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探望儿子的时间太过短暂，路西法看出路西菲尔的不舍，在离开光明教庭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腹，对把哈尼雅放在心尖上的金发天使说道：“不要担心，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你注意一点行为举止，这里是凡间。”路西菲尔斜睨他，感觉到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腹部，还释放一丝力量进入他体内，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查看什么。
    路西法失落的放开他，“没有怀上啊。”
    路西菲尔：“……”
    两次都没有怀孕，还真是对不起你的期待！
    把炽天使长惹毛的下场就是冷战，在去天堂的这段路上，路西法眼馋的看着他的羽翼，自己没有办法放出灵魂里的堕天使羽翼，只能靠魔法来维持飞行。跨过漫长的阶梯，路西菲尔来到天堂的入口，看也不看身后的弥赛亚就往里面走去，四周的智天使纷纷行礼。
    隔了片刻，路西法慢悠悠的从后面出现，又是一批仰慕的目光出现。
    “圣子殿下。”
    “弥赛亚殿下，路西菲尔殿下就在前面。”
    “是啊，路西菲尔殿下肯定在等您。”
    一连串的声音下，路西法忍笑的发现智天使们如此单纯，居然帮着他和路西菲尔拉关系。
    距离不远，这些话路西菲尔自然听得到。等路西法追赶上了他，路西菲尔就狠狠的看着他，十分不解，“你到底给他们灌输了什么奇怪的内容，自从你失忆，天堂的气氛全变了。”
    路西法摊手，“还用问，我对殿下的感情打动了他们呗。”
    “不要再用殿下这个称呼。”路西菲尔的脸色好转一些，警告情人安分守己，“弥赛亚，如果你不想被吾神喊去大圣堂，就暂时不要暴露恢复记忆的事情。”
    路西法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我好不容易找回记忆，怎么舍得再与你分离。”
    路西菲尔轻笑，“一肚子甜言蜜语。”
    见把他哄得心情好了，路西法自己的心情也好很多，即使回到这片束缚自由的天堂，他还可以靠在与路西菲尔的感情熬过接下来的八百年。
    当他返回木星天，着手处理了积累一天的公务时，托拜厄斯第一个看出微妙。他的副官迟疑的喊道：“弥赛亚殿下？”
    路西法从容应道：“什么事？”
    托拜厄斯像是感觉到了真实，激动的跪了下来，是他原本的殿下没错！
    “坐回你的座位上，不要让其他主天使看到他们的上司没事喜欢下跪。”路西法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托拜厄斯是他挑选出来的副官，只要不是碰到有关路西菲尔的事情，托拜厄斯还是很靠谱的家伙。
    托拜厄斯晕晕乎乎的就回到位置上。
    太好了，不用再看殿下什么也不知情的单纯面孔，失忆的殿下太令他心酸了。
    路西法在恢复记忆之后，立刻想要把自己的黑历史处理掉。那些赞美神的诗歌和书籍被他一股脑的丢到角落里，不打算再占用书架，还有像上次私藏了上帝的一根头发的事情，路西法嘴角抽搐，回去就翻找自己的寝殿——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些上帝私用的物品。
    比如说洗礼之后在大圣堂穿过的长袍，还有上帝随手给他戴过的首饰。路西法清理完自己的住所，再次记起自己干过的好事。他不仅仗着孺慕之情抱过上帝的腰，甚至还亲过对方的脸颊……
    这件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当撒旦啊！
    路西法已经能够想象那群脑回路污浊的恶魔怎么想了，啧啧，原来不是为了打上帝的脸面才堕天，而是因为变成圣子都追不到上帝，才会愤而堕天。
    这比上辈子被凡人污蔑成“上帝宠爱弥赛亚，路西法因为吃醋，所以愤怒之下举旗谋反”的说法更让他无语。望了一眼那些用不着的书籍，路西法决定明天就还回去，省得看着烦躁，他一点都不想当虔诚的信徒。
    天使学院，柯蒂斯收到了大批被送回来的书籍，不由推了推镜片。
    “你们殿下看完了？”
    “我不清楚，殿下说明日会过来借阅其他书籍。”
    托拜厄斯如今和柯蒂斯算平级，但语气依然带着恭敬。
    “噢，我明白了，放这里吧。”柯蒂斯翻阅过几本书，上面沾染的情绪色泽让他眼中闪过异色。如果说前面几页都是纯净温暖的色彩，那么封面最新残留的都是一股说不清的晦涩情绪。
    这真的是弥赛亚的情绪吗？
