者,她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儿媳改的还真彻底,顺便把这事跟大儿女说说,她又不傻,约摸也能猜到些许,怕是这姑嫂俩闹了场大的,终究是刘家媳,大儿媳又是刘家出来的闺女,这结太深了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太好,她过来摸摸底,免的这亲戚变成了仇家,真是造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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