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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之乱,中原大族拥部曲南渡,在江左求田问舍,与颇多:,而零散的流民,却没有多少可供选择停驻之处的余地,他们在胡骑追逼下节节南行,他们资财匮乏、人力寡弱,只是想找一个接近北土的地方停留,以便有朝一日重返故园,而京口、晋陵正是这样一个理想之地——
京口、晋陵一带在西晋年间还是莽莽、贫瘠荒凉之地,地广人稀,三吴士族也未在这里建庄园田舍,所以京口、晋陵就成了北地流民聚居之地,这其中就有高平~氏一族,~超祖父~鉴便是流民帅,德高望重、部曲众多,在京口一带势力强横,因平定王敦之乱有功,官拜大司空,高平~氏也由此一跃而成一等士族。
王导欲与~氏交好,交好的最佳途径便是联姻,~鉴有女名~璇,才貌双全,而王导适龄子侄有五、六人之多,王导便请~鉴来府上选婿,琅琊王氏诸郎君,都慕~璇之名,闻~鉴来选婿,便各自打扮得衣冠楚楚、神态矜持,或吟诗、或独啸、或执笔草书、或临窗抚琴,唯有一少年郎坦腹卧东床,好象根本不知道有选婿这回事,~鉴一一看来,那么多展示才艺的王氏子弟他都没看上,却说那坦腹高卧的郎君乃佳婿也,王导跟过来一看,坦腹者乃是他侄子王羲之——
~超原打算过了正月十五便回姑孰西府叔父~昙去世的消息传来,他只好去乌衣巷王羲之府第接了姑母~璇与堂妹~道茂一道回京口奔丧,~道茂便是~昙之女,因受姑母~璇喜爱自幼便在乌衣巷王宅长大,今年十九岁,比~璇幼子王献之长一岁,与王献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璇已把这个侄女当作她的儿媳妇了,所谓亲上加亲。
心高气傲的~璇对没能把谢安侄女谢道娶过门耿耿于怀她育有七子一女,长子、六子病夭,三子王涣之、四子王肃之俱已成婚次子王凝之年二十九岁了,却至今未娶,这其中有个缘故——
王羲之任会稽内史时,~璇常与东山谢氏女眷往来其喜爱谢奕之女谢道,想让儿子王凝之娶谢道,王凝之行冠礼之时,谢道才十岁,~璇命儿子王凝之等谢道长成然后娶之,王凝之就奉母命一直等着等到前年,王凝之二十七岁了高门子弟二十七岁还未婚娶的实在罕见,本来谢道十三岁那年璇是想让儿子王凝之与谢道先订婚的,无奈谢尚、谢奕先后去世道连续守孝,直到升平二年末才除服,所以升平三年五月,~璇便命次子王凝之、五子王徽之一道赴会稽东山,仿其父~鉴当年为她选婿故事,任谢道在王凝之、王徽之兄弟当中择一人为婿,~璇自然以为谢安会代侄女选王凝之的,王凝之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了,就算谢道没看上稍显迂执的王凝之,那就由风流俊赏、驰名江左的王徽之娶谢道也一样,总之谢道一定要做琅琊王氏的媳妇——
~璇怎么也没想到她两个优秀的儿子都没被谢道看上,谢道自恃能言善辩,隔着屏风与凝之、徽之论玄辩难,驳得凝之、徽之哑口无言,而且言语间颇多尖刻之语,此事传到建康,也就有了“逸少二子,不如谢氏一女”的说法,王羲之对此是一笑了之,~璇却很不平,虽然谢安把他另一个侄女许配给了王凝之,~璇负气想拒绝这门婚事,因王羲之与谢安关系甚好,而且儿子凝之也是老大蹉跎了,~璇只得作罢,迎娶谢据之女过门与凝之完婚,谢据女亦才貌不俗,但~璇对谢道没看上她儿子依然不忿,回京口途中还对侄儿~超提起此事,说道:“那谢道今年也已十九岁了,与道茂同龄,老妇倒要看看,谢道最终嫁的夫君是哪一位!”
~超心道:“论才貌,姑母五个儿子只有献之与陈操之不相上下,不过献之是要娶道茂的。”又想:“若让姑母知道她两个儿子是输给了钱唐陈操之,会很生气吧,哈哈,陈操之,你可把我姑母给得罪了!”
