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他要把能想到的骨头都扔给他们,如果必要,他甚至可把整个布列斯顿都卖给他们。这一切是杰岷用以掩饰他自认为最有弱点的那份情报的烟幕,而它之成为他的弱点,是因为他们相信他知道这件情报:在捷克工作的“愤怒组”和“柏拉图组”两个情报部门里工作人员的身份。
“梁上校、柯伊娃、毕汉克和白瑞尔。”杰岷说。
为什么他选择同样的次序说出他们的名字,乔治有点奇怪。
杰岷已许久没负责这两个情报网了。几年前,在他接管布列斯顿前,他曾协助建立这两个情报网,征募了几个基本干部。自此之后,在白洛伊和韩彼尔主理期间,他们遭遇到许多他所不知道的变化。但他可以确信,他所知道的,仍足以把这两个情报网炸得半天高。最令他担忧的是,他害怕老总、韩彼尔、叶普溪或其它有决定权的什么人由于太贪心,或太迟钝,而未能在杰岷受不住胁迫而不得不完全招供之前,把那两个情报网撤离。
“看来我是白操心了,”杰岷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幽默感。“他们对那两个情报网根本漠不关心,问了几个有关‘愤怒组’的问题,就没兴趣了。他们他妈的很清楚‘证据’根本不是我个人的杰作,而且对老总在维也纳建立与史维克联络之中间人的事早就一清二楚。他们就从我想结束的地方开始盘问:从在圣占姆士的简报开始。他们没有问及助手的问题,他们对于谁送我去跟那个马札儿人接头毫无兴趣,他们想谈的只是老总的烂苹果论。”
两个字,乔治重新这样想,可能只有两个字。他说:“他们知道圣占姆士的确实地址吗?”
“老兄,他们连雪利酒的牌子都知道。”
“那些图表呢?”乔治很快地问道:“那个乐谱夹呢?”
“不,”他附带一句:“起先不知道。”
事情要从头尾、内外想个清楚,史蒂不是常这样说。乔治认为他们知道,因为“鼹鼠”吉若早已告诉过他们。“鼹鼠”也知道后来管理组从老狄迈法口里问出来的一切事。“马戏团”在国内“验尸”,卡拉捡到便宜,可以及时把验尸结果用在杰岷身上。
“所以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渐渐相信老总判断无误:‘马戏团’里确实有只‘鼹鼠’。”乔治说。
杰岷和乔治靠在木栅门上。他们眼前的地面斜度很大地向下延伸,再前面是一片羊齿植物和农田,下面是另一个村庄、海湾和泛满月光、有如薄丝带的海洋。
“他们开门见山地问到核心问题。‘为什么由老总单枪匹马地主持?他希望完成什么事?’‘他希望重振雄风。’我说。于是他们大笑。‘使用勃尔诺地区军事阵地微不足道的情报?那连在俱乐部买顿大餐还不够。’‘也许是由于他失去控制权。’我说。他们说,如果老总已失去控制权,那么到底是谁踩住他的手指?我说是叶普溪,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叶普溪和老总在供应情报方面互别苗头。但我们在布列斯顿听到的,只不过是些谣言,我说。‘叶普溪所能提出而老总提不出的情报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刚才说叶普溪和老总在供应情报方面互相斗争。’‘这是谣言,我不晓得。’于是我被关到更糟的牢房里。”
杰岷说,在这段时期内,他完全不知道时间,他在头罩的黑暗中,或牢房的灯光中度日。那儿没有白天或夜晚,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大部分时间里放出各种不同的噪音。
杰岷说,他们审问他时,一直在运用“生产线原则”:不准他睡、重重复复的问题、许多的困扰、许多拷打,直到审问变成他自己在“恍惚”和真正“崩溃”之间慢慢地挣扎。当然,他希望能进入精神“恍惚”的状态,但那可不由他作主,因为他们有办法令他清醒过来。此外,有许多酷刑是用电的。
“于是我们重新开始,改用新的策略。‘史维克是位显要的将军,如果他要跟一个英国高级官员见面,他当然希望这个官员对他的事业已有充分的了解。你说没研究过?’‘我说的是我的资料都是老总供给我的。’‘你有没有在马戏团里看过有关史维克的文件?’‘没有。’‘老总有吗?’‘我不知道。’‘老总对史维克第二次到莫斯科任职得到什么结论?老总有没有告诉你史维克在华沙公约联络组扮演的角色?’‘没有。’他们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我大概是抓住那个答案不放,因为在我多说了几次‘没有’之后,他们有点生气,好象失去耐性。我昏过去后,他们用水管把我弄醒,再拷问了一次。”
