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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段时间,对早奈美来说,是约定了平安无事的延期偿付的时间。
“我想:先生仍然要按照他预定的那样做啊!在出窑后,在东京和札幌的客人来到后,要把我引见给他们。要让我们认为他将在10月17日下手,而实际上在客人们走了以后他就立刻下手。”
中泽曾满怀自信地这样断言过。因此,我们定下来:要在出窑后立刻下手。这个方案,还没有在我们两人之间进行决定性的商量,可是他却有了这样的腹案。也是中泽开始行动之前的“延期偿付”。在中泽行动之前,那也是早奈美下定决心之前的“延期偿付”。
可是,8日晚上,中泽从钏路回来后,事态突然变化了——
真渊的不安与焦躁,好像比平时严重。这次烧制的作品,难道失败了吗?这种绝望的预感一直在折磨着他吧?因为外边下着大雨,所以也不便出去散步,他便在房间里不断地走动。
他在晚饭前喝过啤酒,在晚饭后又喝了白兰地酒,可是他并不能喝那么多的酒,令人担心的是他想喝得酩酊大醉,以求解脱吧?
“过去,到出窑前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呢?”中泽有点看不下去的样子问。他尽量作出一副紧紧跟随真渊的样子,除了真渊在书斋和卧室里,其他的时间,他都一直在真渊的身边。
“利用那段时间去旅行过吧?到东京或京都,参观那里的美术馆什么的。”
“这次,没有制定一个那样的计划吗?”
真渊冷眼看着中泽:“那里有那样的闲工夫啊!而且,因为很快就要举行个人作品展览会了,询问的电话不断地往这里打,怎么好放下这个家不管呢?”
“因为也不能一动不动地呆在家里,所以过去常去散步或开着汽车去兜风啊!”早奈美说。
三个人总要竖起耳朵听一听窗外的声音。已经过了晚上八点,虽然雨下得比白天小了,可是雨滴击打房檐的声音仍然很响。
真渊一边把他的空虚无神的视线从拉着窗帘的窗子上移到了墙壁上,一边说:“我们还没有去厚岸看过电影——”他突然把视线停在墙壁上,没有再说下去。
真渊的眼睛注视着放在饰物架一端的鸟的剥制标本。那是一只放在玻璃箱里边的头部为暗绿色身体为褐色的雄性野鸭。因为从几年前就放在那个玻璃箱里,所以早奈美平时几乎没有意识到这只野鸭标本的存在。
真渊像突然发现了珍奇的东西似地望着它。
“听说那只野鸭是先生打的?”过了一会儿,中泽说。这样说来,他还记得:在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问过早奈美。
“对。现在又进入了狩猎期了。今年都把打猎的事忘记了。”
“在北海道,什么时候是狩猎期呢?”
“从10月1日开始,到1月31日。”
“这一带在哪里打猎呢?”
“在流入厚岸湖的别寒边牛川,或者在东梅川的上游那边吧!在开禁的日子,也有很多从本州那边来的猎手啊!”
“我什么时候听说过,先生每年也都要去打猎呢!”
“喔,在打猎的季节,厚岸那边的朋友常邀我一起去啊!”
两人都把视线从野鸭的标本上离开,相互地看着对方的脸交谈着。但是,早奈美感到两人逐渐地紧张起来,一边推测着对方的心理,一边慎重地说着话。
“今年,厚岸那边的朋友还没有给我打来电话呢!”
“大概是因为您在烧窑吧?”
“喔,是这样吧!如果他们知道我已经烧完了窑,也许很快地就来邀请我去打猎吧!”
“在冷却窑的这段时间里,也去打过猎……”
“前年和大前年,去了整整一天啊!打猎是忘记窑的最好的方法。”
“对,是这样啊!”
“可是,打猎,没有伙伴,就没有意思了。”说到这里,真渊闭上嘴,咬着下嘴唇。
出现了冷清的沉默。甚至连早奈美也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话。真渊在狼狈的意识中终于寻找到其他的话题,打破沉默,说:“说到这,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有短猎枪的执照吧?”真渊声调阴郁。
“……因为我家的附近有射击场,所以我从十八岁开始打猎,在二十多岁时取得了狩猎执照……”中泽也用沉闷的语调一边思考一边回答着。
“打过野鸭子吗?”