却听姑母~璇道:“下回让献之去参加谢府雅集,论书法、赛音律、论道谈玄,把谢道赢得心服口服,然后扬长而去——”
~超冷汗。
……
四月。桓温以其弟桓豁督中七郡诸军事。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将兵取许昌。破燕将慕容尘。桓氏家族因北伐屡建功勋而显达。其余~氏、殷氏都是因为北伐中失败而家道中落。
五月。穆帝司马聃驾崩。年仅十九岁。司马聃无嗣。皇太后褚蒜子令曰:“琅琊王。中兴正统。义望情地。莫与为
以王奉大统。”会稽王、大司徒司马昱率百官备法第。同月庚申日。司马即皇帝位。大赦。
琅琊王司马是穆帝司马聃地堂兄。比司马聃长二岁。喜黄老之术。命道求长生不老药。为琅琊王时就曾征召葛洪。葛洪不至。
东晋皇帝短命、无能、昏庸地多。哪里还有其先祖司马懿、司马昭地雄姿风气!传言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并非琅琊王司马觐之子。而是琅琊王妃夏侯光姬与一个姓牛地小吏私通所生。也就是说东晋皇帝已经不是司马懿地血脉。传言无据。但东晋皇帝懦弱无能是出了名地。晋元帝司马睿是开国之君。新年正会时。却邀丞相王导与他共登御床。王导固辞。司马睿却硬要拉王导一起坐。王导说:“使太阳与万物同晖。臣下何以瞻仰?”御床同坐虽有司马睿权术示恩之意。但也可以说司马睿骨子里有着莫名其妙地自卑——
……
钱唐僻远,陈操之穆帝驾崩、新君即位的消息已经是七月底了,刚从县上得知这一消息,刘尚值的仆人也远道从建康送信来了。
刘尚值信中写道,他已在建康安身,在陆尚书官署做记室书佐,颇为适意,四月初他曾去乌衣巷访谢玄,谢玄见了他殊无喜悦之色,虽不能说淡,但肯定谈不上热情,看来这个祝英亭依然眼高于顶,只认陈操之一人的,但四月间某日谢玄表兄祝英台来访,却又毫无昔日骄气,与他谈了一个时辰才离去,只问陈操之的事,巨细不遗,祝英台什么都想知道,差不多两年不见,祝英台变化不大,依旧敷粉香,以前就瘦,现在似乎更瘦了,问其娶妻未,笑而不答——
刘尚值又道,谢在桓温西府委曲求全,京中传言,桓温曾问谢安:“有一种中药名叫远志,别名又叫小草,为什么一种药却有两个名字?”谢安踌躇未答,旁座的参军郝隆应声道:“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
”这是明显讥讽谢安在东养望数十载、负“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之望,但出山后也过尔尔,对此,谢安也只是一笑置之,不过桓温与陈郡谢氏的世谊看来是承续上了,桓温表奏恢复谢万官职,授散骑常侍—
谢安任西府马已经一年有余,朝廷征召其为吴兴太守,桓温也爽快地为谢安设宴送行,谢万在任豫州刺史之前也曾任吴兴太守,吴兴郡与陈郡谢氏有缘,谢安又命谢玄代他入西府效命,估计谢玄年后就要去姑孰任西府掾吏,谢氏攀附桓氏可谓不遗余力——
刘尚值因谢玄对他冷淡而心怀气,讥讽谢玄入西府是攀附桓氏,但陈操之却是知道谢安安排侄子入西府为掾绝不仅仅是向桓温示好,桓温西府人才济济,王、~超都是当世俊杰,入西府是极好的历练良机,可锻炼实干之才,谢玄就是在桓温西府成长起来的,若没有在西府的历练,谢玄如何能组建后来的北府兵!
刘尚值在信中当然要陆葳蕤之事,刘尚值没有见到陆葳蕤,但见到了陆葳蕤贴身侍婢短锄的阿兄,短锄的阿兄就是奉陆小娘子之命来问讯的,得知刘尚值没有带陈操之书信来交给陆小娘子,很是失望,刘尚值便细细说了陈操之近况,并说陈操之年底或明年初就会来建康——
信的最后,刘尚值说了陆葳蕤的处境,:纳宠爱女儿,不忍责骂,但陆始却把侄女陆葳蕤痛斥了一番,所幸陆夫人张氏也回护陆葳蕤,陆s未受大委屈,建康北地士族居多,南北士族很少通婚,在京中无人向陆s蕤求婚,而上次会稽孔汪狼狈离京,南方大族一时间也无人向陆s求亲,都要等着看陈操之除服后、陆氏将会如何对待陈操之——
刘尚提醒陈操之入建康要小心在意,五兵尚书陆始早已发话要羞辱陈操之,要让陈操之在建康无立足之地,只有满面羞惭回钱唐,如此,陆葳蕤也就绝了嫁陈操之的念想,然后再送陆葳蕤回吴郡,择吴中大族子弟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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