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可怕，唯有见过的人才知道。
    一如他，一如阿特莱迪斯，谁在上帝面前不是温顺得要命。
    尤利西斯想不通精灵族为什么同意，于是抽空去了一趟关系一般的精灵族。龙族和精灵族平常井水不犯河水，高层相交的人倒是不少，尤利西斯一见到闪亮亮的光明精灵王就抱怨道：“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放纵族人加入光明教，你不怕那位的意见吗？”
    阿特莱迪斯等他一连串的说完，就把一个圣经高订版赠送品十字架丢到了他面前，“自己看看。”
    “信仰之力？！”
    尤利西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阿特莱迪斯颔首，“一切等那位出现再考虑后果，目前支持他，是表示自己对神的信仰。”
    圣子，上帝之子。
    不论是真是假，他现在的名声以足以在凡间代表上帝的一部分，凡间的生灵愿意相信弥赛亚，是弥赛亚的能耐，他们这些和天堂有关联但关联不深的人相信他，是一种表态。
    他们不会拒绝任何受到神庇佑的人。
    尤利西斯怀着对信仰之力的敬畏回到龙族，打算不去管子民怎么玩了，上层不要轻易动摇就行。可是几天后，被传得轰轰动动的圣子登门拜访了龙族，身边带着让尤利西斯操心不已的侄子。
    亚尔曼腆着脸过来喊道：“龙王陛下。”
    尤利西斯不理他，目光落在银发的弥赛亚身上。冷色调的银发，色泽度还行；浅蓝的眸子，不太好看，他还是喜欢蓝宝石的那种；白皙的皮肤……等等……尤利西斯惊悚的再次说不出话。
    那一层层覆盖在皮肤上的淡金色光芒，像气体般柔和氤氲，分明是信仰之力浓缩后的形态！
    “龙王。”
    路西法感觉到他的沉默，出声提醒道。
    尤利西斯回过神，轻咳一声，“弥赛亚，你并非龙族，为何来到我龙族的浮空岛？”
    “我来此地的原因，想必龙王已经清楚，何必明知故问。”路西法没有玩在精灵族的那一套，直爽的介绍起自己的光明教教义。教义的核心是神爱世人，世人爱神，其次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希望把光明教的教廷驻扎入龙族，由龙威慑着会来找麻烦的恶魔。
    龙王一琢磨，怎么那么像威胁的话？
    发现路西法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尤利西斯挥了挥手，“好啦，别再说了，我听得有点头疼。”
    路西法微笑不变，心中给这个看似直肠子的龙王打了个叉。果然信仰上帝的家伙有限，这些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生灵才不乐意给上帝瞻前马后。
    “你走吧，上浮空岛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没有下一次。”
    “龙王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是你没打动我。”尤利西斯无赖的推脱，歪坐在华美大气的龙王宝座上，态度要多排斥就有多排斥。路西法被他俯视的态度一激，心头窜起火气。不过他没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将危险的气息收敛好，路西法一字一顿的说出让尤利西斯产生好胜心的话。
    “龙王，我把世间磨难当作考验，时间会检阅我的真心。不如龙王设下一个要求，我能做到，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若是失败，将不再踏入龙族一步。”
    “你确定？”
    尤利西斯勾起邪气的笑容。
    “我确定。”
    路西法同样露出神秘莫测的神情，仿佛龙王会必输。
    亚尔曼听完两个家伙的对话，连忙劝道：“陛下，您千万不要……”尤利西斯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够了！我不会损害他的性命，你这小混蛋，我稍后找你算账！”
    亚尔曼一噎，亲爱的姨夫啊，他想说的是不要许诺太大啊，弥赛亚简直心黑到底。
    路西法不着痕迹的看了亚尔曼一眼，眼中的笑意似乎在说：安心，不会让你们整个龙族赔给我的。
    “三件事。”
    尤利西斯竖起指头，严肃正经的开始这场不公平的打赌。
    “请说。”路西法全盘应下。
    “第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我龙族的喜好吧，我们喜好天下任何璀璨之物，越是珍贵的就越是喜欢。”
    “龙王想要什么呢？”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予我什么。”尤利西斯以自负的口气说道，“凡间的东西我基本都见过，想要什么会拿不到？我年纪大，看在你是亚尔曼的朋友份上，也不欺负你去天堂或地狱寻找别的东西，以免你丢了性命。”
