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在地狱的凛冽寒风中喃道。
    加上他，六个炽天使作为七宗罪。
    有些变了，有些没有变，命运就是这么反复无常。
    路西法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去，比起去见昔日的同伴，阿贝尔那边才需要注意一下，刚堕天的天使可不太适应地狱的环境。
    一个月后。
    心灵再坚定的炽天使也无法维持住天使之身。
    黑暗，无声无息的侵入了灵魂。
    他们终于认识到，上帝不可能施以援手，路西菲尔殿下也对地狱鞭长莫及。成为堕天使，平衡光明和黑暗，这是他们无力抗拒的未来。路西法在创世庆典上的悲哀和嘲讽，在这个时候切实的让他们体会到了，让造物从云端跌落尘埃，只是上帝的一念之间。
    信仰在地狱，只是一个笑话。
    米迦勒半跪在地上，圣焰之剑支撑着他没有跌倒，变得暗沉的红发下，滚烫如血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别西卜被他背在身后，此时挣扎着想要下来，“让我自己走，你留着最后的力量。”
    “不。”米迦勒摇头。
    在阿斯蒙蒂斯已经快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萨麦尔和加百列互相搀扶的时候——米迦勒苦笑的说道：“是我错了，路西法殿下，请原谅我对您的不信任。”
    倘若路西法是路西菲尔的“未来”，米迦勒相信他一定在周围。
    他们的殿下不可能视若无睹。
    在米迦勒的屏息等待之中，熟悉的声音犹如琴弦鸣动般低沉，“米迦勒，没想到是你第一个察觉到了我，那么……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阿斯蒙蒂斯猛地睁大了眼睛，重新获得了大喊的力气，“殿下！”
    路西法没有理会绝望之人看见水的激动，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而是说出自己的问题。
    “这里美吗？”
    米迦勒老实的说道：“不美。”
    路西法平静以对，“这里的恶魔大多数很丑陋吧。”
    米迦勒答道：“是的。”
    路西法的视线在极远之地扫过了他们，宛若无处不存在的意志，“想要在这里过的好，就得把地狱打造得比天堂更美，比凡间更自由。”
    米迦勒哑然无声。
    路西法的笑声轻渺的传来，“放弃你们的信仰，进入这座无回城吧。”
    他的声音像是撕裂了天空，击溃了大地，荒芜的平原上被硬生生剖去了一块地方，露出了真实存在的宫殿。
    它还在建造，还未完善，却已经初露峥嵘。
    这就是潘地曼尼南。
    原来米迦勒他们都被自己心中的幻象欺骗了，地狱虽然荒芜，但是也没有贫瘠到寸草不生，滴水未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天使的自傲，无底深渊用魔气引导他们陷入了追寻路西法的魔障。
    阶梯摆在眼前，近在咫尺。
    米迦勒他们却沉默下来，遇到了一生中最难以抉择的选择。
    
     第304章 陛下之称
    
    路西法在天堂留了不少间谍，这些天使混杂在其中，有的爱慕路西菲尔，有的尊崇上帝，除非上帝亲自动手检查一遍，否则谁也抓不出来。路西菲尔也跟他礼尚往来，去地狱投奔的天使里总有那么几个心在天堂身在地狱的类型。
    两边的情报皆有流通，只是两界都在混乱，消息的及时性很差。
    不管是即将继任撒旦之位的路西法，还是炽天使长，他们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压根没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等路西菲尔知道路西法把米迦勒他们晾了一个月，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
    路西菲尔捏碎了羽毛笔也无济于事。
    只能怪弥赛亚平时对米迦勒他们的态度不错，误导了他对路西法的认知。
    弥赛亚一直在怀念同伴。
    而路西法，是以更加沉重冰冷的角度看待那些堕落的天使。
    他的情人性格就跟精分了一样，现在切换回了最可恶的恶魔状态！别说是米迦勒玩不过路西法，他自己以前不也是被挑得各种火气，亏得这个家伙喜欢自己撬自己的墙角！
    殿外传来吵闹的声音，路西菲尔继续换一支羽毛笔批改公务，顺便对对外面的侍从命令道：“让亚当离开，我不见。”
    一位智天使侍从慌张的进来，“殿下，拦不住啊！”
    嘭的一声，殿门四分五裂。
    亚当的人还没出现，冰冷的声线先响起，“路西菲尔，把该隐的身体还给我。”
    “该隐？我可不认识什么该隐。”
    路西菲尔似笑非笑的转了一圈羽毛笔，从他整顿天堂告一段落后，他就把路西法留在天堂的身体夺了回来。路西菲尔不允许任何天使触碰他，包括这个莫名其妙执拗起来的亚当。
    “你说谎。”
    亚当跨入主殿，一时间气氛压抑起来。