又开始四处搬动了,杰岷说。他的叙述古怪地急促起来。牢房、走廊、汽车……在机场受到贵宾似的款待、在下机前遭到粗暴的待遇……在飞行途中昏昏地睡着,因而受到处分。“再推进一间更小的牢房,墙上连油漆都没有。我有时以为自己身在苏联,根据天上的星星,我推测我们曾向东飞行。我时常觉得自己在沙瑞特,正在接受抵抗审问的训练。”
他们让他独处两天,他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他一直听到树林里的枪声,再度看到了那次演习。当大审最后开始时,他记得那次大审叫“马拉松”,他一进去就有种半被打败的不利幻觉。
“多半是健康的问题。”杰岷解释道,整个人非常紧张的样子。
“如果你想休息,我们待会儿再继续。”乔治说,但杰岷所在地方没有休息,没有人理会他想怎么样。
杰岷说,那次审问历时很长。在审问过程的某个时候,他曾把老总的笔记和五颜六色的图表告诉他们。他们象魔鬼一样攻击他,他记得听众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坐在房间那一头,象班该死的实习医生似的窥视他,有时互相交头接耳。他对他们提起蜡笔,只是想抓住谈话的先机,使他们停下来听他说话。他们听了,却没有停下来问。
“他们一旦知道颜色后,又想知道那些颜色代表什么意思。‘蓝色代表什么?’‘老总没有用蓝色。’‘红色代表什么?红色是什么意思?给我们在图表上用红色举个例。红色代表什么?红色代表什么?红色代表什么?’后来所有人都走了。那个房间,只剩下两个卫兵和一个背部挺直、一脸冷酷的小个儿,看来好象是主审官。那两个卫兵带我来到一张桌子前,那个小家伙象个嗜血的地精般坐在我身边,两手交握着。他面前放着两枝蜡笔,一红一绿,还有一张史维克的履历表。”
杰岷绝对没有崩溃,只是失去了创造力,他再也编不出更多故事,如今只剩深深锁在心底的真相可供利用。
“于是你告诉他有关烂苹果的事情,”乔治说。“也告诉他‘锅匠’、‘裁缝’的事。”
杰岷说,是的,他告诉了他,老总相信史维克能指出潜伏在“马戏团”内部的“鼹鼠”的名字。他对他说出“锅匠”、“裁缝”的密语,而且逐一说出每个密语所代表的人物。
“他有什么反应?”
“想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一支香烟,我讨厌那支该死的香烟。”
“为什么?”
“有美国烟的味道,骆驼牌的一种。”
“他自己有没有抽?”
杰岷点点头。“他是个岂有此理的烟囱。”他说。
杰岷说,在那以后,时间再一次流动。他们带他进入一个营区,他猜那是城市的郊区,叫他住在一个都是茅屋的区域里;四周围着两道铁丝网。在卫兵的帮助下,他很快就可以走路。有一天他们甚至到树林去散步,那个营区非常之大,他住的区域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晚上,他可以看见东边一座城市发出的光亮。那些卫兵穿着厚质棉布工作服,绝不开口说话。所以他没法搞清楚他是在捷克或是在苏联,不过他们使用的大部分是卢布;而且那个医生来看他的背部时,通常会带一个俄英翻译员,表达他对以前替他动手术那位医生的轻蔑。虽然偶尔还有审问,但已没有敌意。他们换了一组人来审问他,但是跟以前十来个审问组比较,这组人员的态度从容多了。有一晚。他们带他来到一个军用机场,搭乘一架皇家空军战斗机飞抵苏格兰西北部的伊力士,在那里再乘一架小型飞机到艾勒翠,然后乘小货车到沙瑞特,两次飞行都是在晚上。
杰岷结束得很快。事实上,当乔治提出下面这个问题时,他已经谈完了他在沙瑞特训练所经历的事。“那个主审官,就是那个冷酷的矮个子家伙,你以后有没有再见到他?”
杰岷说他在离开前见过一次。
“做什么?”
“闲聊,”杰岷的声量高了不少。“其实只是对‘马戏团’的人说了一大堆该死的胡扯。”
“哪些人?”
杰岷急忙低头避开这个问题。扯到了谁正在向上爬,谁在走下坡。谁是局长候选人。“‘我怎会知道。’我说:‘那些警卫的消息比布列斯顿更灵通。’”
“正确地说,那个小家伙扯到什么人的头上去了?”
杰岷不高兴地说,主要是白洛伊。白洛伊的左倾思想怎么能跟“马戏团”的工作相调和?杰岷说,正确的原因是,白洛伊没半点左倾思想。白洛伊跟艾德比和叶普溪相处得怎样?白洛伊对韩彼尔的画有何感想?此外,白洛伊能喝多少酒?如果韩彼尔不再支持他,他会变得怎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