    路西法心中呵呵。
    果不其然，龙王的下一句说出重点，“该隐，我只要你心中最昂贵最美丽的珍宝。”这根竖立的食指摇了摇，并且冷酷指出，“不要想欺骗我，法则在上，我应下了你的赌约。”
    是啊，你应下了和该隐的赌约。
    路西法为尤利西斯的自作聪明感到好笑，要是称呼他为弥赛亚，没准约束力更强一点。
    该隐的珍宝……
    呃，他这个属下心中的珍宝是什么？新鲜的血液？不对，他现在不是恶魔；漂亮的美人？还是不对，该隐是出了名的风流，不存在心中唯一的挚爱这种玩意；他父亲亚当？不不，太廉价了，一点都不昂贵。
    无形中踩了亚当一脚，路西法认真思索起解决方法，一副只要找出珍宝就给你搞定的样子。
    尤利西斯表情狐疑的凝视着台阶下的银发圣子。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轻易交出最重要的东西？反之，能够轻易交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最重要的！
    “你要是作假，今天就给我滚出龙族。”
    “法则在上，我怎敢欺骗。”
    路西法的唇角翘起，眸中闪动着洞察人性的睿智。
    该隐想要的东西是权利和地位，喜欢的是美色和鲜血，追求的是强大和自由，他逐渐在心底剖析着自己的这位属下，一个神色矜持又狡诈如狐狸的血族始祖浮现在眼前。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自己！
    路西法一叹，忽然就明白该隐身上最昂贵最美丽的珍宝是什么了。
    这，简直了。
    “龙王，能否借我一柄小刀。”路西法镇定的相求把在场两条龙的好奇心挑了起来。尤利西斯莫名的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输，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凡人圣子的珍宝是什么。
    拔出一柄随身携带的黄金匕首丢给路西法，龙王十分大方的说道：“快点拿出来给我吧。”
    路西法抬起沉甸甸的匕首，用新手不讨巧的方式握紧它。都说金银衬美人，在黄金匕首的比对下，尤利西斯的视线集中在该隐这张能与炽天使媲美的容颜上，心中不由真心赞叹，“上帝给予了你厚爱。”
    “神一直厚爱着我。”路西法扬起温柔的浅笑。
    将黄金色泽的刀刃贴近靠着脸颊的位置，路西法不为锋利所惧，目光磊落的直视着龙王，仿佛蕴含着什么无可奈何的东西。他浅蓝的眸色加深，复杂而纯粹，令尤利西斯不禁心头砰动，忘记了这举起匕首的举动有多么奇怪。
    “龙王，我这把我的珍宝给你。”
    匕首瞬间割破脸颊，鲜血流出，把人类最好年龄最美的容颜剜下。
    尤利西斯傻了眼。
    
    第12章 自恋倾向
    
    “我不要了！不要了！”
    浮空岛的龙族忽然被龙王宫殿里的咆哮声炸醒。
    龙卷风一样的呼啸刮过，化作黄金圣光龙本体的尤利西斯出现在外面，用这辈子最崩溃的口气对其他龙吼道：“睡什么睡，给我去拿修复伤口的药来啊！要最好的药！”
    被龙王气急败坏的样子吓了一跳，几条龙滚出睡觉的龙窝，往藏宝库的方向去扒拉几瓶药罐子。尤利西斯抢过几个孙子辈手中的东西，火速往宫殿回赶，生怕晚了一秒钟，弥赛亚的那张脸就彻底保不住了。
    上帝要是知道他毁了圣子的容，不得宰了他！
    由龙王亲手敷上珍贵的药膏，外加小心翼翼的吹了几口气，“疼，疼吗？”他惨不忍睹的注视着这张几分钟前美貌无比，现在却毁掉了大部分的脸蛋，心中祈祷着这药膏能够生效。淡紫色的药膏晶莹剔透，在融成液体和伤口接触时发出舒服的冰凉感，路西法一闻就知道是龙族最好的药。
    可惜了。
    路西法一点都不遗憾的想道，谁让尤利西斯给他的是随身携带的黄金匕首。
    龙鳞和龙骨打造的黄金匕首，上面附加了不逊于圣剑的“锋利”，凡人的身躯可抵抗不住。
    等了又等，尤利西斯的眼珠子黏在路西法的脸上，伤口开始愈合，血肉模糊的地方不再流血。他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也紧盯着这里的亚尔曼陡然尖叫：“弥赛亚，你的脸！”
    尤利西斯定睛一看，我擦，为什么有疤痕！
    狰狞的疤痕代替了伤口，光滑的肌肤不复存在，唯有从路西法淡定优雅的坐姿中才能看出他们是同一人。
    尤利西斯整条龙都不好了。
    偏偏路西法虚弱一笑，面颊伤口顿时崩裂几条，火烧浇油的说道：“龙王，我们可以进行第二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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