“在我走访朋友的窑场时,他们曾带我在利根川沿岸和印幡沼打过两三次……”
早奈美不知为什么凭着直觉感到:关于这些事他们一定在工作间里谈过多少次了吧!他们两人都在讲着早已知道的一些事情。他们是在利用这个机会探测对方的内心,选择下手的时机吧?
“要在北海道打猎,当然必须在当地提出申请。”
“在这一带,监视员也很令人讨厌吧?”
“在刚解禁的日子,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很大啊:可是,过了几天以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甚至也不巡逻了。听说,他们只在节日或星期六的时候才出来看一看……”
这时,三个人的眼睛都一起朝向了挂历。这个挂历,挂在与标本相对的另一面墙壁上。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是星期三,后天是节日——
“明天,出去打猎啊?”真渊看过挂历后用消除了犹豫的声音说。好像现在立刻就要那样做似地声音仍然有一点高。
“我陪着你去,可以吗?”中泽认真地问。
“能去就去吧!如果使用别人的猎枪,当然是违法的。可是,如果行的话,我有两枝短猎枪。”
“你们,真的——”早奈美也终于加入了他们的谈话,“真的,明天要一起去打野鸭子……?”
“如果去的话,只在早晨去。要在日出的同时开始打。空气也清新,主要的还是用不着担心监视员来。”
“请等一等!那样的……”
“现在的日出,是在五点左右吧?”
“应该刊登在报纸上。狩猎应该在日历规定的日出时刻之后进行,这是法律规定了的吧?”
“喔,这可不是瞎说啊!即使有打猎执照,也不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打啊!如果干了那样的事,你们两人都……首先……”
“查一查日出的时间。”中泽为了查看报纸而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们真的想去打猎吗?”突然,早奈美说话的语调变了,因此他们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带着我去。”
真渊好像感到意外似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之前,真渊去打猎的时候,只在几年前带早奈美去过一次。
2
既然定下来要去打猎,那么就开始忙着做准备了。
真渊从二楼的库房和放在走廊的铁柜里找出两枝拆卸了的短猎枪,抱在怀里走下来。好像他从二十岁前后就开始对打猎有兴趣了,搬迁到北海道以后,就更有兴趣了,并且加入了厚岸镇的猎友会,每个打猎的季节,他都和那里的猎友们一起去打野鸭。猎枪,是在听了那些猎友们的劝说后才在4年前买了第二枝的。
早奈美从现在算起大约在6年前,在真渊第一次去东梅川的上游打猎时,没有多加思考就跟着一起去了。她在那里看到一只被令打中头部的野鸭子流着血漂浮在水面上,突然发生贫血,几乎晕倒,立刻被真渊送回了家里。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对狩猎的那些工具也不感兴趣。
他们两人一边说着一些早奈美不懂的关于打猎的事,一边检查着猎枪,准备着子弹。真渊在检查猎枪的撞针时,中泽正在往子弹带里装着子弹。他们还一件一件地拿出了橡皮船、引诱野鸭的媒鸟、录有野鸭叫声的录音带和录音机等。这些东西,早奈美都没有见过。
“小组去的时候,大家分担着带去,还比较轻松,可是明天,全部要我们自己带去啊!”
“再邀请一些人,怎么样呢?”早奈美插了一嘴,可是真渊不与理睬地摇了摇头。
“已经迟了。大家都各有各的事。还是准备衣服吧!你也为中泽找一件什么衣服!如果不穿得多一点,可忍受不了早晨的寒冷啊!”
真渊每次去打猎总是穿着上下一套的羽绒迷彩服。因为这一套橄榄绿的带有斑点的夹克和裤子絮有羽绒,所以穿在身上很暖和。而且还有配一顶带迷彩的帽子。
早奈美把真渊穿的这一套迷彩服先从库房里找出来,然后又为中泽找出了浅棕色的防水夹克衫和防水裤,还有一双毛线袜。早奈美自己考虑了很久才定下来穿长领毛衣,外面再穿上一件里边带毛的皮夹克。在考虑到防寒的同时,还考虑这些衣服的颜色能和周围的颜色相一致。然后,她又往每一双鞋里放了一些辣椒粉,据说这样做可以使脚保暖。
早奈美接着又做了盒饭。她做了早午两顿的饭团,还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夹菜面包。在两只热水瓶里分别装了咖啡和茶水。真渊自己带上了袖珍瓶装威士忌酒。
他们突然决定的这次打猎,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真渊和中泽相互探测着对方的内心,可是最后还是真渊邀请了中泽去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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