    路西菲尔也没心情和他争什么，从储物空间里把一个记忆瓶子丢给了他，“这是他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你要是想要恢复记忆，过几天再来找我。”
    比起面对这个冰冷的亚当，他觉得还是以前傻乎乎的亚当看得顺眼一点。
    亚当盯着这个瓶子半晌，收了起来，但是临走之前他说道：“要生的时候通知我，我想看我的孙子。”
    路西菲尔：“……”
    亚当走后，路西菲尔忙碌到很晚才结束。这一次他身边没有副官，没有路西法，天堂的统辖权大部分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样的天堂，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天堂了。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揉了揉手腕，返回寝殿就看见被他放在柜子里的弥赛亚。
    在这个专门为储藏身体打造的水晶柜里，银发圣子宛若蜡像的坐在那里，浅蓝色的眸子闭着，双手闲适而优雅的放置在膝盖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露出温柔的笑容。鉴于这个水晶柜子的剔透明亮，每个进来打扫寝殿的侍从都被吓了个半死。
    路西菲尔欣赏完情人的“静态图”，转身去睡觉，丝毫没有这样对待情人的心虚感。路西法要是在孩子出生后还不来见他，他不介意以后让孩子认“他”为父亲。
    反正长得像就行了。
    陷入睡眠的路西菲尔已经梦不到恶魔的身影，但是他知道——
    迟早还会见。
    地狱，恶魔们刚大肆庆祝完天堂内讧，好日子就没了。路西法一个命令下达，征集整个地狱的财富，以王级恶魔为首，他们的笑脸瞬间变成恶鬼脸。
    卧槽，你来地狱是坑我们的吗！
    愤怒之言刚吐出，王级恶魔很快就品尝到了恶魔之缚的滋味，痛不欲生的上交了钱财。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态度的普通恶魔，更是被堕天使围殴了个半死。堕天使在别的方面或许适应不良，可是在对付恶魔方法，各个摩拳擦掌。
    从路西法醒来，大半年的时间里，堕天使的数量从数万名猛增到百万的数量。
    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往上增加。
    第一层地狱的恶魔全部夹着尾巴走路，不敢靠近地狱之门，那边来的堕天使太多了，随便一个都能弄死生活在幽冥地狱的低级恶魔。
    归根到底是上帝的举动太令天使心寒了。
    天使生活在九重天堂，上帝是他们的信仰，然而他们最信赖的不是上帝，是天使长。二十万年的生命里，每一位天使长都已经成为了各个阶层天使的精神领袖，如今上帝抹去了几位炽天使的名字，还抹去了他们存在的历史，摆明了厌弃投身黑暗的堕天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全能的造物主啊，您给予了我们生命的希望，为何还要赐予绝望！
    愤恨完了，堕天使就斗志满满的为殿下添砖加瓦去了。来到地狱，怎么能让殿下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些恶魔的地盘太脏了，他们绝对要建造出不比天堂差的宫殿！
    他们勤恳劳动的同时，被所有堕天使同情的几位炽天使正在给路西法当苦工。
    石柱旁边，米迦勒脸上的焦痕褪去了不少，一头红发失去了往日的明艳，颜色渐渐沉淀了下来，变成了接近黑色的暗红。而在他身边，别西卜的金发已经完全转换成了黑色，容颜白皙，少许的毁容痕迹被药物巧妙的遮掩过去，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米迦勒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苦哈哈的说道：“这要干到什么时候啊。”
    别西卜心平气和的说道：“宫殿而已，再漫长也会有建造完工的一天，我们几个比那些恶魔好多了，他们还在下面嗷嗷叫。”他伸手指了指阶梯下方，王级恶魔咬牙切齿的修造着有自己雕像的石柱，替路西法完成恶魔之缚的最终形态，日子要多苦逼就多苦逼。
    这种行为堪称自己建个牢房把自己关起来！
    “路西法殿下需要在地狱立威，修建万魔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些我都知道。”
    米迦勒把身体靠在别西卜身上，咬着他的耳朵磨牙，“阿斯蒙蒂斯那个暗恋狂就算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
    “因为——”别西卜沉吟片刻，坦然的说道，“就算他再恶劣，再坏心眼，路西法殿下还是路西菲尔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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