    柯蒂斯言不由衷的审视着托拜厄斯，托拜厄斯被他看得鸡皮疙瘩，有种身体被剜开的感觉。他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天使学院图书馆，让柯蒂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再问几句话，他就能知道弥赛亚的情况了。
    罢了，等明天——
    柯蒂斯推开椅子，准备把这些送回来的书籍分类放回去。花费一些时间处理完它们后，他就发现里面大多数是琴艺类和诗歌类的书籍，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弥赛亚在想什么。
    其实路西法对图书馆的书籍没什么兴趣，这些东西在他漫长的岁月里早就翻烂了，以前会借书都是做个样子，证明自己的知识来源是图书馆的书。他隔天来到图书馆，漫步在第三层楼的重重书架之间，安静的阅读环境，时不时能看到周围摆放着高椅，供炽天使阶级的天使休息。
    也有不喜欢坐在椅子上的天使，比如米迦勒，他就深爱窝在一个角落里，坐在书籍堆成的地方，享受独自一个世界的氛围。
    路西法看到他的身影时，没有打扰他，穿梭在另外的书架后。
    宛若浮光掠影。
    米迦勒偶然抬头，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确定隔着书架那边经过的是银发圣子，而不是自家的上司。这样的错觉不止是他会产生，梅塔特隆每次见到弥赛亚也是欲言欲止，无法理解一个人对路西菲尔记得多深刻，才会导致洗礼之后的性格如此像路西菲尔。
    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光耀晨星？
    米迦勒为自己的念头摇了摇头，再像也只是像，代替不了原主。
    坐在第三层楼梯口的柯蒂斯听到书籍的沙沙声。
    他看了过去，弥赛亚垂眸捧着一本厚厚的天使典籍，边看边走来，浑身的气息内敛得他根本感知不到。柯蒂斯暗暗心惊，以为是弥赛亚再次成长到了过去的程度，然而稍微走神一会儿，弥赛亚就来到了他面前。柯蒂斯对上弥赛亚似笑非笑的视线，僵坐在原地。
    路西法嗓音温柔，“柯蒂斯怎么总是爱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让你流连忘返的东西吗？”
    柯蒂斯极力压制住颤栗的感觉，干涩的说道：“许久未见弥赛亚殿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殿下见谅，我……我……”他镜片下的眼眸睁大，声音陡然卡壳。
    路西法纵然笑得风华绝代，周身浮动的情绪可不是这么无害。
    纯粹的冷漠和探究。
    他从衣袖下抬起手指，修长洁白，一点点靠近柯蒂斯的眼睛。柯蒂斯的后背紧靠着座椅，无法逃跑，极力仰着头的想要避开弥赛亚的手指，“弥赛亚殿下，殿下……”
    眼镜被这只手摘下，柯蒂斯眼中的世界变得清晰许多。
    没了那些形形色色的情绪和气息，他终于看清楚了弥赛亚的真实长相，这张被天堂赞为唯一能与炽天使长争锋的容颜。眼中满满是惊艳和恍惚，柯蒂斯来不及认识到对方的意图，下巴就被勾起，酥酥麻麻，他耳边响起玩味的说话声，“看来馆长不是太镇定，而是根本看不清我啊，不对，你看到的是其他的事物。”
    路西法把眼镜放到眼前看了看，对面的柯蒂斯被一层雾气环绕，如同他动摇的精神意志。
    不用多问，柯蒂斯以前肯定是用眼镜来观察自己。
    怪不得会眼神那么奇怪。
    “你瞧，明明容貌不错，何必被眼镜遮挡，反倒是看不清世界。”在路西法捏碎了薄薄的镜片，把一对框架戴回了柯蒂斯的鼻梁，笑意盈盈得好似一派好心。
    柯蒂斯：“……”
    路西法收回调戏他的手指，声音一转温柔，不带感情的说道：“做好你的事情。”
    柯蒂斯如同被梦中惊醒，连忙帮他记录要借阅的书籍，什么书名都没看清楚，像是请祖宗似地把弥赛亚给恭送走了。直到远离了那个情绪黑暗的弥赛亚，柯蒂斯瘫在椅子上，停滞的大脑开始运转，明白这个弥赛亚又变了，不再是二次洗礼后气息纯净的圣子殿下。
    准确来说是……变回去了吧？
    柯蒂斯苦笑，自己的眼镜已毁，他也看不到弥赛亚真实的一面了。
    在下午去尼尔那边喝茶的时候，尼尔就看到自己好友那万年不离身的眼镜没了，露出并不如白发苍老的俊秀面容。一路上的天使全在打量“没眼镜”的图书馆馆长，柯蒂斯浑身别扭，没了眼镜就像是缺了什么，心情不安定的没办法继续工作。
    尼尔感慨的说道：“你早就该摘了眼镜，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观察天使的情绪。”
    柯蒂斯习惯性摸自己的鼻梁，眼镜的重量没了，又放下手。他恳切的说道：“我希望自己能够以局外者的态度观察天堂，这样的角度很令我着迷，有利于我书写历史。”
    “你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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